心內虛空如此變化,余慈竟然沒有反應,
此時他的心神都被《無量虛空神照法典》上的諸般玄妙法門佔據了,他很早之前就閱讀過這部魔經,只是由於裡面設置了一些機關,沒有特殊法門,很容易著道兒,便沒有深研,只留有一個相對模糊的印象。
此時受那些意念和**的影響,更由於照神銅鑒的神通,兩相參照,那些記憶又活躍起來,反過來又刺激了那些紛亂的念頭,無形中揮了天魔法門的蠱惑之能,一時心魔湧動,縱然還真紫煙暖玉和天龍真形之氣時刻撲殺,卻是隨滅隨生,無論如何都斷不去根子。
余慈至此方知天魔法門之妖異,但心魔牽動,神智恍惚,想脫開也要花上許多力氣,這時候冰山復動,幫了他的大忙。
冰山放出光芒,自有其玄奧神通。光芒照下,一下子就揪住了《無量虛空神照法典》這個線頭,諸般法門留影擎到的各類心魔,以及相應的意念**等等,都逐一牽動,正是拽著一根,扯出一串。
那光芒便在心內虛空中一轉,將這些東西一地收攏,隨即回歸冰山之中。
余慈怔愣片刻,枝蔓遍生的心魔忽然就消失不見,他有意去回想那些法門,也都空蕩蕩的,似乎驟然間就遺忘乾淨。
影鬼就嘖嘖讚歎:「好一個太玄封禁,當年此人未成地仙時,便覺得她迥異流俗,如今看來,確實自成一格,卓然成家。」
說著他又埋怨起來:「你小心點兒行不行?這封印法門確實了不起,不過總有極限,要是崩碎了,裡面羅剎鬼王、太玄魔母、上真九霄飛仙劍經等等迸出來,你那神魂與氣也差不多,必是瞬間粉碎,連渣子都不會剩下。」
「你閉嘴!」
此時照神銅鑒變化明顯,那灼灼青光已經暗了許多,映照範圍也有縮小,看上去甚至有些虛弱之相,應是又有一批天魔「可吃」。
但更虛弱的是余慈本人,從回憶法門不可得之時起,莫名地就感覺到心神困乏,空落虛緲,提振乏力。他忽有所覺,伸手摸了摸臉頰,卻是滾燙,不用看也知道,當前必然是血彤彤一片。
竟然激了燃髓咒……
影鬼本來還在惱怒,見余慈這番涅,一下子就不做聲了。
余慈顧不得其他,靜靜調息,平緩氣血,先將此咒壓下,而他入定之際,識神自然昏蒙,紫府中,那對眼睛重又亮,正是元神真性顯化。
一些事情,很快都明白起來。
本命金符入紫府後,激先天性靈,亦即元神之力。從余慈所具備的解析神通便可見,元神所具圓滿真性,較余慈後天識神的能力,強出何止千百倍?元神現余慈的危機,自有其處理法度,立時調用最合適、有效的手段,亦即由太玄魔母封禁神通形成的壘壘冰山。
冰山一直深藏在隱識深處,除了在心內虛空顯化之外,多年不見觸動,余慈幾乎要忘記了它的存在。
余慈後天識神有意無意將其忽略,然而元神不會,因為這是相當關鍵的一處要害。
自從在天裂谷中,「冰山」封入以來,余慈從來都不曾真正理解過裡面的玄奧,最多就是一個大而化之的概念,也就是說,他無法完成這部分的「洗煉」,原本也沒什麼,可如今余慈步入還丹上階,本命金符升入紫府,就代表他今後的修行,多是落腳在神魂上,尤其是元神修煉,更是重中之重。
這種情況下,根基是第一等的重要,有「冰山」在,就等若余慈的神魂修煉永遠存在一個無法彌補的破綻,元神大慧,知其危害,豈能容忍?
其實,自余慈步入還丹上階,激元神之力後,在他後天意識所未見的層面,其元神一直在對他的形神各處進行微調,使之達到真正完滿無漏的境界,其間也曾嘗試使用或者是搬運這座冰山,剛剛太玄封禁激,就是嘗試之一。
看起來似乎是成功了,但損耗之大,難以想像。
正如蚍蜉撼樹,撼不動是一回事兒,一旦撼動了,其消耗又怎生得了?
這種損耗不是氣力,而是先天元氣,是余慈現在最缺的壽元。
元神何其明.慧,一現此法後遺症可怕,便絕不會再做第二次,不過損失已造成,便是元神也沒有辦法,只有隱去,重歸幕後,再做打算。
余慈識神復振,影鬼的聲音就清晰起來:「真是得不償失!」
它話裡頗有痛心疾之意,余慈笑了笑,一時沒有說話,而是閉目感應神魂中一些變化,那是元神隱去之前,留下的一段信息,卻是以靈光乍現的方式顯化在他意識之間。
一旦接收,余慈就是咂嘴:他元神真性看起來怎地比他還要來得魯莽?
這手段換他後天之智去想,也只能當成瘋癲來看。不過能除去那隱患,似乎也值得……
還要再細想的時候,五嶽真形圖的收縮似乎到了某個限度,裡面氣機繁密,跳躍如火,只稍加感應,就讓人覺得頭痛噁心,很是難過。此時,這件玄門法寶的覆蓋範圍已經縮小到只有百尺方圓,這就太小了,很多東西都裝不住,逐一噴吐出來。
那都是人哪……
一個接一人的人影飛出,身形靈動,宛如常人,可不論是余慈還是影鬼,都知道不妙,這些人吞吐元煞帶動的氣機,以及照神銅鑒、還真紫煙暖玉的感應等都顯示,他們已被污了本性,成為天魔眷屬,救也救不回來了。
說起來,余慈不懼外圍那些天魔,倒是對這些被天魔染化的行屍走肉有些忌憚,這些傢伙,可不是照神銅鑒收拾得了的。還好,裡面沒有步虛強者,也許,那些人都如馬槐一般,被充做了養份,意化妄境,滋養天魔去了?
正想著,裡面一團雲氣滾出來,看著好生面熟,不正是大衍圖陣麼?
裡面那二十來人,自然與前面一般的下場,但見最上方那位,余慈就覺得嘴裡苦,怎麼還留了一位?
在那些以前的「同伴」,如今的天魔眷屬飛出之時,余慈經開始移動身形,要在群湧的天魔中開出一條路來,然而不管他怎麼做,有照神銅鑒懸空,他肯定都是最惹眼的那個。
便見到雲氣之上,塗山幽暗冷漠的眼神移過來,兩邊視線一對,余慈身形倏然模糊,一化為二,二化為四,一下子多了三個分身,朝四個不同的方向飛遁。如今他這太乙星樞分身已然大成,分身本體之間,以肉眼及尋常感應,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區別,又都遁如電,迷惑性實是無以倫比。
這是個好辦法,然而他身形甫動,一隻巨手撲面打來,竟是把半邊天空都給罩著——通天法掌!
這一擊別的沒什麼,就是一個「大」,彌天蓋地之勢,轉眼籠罩了方圓一里的空間,震波橫掃,範圍只有更廣,像拍蒼蠅一樣,將剛剛散開的余慈本體分身全蓋入其中,盡顯大衍圖陣精於隨勢變化的手段。
轟地一聲悶爆,通天法掌斜拍在地上,但也在此刻,兩道白虹交剪,將那雲氣巨掌撕開了一個大縫,余慈閃身而出。
通天法掌一擊無功,轉而化為滔滔雲氣,翻捲而上,欲待再施變化,余慈身外,已放出無數細碎銀光,膨然化火,落入雲氣中,不管那是什麼變化,逕直燃燒,轉眼就連成一片。
「變化雖快,威力小了不少啊。」
余慈比較三個月前後大衍圖陣的手段,倒是察覺出一些變化。他是符法推演的行家,稍一體會便知道,這等有序推演,並非天魔所長,尤其是諸符修都被心魔所染,難復清明,便有大衍圖陣,有演天珠,又能如何?
不過余慈本人的狀態也不怎麼樣,用了剪虹絕光法和太乙煙都星火符,雖是結成了種子真符,又有玄武星力加持,卻還是覺得氣虛力弱,顯然是剛剛損耗了先天元氣之故。
這種情況下,余慈絕不會戀戰,直接衝上半空,有天魔阻路,照神銅鑒青光一掃,便將其抹消,下方大衍圖陣想再用什麼手段,然而太乙煙都星火符便如附骨之蛆,撲不滅,打不熄,又是玄門法火的性質,對天魔亦有克制之力,終是起到了阻敵之效。
一路上行,余慈是要直接撞出黃泉秘府去,袖中玄靈引已經燒上磁火,依舊是內外元磁神光相接,架起通渠,這時,仍未有人能追趕上來。
那些天魔眷屬應是在護持五嶽元靈……怎麼看都是個要入魔的樣子。
余慈往下瞥了一記,卻是把眼睛用力賬眨。那邊五色彩光已經消失不見,卻是憑空現出一個極熟悉的人影。
下一刻……天黑了?
余慈只看到一圈陰影,如同快拉起的大幕,從那人影周邊擴散,轉眼將黃泉秘府的灰黯天空遮蔽,上下四方都給模糊掉了♀情形是陌生的,可那氣息,卻是依稀可辨:
玄符錮靈神通禁域?
他頭皮一麻,同時影鬼也在心內虛空厲叫:「絕對不能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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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寫到四千字來著,可再寫下去,就不是雙更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