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只能借助夏雙河的視角,觀察的方式和角度都不是太習慣,不過岩漿河上那東西也算是比較醒目,漆黑的顏色在深紅的岩漿中載浮載沉,偶爾還扭動一下,似乎是個活物。
夏雙河又靠近了一些,幾乎就要走到岩漿河的邊上,那個漆黑的東西倒是非常敏感,身軀再一次扭動,張開了一直合起的眼睛。三個滾金溜火的瞳眸齊齊瞪視的感覺,那是相當有震撼力的,夏雙河明顯窒了一下,驚訝中低呼道:
這個能夠生活在岩漿河中的生靈,脾氣看起來相當暴躁,它身軀猛地一漲,余慈這才現,原來這傢伙之前一直是趴伏著的,此時撐起身軀,約有五尺高下,全身布薄鐵片一樣的鱗甲,暗紅的岩漿從甲片的縫隙中流出來,還燃著火,這傢伙卻是全不在意。
夏雙河頗為謹慎,他馬上擺出了防禦的架勢,這本來很正常,可岩漿河畢竟是在流動的,他這邊一停下,和那個怪物的距離就一迅拉大。夏雙河只一遲疑,就立刻力追擊∫漿河上,火巖蜥被他不友善的動作激怒了,口中嘶嘶嘯,三個巨瞳再張,紅光耀眼的岩層中,忽地就摻入了刺眼的金光。
余慈聽到夏雙河低咒一聲,身形驟然位移,稍遲一線,凌厲的金光射線便將他原來的位置穿透了三個小孔,邊沿儘是火炙的焦痕。
金光是從火巖蜥瞳孔中射出來的,從光色來看,倒比它腳下岩漿的溫度還要來得厲害,被這玩意擊中,還丹級別的護體真煞絕對沒有半點兒用處。
夏雙河倒還保持著冷靜,他能一口叫破這怪物的底細,對其情況也就有一定的瞭解。他仍然跟上去,口中也開始念頌咒音,這應該是某種刺激情緒的法門,因為隨著音波集束透出,火巖蜥明顯有些焦躁,它在岩漿河上原地轉圈兒,想撲過去,卻又忌憚著什麼,最後只能再度放出瞳眸金光,這回又打空了。
余慈原本好奇為什麼夏雙河會對火巖蜥不依不饒,但看到交戰雙方攻擊的方式,他心中就是一動。
火巖蜥明顯不是個好脾氣,可在夏雙河的挑釁之下,始終縮在岩漿河上,寧可氣得原地轉圈兒,也不離開那片區域,而且仔細觀察它腳下,似乎還撐著什麼東西——余慈原以為這個怪物有在浮在岩漿上的能力,但現在看來,結論下得太早了。
有了這個現,余慈就注意到,夏雙河在和火巖蜥糾纏時,精力其實大半也放在怪物腳下。
岩層間嘶嘶連響,除了火巖蜥口中的怪響之外,還有夏雙河接連甩出的三個玩偶似的古怪東西♀玩意兒看起來像是小孩子的玩具,圓滾滾的憨態可掬,卻能在岩漿河上如履平地,分成三個方向,一搖一擺地往火巖蜥那邊去。度不算快,可是它們三個身上放出的氣機,卻早早地縱橫成網,將火巖蜥裹在其中。嘶嘶的聲響中,有一大半都是它們活潑的氣機所帶動的元氣流動之音。
出於生物的本能,火巖蜥非常討厭這三個小東西,它之前瞳眸金光放得多了,要省著點兒用,便等那三個玩偶靠近的時候,大嘴一張,彤紅的火流噴射,將它面前的那個玩偶吞沒。
火流出口,周圍氣機驟然一變,遭到火流噴射的玩偶在瞬間化成了飛灰,然而三個玩偶之間,早用氣機聯成了一個彼此影響的整體,這邊折損一個,另兩個突然加,飛撞上去。那種突然性,使得火巖蜥反應不及,粗大的尾巴甩擊也打了個空,被兩個玩偶撞……不,粘在了身上!
一層灰濛濛的光陡地在火巖蜥身上蔓延,這個體積巨大的怪物似乎非炒苦,它猛地張大嘴,想要嘶叫,但就這麼一下,它全身似乎都麻痺掉了,就保持著仰頭張嘴的姿勢,無法在岩漿河上保持平衡,轟然側翻,摔入了岩漿之中。
「是巫毒魂偶……」影鬼竟有些感慨的樣子,「當年論靳連七道斬雷辟劫令,搜遍天下,盡誅巫門,沒想到還有留存?」
這個……對影鬼的感歎,余慈無言以對,早就知道五劫之前,是一個睫縱橫天下的時代,卻沒想到是這麼個「縱橫」法。
似乎這夏雙河是千山教的叛徒一流,而千山教又有上古巫門傳承,他懂得什麼巫毒魂偶也不足為奇。
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火巖蜥被巫毒魂偶麻痺之後生死不知,它原來所在的位置就空了出來,余慈和夏雙河一起投注視線,卻沒有從中現任何東西,不免都覺得奇怪。
夏雙河稍做沉吟,又暗頌咒文,岩漿河中央忽地生成一個小小的漩渦,似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裡面攪動,末了突地向上提,深紅的岩漿便帶起一股,隨即擬化形體,依稀是個巨漢的涅,半身都在岩漿下,沒有成形,但只上半身,便高有八尺上下。
又是傀儡之術,這一手看上去和黑袍的熔核傀儡有點兒相似,層次上卻相差太遠,還好幹點兒髒活累活是沒問題的。
數十里外,余慈持續關注。從夏雙河的心理狀況來看,他應該也只是報有一定的好奇心,對岩漿河中的東西有些猜測,但並沒有什麼概念,他驅使著傀儡,很快摸到了目標,力上提,當下岩漿河出一聲轟響,灼熱的岩漿橫流,火焰一層層地向外飛濺,相隔數十里路,夏雙河和余慈一起睜大眼睛,要看清那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物件上浮,顏色也是通紅,還燃著火,一時半會兒看不清楚,但能夠在灼熱的岩漿中保持形體不失,本身也不應該是凡物。
夏雙河又往前靠了靠,看著那物件完全離開岩漿河,但這時候,他還是沒看清那玩意的涅,只因其塊頭雖大,但大致呈橢圓形,少有稜角,沒有一個可供辨識的標誌,只感覺材質略有些透明……
突兀的聲音在夏雙河耳畔響起,他愣了愣,沒弄清楚聲音傳播的軌跡。但也在此刻,抱著那物件地岩漿傀儡忽地僵住,無論怎麼驅使,都再無反應。夏雙河也是個警醒的人,試了兩回便知不好,也不管原因何在,飛身便退。
便是這瞬間,岩漿河上,呼聲冒出一層紅光,轉眼把岩漿傀儡和它臂膀中的橢圓形物件一地包裹進去,後者也就罷了,那岩漿傀儡當即消融,再不成形,至此外漲的勢頭依然不減,轉眼充滿了這片地層空間每個角落。
夏雙河比較幸運地早退一步,在紅光充斥整個空間前,先一步撞入身後的岩層,形影俱消。遠方的余慈既驚訝又疑惑,正想進一步觀察,極不舒服的感覺忽然襲來,他悶哼一聲,立刻切斷了與遠方神意星芒的感應,僥是如此,遠方的信息反饋到腦宮時,他的身體也做出了反應,前半邊身子都像是被油澆了一遍,感覺糟糕透了。
他倒抽一口涼氣,將真煞過遍全身,才覺得好些。那紅光好生厲害,隔了一厚厚的巖壁,又是從夏雙河那邊轉接過來,還是如此痛苦,那夏雙河豈不是要去了半條命?
此時影鬼也是奇道:「竟把人給看輕了,這是熔核大滅絕磁光!」
影鬼又重複一遍:「熔核大滅絕磁光,是熔核焦獄功修煉到大圓滿時,煉就的魔門神通,到極處時,磁光照下,千里方圓立成焦獄,生靈滅絕……」
「不是,我是說,這是誰使出來的?」
影鬼話音倏絕,更早一步,余慈已是二話不說,扭身便走,而在遙遠的上方地層,絕大強壓便如天墜隕石,轟然而落。
影鬼尖銳的呼叫算是一種激勵吧,余慈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骨骼盡都,由此鼓蕩起全身各處一切的力量,剖分土層,朝深處急降。他的反應不可謂不迅,但剛剛沉降兩里,一波無與倫比的衝擊,以遠方岩漿河為中心,急劇擴散,傳播之快,已遠非人力所能抗衡。
這個念頭剛念過去,衝擊波貫穿土石,將原有的結構盡數粉碎。余慈低吼一聲,七星劍出,漲開一圈綿密無瑕的劍氣圈,擋在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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