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12點還是2點,反正是俺錯了,掩面遁……
羞慚的分割線
當寒氣在虛空中打轉之際,正是重器門道出來意之時。
作為重器門在劍園中第二號人物,馬長老是對外的喉舌,挾著九人跨空而來的餘威,他沉喝道:
「奉門主之……」
後面的「命」字,驀地啞了,繞心而過的寒氣,理論上不會對人們造成任何影響,可是在那瞬間,人們的全身機能倒似出現了一個斷層,心臟都像是漏跳一拍,莫名地便吐不出氣來。
一句話說不全,氣勢當即受挫,園內諸人都是還丹水準,自然感應到了。
「邪門!」
馬長老心頭一凜,他以前也是個散修,經歷雖雜,眼界卻是不大,但自從拜入重器門,見多了門主大人不可思議的手段,眼界自然打開,可相應的,對一些莫名之事,懷有很大的戒懼之心,此時也是如此。
但很快,余慈又閉上眼睛,緩了一緩,再睜開時,目光雖是銳利,卻也不再有剛剛那直透人心的寒意。他慢慢站起身來,環目一掃,神情倒是平靜得很。
這時人們都看出來,此人修為最多不過是還丹初階,在一眾人之中,排名當是倒數,剛才那懾人魂魄的寒意似乎只是錯覺,完全見不到了。
不過,文式非等人還是稍稍挪開了身位,和他保持距離。
馬長老卻是問了一句:「這位好生面善,不知高姓大名?」
「這位是半山島的余慈余道友……」
帝捨倒是搶先說出來,之前沒能下手,剛剛又給驚了一回,正是惱怒的時候,便又想削削他的面皮,重拿出半山、羅剎的陰私說話,但才說半截,帝天羅冰冷的眼神已刺他面上,把後半截給封了回去。
「半山島?確實是睫高門……」
馬長老在甲冑內深吸一口氣,若真是如此,他反而不懼了。目光掃過排列如林的投槍,又從中吸取到絕對的自信,更不用說,他們人數上佔據絕對的優勢:「奉門主之命,秘境已由我重器門佔下,一個時辰之內,再有逗留者,立斬不赦!」
似乎與他話音相和,「不赦」之語一出,頭頂便是轟隆一聲響,整個秘境都微微顫動。已經熟悉了三層符印結構的眾修士都能感覺到,那是在更深層的空間內,兩位強大的人物在激烈對戰,也就引了符印的全面壓制,
那不是他們所能觸及的層次,但眼下的局面,卻是當真可惱。
帝捨便頭一個跳出來,冷笑道:「小小的重器門,也敢拿大?」
馬長老卻是從容得緊,只笑道:「若在外間,重器門不算什麼,然而在劍園中,在秘境裡,我等九人,卻還有這等自信。」
說罷,他隨手一揮,槍林之中,有數桿投槍閃亮,上面符紋光芒流動,竟都不遜色於之前園林中放射出凌厲氣芒的那桿,想想那幾乎撕裂虛空的威煞,從文戒非到香奴,都是心頭生寒。
最可恨剛剛因為鐵闌和余慈的緣故,這五人的小團體內部早是分崩離析,便是明面上的合力,怕也是拿不出來了。任文式非等人再怎麼才智高絕,面對這種局面,除了一個「惱」字,也只能再扒拉出一個……
「走!」
突然一聲斷喝,響在眾人耳邊♀喝聲堪稱是切中實際,更是卡在雙方思維的契合點上,當下便是轟一聲響,文式非出「嗚」聲低嘯,整個身形竟在瞬間縮小了近十倍,甚至已失去了人類的形體,只有一道烏光破空飛動,在其兩邊,帝天羅和帝捨都化為一道扭曲的光芒,竟是抓住烏光破空的瞬間之機,綴在上面,似乎已經完全消失了重量,完全沒有影響到烏光飛射的度。
再一聲雷鳴,烏光與兩道兩芒竟是憑空消失≡遲一線,插在地上的槍林才開始振鳴,隨後被馬長老揮手止住:
「人器合一的烏雷梭,輔以極光元磁的斥力,確實有安然穿透虛空之能,算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他們的位置……況且,以還丹修為強穿虛空,怕是也是不好受。」
馬長老知道,這大概是對方壓箱底的脫身本領,既然如此,就絕對不可能沒有後續的萬全之策。更何況,魔門在北地的勢力,並不因為元始魔宗的四分五裂而消減,就算他身披重甲,遮住本來面目,這件事後,更可脫離門中,也不願多生事端。
至於另外兩位……馬長老嘿了一聲,就算跑到園林盡頭又如何?不管跑多遠,沒有穿梭虛空之能,也是枉然!
倒是那個年輕人,似乎有些古怪。他正猶豫是不是要再試探一回,有人通過頭盔內的傳音符陣說話。
「什麼?」
馬長老一震扭頭,與他說話的,正是另一邊披輕甲,戴雷公面具的女修。此人修為在一眾門徒內不算拔尖,但卻精研符法,又是能在門主面前說上話的,地位很是特殊。說出來的話,他也不能不信,眼中當即就是一寒,令道:
「注意了!」
「你出了什麼問題?」
香奴收了遁光,讓二人從縹緲不實的狀態中脫離,周邊扭曲的虛空像是張開的妖魔大嘴,隨時能把二人吞噬進去。余慈邊上就有一個,可是他似乎全無所覺,明明一側還有更大的空地,他卻站在這危險的邊緣,未曾稍移。
之前也是這樣,一個「走」字,驚散了文式非等人,自己卻全無動作,若不是她反應及時,攜他出來,說不定這廝已經讓重器門給絞殺在槍林之中。
余慈回答輕描淡寫:「我眼睛不太好使。」
「啊?」
此時正值馬長老吼出命令,九個披甲修士各自從地上拿起投槍,圈成一個半圓,慢慢逼上來。馬長老頭盔之後,雙眼利芒閃閃,沉喝道:
「半山島的朋友,不要再妄想破解符印,再不收手,莫怪我手下無情!」
「你若能幫我停下,我有重謝。」
余慈懶洋洋回了一聲,旋又朝香奴低聲道:「過來一下,問你件事兒。」
香奴正聽得莫名其妙,腳下不自覺往那邊湊近一些。只聽余慈道:「對了,問你件事兒,半山島的葉繽女仙,和貴教究竟是什麼糾葛?」
「……」
憋了半晌沒說出話,那邊重器門早是層層殺機摞上來。不過知道余慈絕不是不知死活的那類人,香奴倒是放下心思,暗中開啟她早準備好的底牌,嘴上淡淡回應道:
「本教神主陰身女相,卻喜女色,你竟不知麼?」
這等事這在羅剎教絕不丟人,相反,還是一應教眾津津樂道之事。雖是言及神主陰私,但人人都知道,神主對此類事件絕不在意,相反從來都是興致勃勃,多吹噓幾句,說不定比念幾篇禱文還要來得有效。
果然,在論及此事的時候,剛剛和無盡虛空之外相勾連的引線,立刻就凝實許多,那位偉大的存在,感應到了這邊的刺激,凝眸看來。
余慈真的愣了下,隨後脫口道一聲:
「胡說八道!」
香奴唇邊冷哂,不知為何特別喜歡看到他這種反應,正要再說,當胸一股大力透來,她猝不及防,身形後仰,本來這也沒什麼,然而後面卻是變故突生,一個原本很是微小的虛空裂隙,突然被一股巨力撕開,因虛空動盪而產生的亂流當空一掃,就把她捲了進去。
女修為之大駭:「他怎地突然下手……」
念頭未絕,她已經被洶湧而來的亂流吞沒,原本已經明確的「聯繫」,也因為空間轉換,被瞬間切斷,一時間只能全力引氣護體,什麼都顧不上了。
一陣天旋地轉,直到耳中「砰」一聲響,肩膀狠撞在堅實的崖壁上,她才出一聲痛哼。她反應也是快的,知道在陌生環境下的忌諱,當下全力運化神意,要先把握周邊環境的信息。
但很快,她就是一怔,這地方不是陌生,而是太眼熟了。腳邊有一個被擊碎腦袋的屍體,四面崖壁之上,儘是深深的劍痕,這也就罷了,可是巖洞盡頭,那閃耀的刺眼金光,只要是來過這裡的人,都很難忘記。
「先天庚金之氣……沉劍窟?」
正意外的時候,那團金光中長嘯之聲驟起:「卑鄙小人,你終究困不住我們!」
隨即光芒四散,幾個人影先後衝出,恰好與洞窟中的香奴打了個對眼,雙方都是愣了。
「羅剎妖女?」
「半山葉明?」
香奴心中一聲呻吟,二話不說,轉身便走:「余慈,你好!」
余慈暫時顧不得那邊香奴的想法,怎麼說他也是把女修送離險地來著,算是償了之前維護他的人情。
當然,暫時解決掉一個難測深淺的麻煩,也很不錯。
余慈說眼睛不好使,並不是假話。當然,不能說是看不見,只是他雖睜著眼,眼前卻是一片空茫,只有無窮無盡的符紋分形在眼前流淌。
但他的感應卻是更為敏銳,他能感覺到,因為他的舉動,讓重器門那邊殺意翻騰,那些人終於不顧一切,扔出了投槍。
其實余慈現在真要投身到剛打開的虛空裂隙中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方面,心內虛空新來的惡客,極討厭這種選擇,那單純但強烈的念頭一直在心中跳動;另一方面,余慈需要用事實來封著它的嘴:
「看一看,究竟是誰對誰錯!」
他不閃不避,空手揮斬,眼前漫天符紋分形分崩離析,只有一道刺人肌骨的寒芒指天劃地,哧聲延伸開來。
目見寒芒的瞬間,馬長老不自覺瞇起了眼睛,但隨後,撲面而來的血光便將這一線視界給糊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