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居高臨下,看著大地上綿延數十里的傷痕,雖是面無表情,其實也暗吁一口氣√天法劍的威力出她的形象,若將劈開大地的力量盡都落在絕壁城,滿城居民能倖存的,百無一。
如今雖說還是死傷狼籍,但這個責任,她是能怠的。當然,一切都要站在絕壁城之事真的終結的前提上。
她眸光一閃,隨後伸手虛握,十里元氣殷殷震鳴,相較於控制刑天法劍的艱難,還是法天絕牢更聽話些。細密的元氣大早早就鎖定了目標,如今她要做的,只是收而己。
「轟!」
刑天法講擊地面的心處,地面塵煙炸起數丈高,一道灰影破霧而出,再閃便在五里開外,度之外,簡直不可思議。此時元氣大已經收束,夜空卻接連炸開團團雲氣,那是目標強行衝開元氣封禁生成的現象,
伊辛和尚!
下面有人驚呼,刑天法劍之下,金身破碎,那和尚還沒死麼?
何清卻絲毫不亂,似乎早有準備,只微一點頭:「金身來得容易,捨得容易。還有這大鵬光電法,釋教排名前十的絕頂遁術,當年你便是靠它逃過殺劫的吧……早想到你沒有決死之心,否則也不會苟活百年。」
說話間,何清轉臉看向遠方的明藍,銀灰光霧使得這位新神侍的表情迷離難測,但她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明態度。
揮手五道光柵垂天而降,呈五色分列,其上色彩流動變化,永無休止♀五色光柵垂降的時機正好,恰擋在伊辛和尚之前,且正是他衝開一層元氣封禁後,意圖再行加的空當。只一加,和尚便撞了上去。
「砰」一聲響,五色光柵破碎,彩芒亂飛,便如前面元氣封禁一樣,不堪一擊。然而下一刻,迸散的彩芒虛空凝結,化為五色光圈,轉眼在手足四肢各套一枚,最後一枚則是落在伊辛脖子上,猛地收緊!
伊辛和尚出一聲憤怒的嘶嘯,但才嘯了半截,便硬給掐斷,這邊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遠方灰影做出一個僵直的動作,隨後便如流星墜地,摔落塵埃。
「好一個五行圈。」
何清擊掌讚歎,她讓明藍出手,自然又是一次態度上的試探,但不能否認,在耗盡全力召來刑天法劍之後,再讓她出手擒敵,絕達不到明藍這般乾脆的效果。
「多謝明法師出手相助。」
這算是晚來的謝意吧,也代表著離塵宗和羅剎教的關係終於捋順了。
明藍以微笑回應,也不見做勢,那五色光圈就箍著伊辛和尚,慢慢飄回。其間,和尚也曾掙扎,但徒勞無功。
「活捉了?」
余慈說了一句意味難明的話,但此時人們哪還顧得上這邊,便連甘詩真也不能免俗,將注意力都放在伊辛和尚身上。余慈的視線在明藍和伊辛和尚身上轉了兩圈,道了一聲:「過?」
眾人方一點頭,余慈卻是想起另一件要緊事:「不要都去湊熱鬧,城裡的問題要解決了……」
一言既出,在場不少人的臉色都黯淡下去。災難來得突然,巨大傷亡已經不可避免,就是在妖魔圍城、白日府覆滅那段時間,絕壁城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慘烈。
絕壁城是萬靈門等宗派的根本,城肯定是最需要有人去控制局面的。相比之下,伊辛和尚之事層次太高,弄到現在反倒與史嵩等人脫了干係♀樣,稍做商議,史嵩等腦都匆匆回返,到城安撫去了,這邊就只有胡丹等少數幾人留下。
作為衝擊的心,眼下除了余慈這一片人,寺廟廢墟上可說是已成死地。當史嵩等人離去後,感覺愈地明顯。余慈歎了口氣,支派幾個人照顧仍在昏迷的倖存者,他則和甘詩真、胡丹一起,飛上半空,往何清那邊去。與之同時,明藍也向這邊靠攏。
「恭喜明法師。」
余慈點頭招呼,目光在她青春煥的臉上轉了一圈,再想到幾次見面時,差異巨大的年歲痕跡,豈能沒有感觸?不過在此時,絕壁城遭到可能是建城以來,最大災劫,而罪魁禍就在眼前,他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全都移轉過去。
當視線轉到伊辛身上的時候,余慈竟是倒抽一口涼氣。
眼下沒有人比伊辛和尚更能體現剛剛那場戰鬥的慘烈程度了。此時和尚四肢都被五行圈縛住,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更凸顯出身上的傷勢——先打理平整的僧袍破爛不說,更是早被鮮血浸透,從頭頂往下,不知有多少深可見骨的傷口開裂,最嚴重的是額頭正那塊,莫說皮肉,便是頭骨也炸開了口子,黑黝黝地讓人懷疑,這廝怎還能活下來的?
伊辛和尚的臉上血跡斑斑,看上去還算平靜,但刻意瞇起的眼睛裡,已不再是道貌岸然的清光,而是陰冷如冰雪,摻著令人印象深刻的暗灰顏色。
「血僧屠靈?」
何清用詢問犯人的語氣說話。伊辛和尚竟是咧開了嘴,用滲血的牙齒堆出一個笑容,卻還是一語不。
何清也不生氣,打量他兩眼,淡然道:「你惡貫滿盈,早在百年前便應該下去十八層地獄。可你一時還死不得。天裂谷那檔子事,你總要交待清楚……」
話未說完,她眼忽地映見血光。
「你做什麼!」
伊辛和尚依舊在笑,血一樣光芒從他身上向外擴散,燒得空氣哧哧作響。何清伸手要控制住他,但真煞落下,和尚一口鮮血噴出,血光竟然又濃稠許多,和尚的身軀則是猛縮了一圈,連串骨碎聲響。便在這令人頭皮麻的聲音裡,伊辛終於說話:
「何仙長有一句話說得好,貧僧苟活的時間太長了些。百年前強留殘軀,百年後付之一炬,化灰飛散,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攔著他!」
倉促間也不知何清對誰令,不過明藍的回應非沖晰:「刑天法劍落下時他就該死了,只是用捨身法壓住傷勢,此時撤掉,刑天法劍的殺傷十倍返去,定已無救!」
「盡力鎖留他陽神!」
何清猛然揮袖,狂風捲著那團膨脹的血光,遠去一里開外。那裡面,五行圈的彩光一直不停地閃爍,度越來越快,終於「砰」一聲響,迸濺開來。
「合!」
就在五行圈碎裂之時,何清動咒音,四面元氣聚合,瞬間凝成一圈渾厚的元氣堅牢,便如之前對裂開的幻魔金塔一樣。可這回,就是鼓動十里元氣,也沒有完全封住裡面擴散開來的紅光。夜空像是燃起了毒火,余慈不小心吸一口氣,險些連肺都燒起來。
然後,他聽到了伊辛和尚的大笑聲,笑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尖銳,至最高處,如拋上一根尖針,旋又戛然而止。
「好狠絕的性子。」
何清長吁口氣,一時還未散去元氣堅牢,只將視線投向明藍。明藍則搖了搖頭,示意剛剛鎖留陽神的努力失敗了。
甘詩真輕聲歎息:「一代凶人,也不過是這般下場。」
此時,何清閉上了眼睛,運化神意,在瀰漫的天地元氣,搜索伊辛可能殘留的痕跡。半晌,她睜眼,也是搖頭:
「確實形神俱滅。」
言罷,她收了法天絕牢,一道金光自天外落下,入她袖。余慈則看向紅光迸的心,那裡已經空無一物,伊辛和尚確實連渣子都沒剩下來。
耳邊聽得何清道:「雖然不漂亮,這邊的事總算完結……」
話到此處,女修頓了頓,臉上神情終未變化,也不再多說,自往下面去了。余慈正奇怪她去哪兒,已有話音鑽入耳:
「刑天法角宗門神物,你也不要怠慢了,且來隨我祭拜。」
余慈一愣,忙又應聲,落地走到幽藍光芒落地處,何清早站在那裡,閉目默禱。余慈則學她涅,閉上眼睛,在心念了幾遍道經,倒也不是虛應故事。在念到第六遍的時候,耳畔「鏘」聲一振,音波似乎在瞬間漫過全身。
與之同時,他週身氣脈也為之一顫,竟是自凝成「半山蜃樓」劍氣,與震音呼應。
但這變化也是一閃即逝,體內劍氣隨即消散。他一震睜目,卻見一道長虹自眼前拔起,朝著東北方向,電射而去,一閃便不見了。
何清也睜開眼,正凝眸看他:「你能引得劍氣呼應,也算是與宗門有緣……」
余慈仍有些莫名其妙,正待詢問,神魂忽地一震,奇妙的感覺從不遠處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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