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流星的芒尾將天空剖成了兩半,甚至是那一片烈焰金光也不例外。
飛揚的煙塵已開始下落,使人們的視界變得清晰一些。天空軍荼利明王金身,也再次顯現輪廓。此時,那個戴著髑髏冠的巨大頭顱略微偏轉,與數十丈高下的金身相比,切過天空的流星,更像一條小蝌蚪,就是尾巴長了些。
強芒暴閃,頭顱上代表眼睛的三個黑洞忽然大放光芒,赤紅顏色洶湧而出,化為一片血光,抹過天際。那血光是如此強烈,一下子就把流星吞沒,隨後就是劇烈地燃燒。
但轉眼間,刺眼的血光央,一團陰影迅擴張,初時大小如同金身頭面上三個黑洞,幾個呼吸的功夫,陰影便飛擴大,如同一張巨大的嘴巴,周圍血光大片大片地陷入進去,再無聲息。
甘詩真運足目力,觀看高空的情況。她的眉頭自從辨明伊辛身份之後,還一直沒有舒展過,此時也是如此。
來人身外蒙著一層銀灰色的霧,遮住了視線,令人看不清其真實面目。可是這人使出的手段,卻是一點兒遮掩的意思也沒有。看著那那邊的刺眼光線,一片片地有去無回,甘詩真早得出結論:
「這是萬法吞光障,羅剎教的頂級神通!」
眾所周知,東海羅剎教是修行界最精通幻術的宗門,其教派內對幻術分類之精、之細,已經堪為此道止境。精通幻術,自然也要破解幻術,從這個意義上說,羅剎教破除幻術的本事也是天下第一。
萬法吞光障,便是一門破除幻術的神通,據說可以吞噬一切有形的光線,使一切以光色惑人的幻術無計可施∫除此之外,此神通對一些放射出大量光和熱的殺傷手段,也有不錯的防禦效果。
能運使萬法吞光障,介入真人界域之內的,羅剎教裡也不多見,是哪位……
正思索的時候,女修耳畔,忽地傳來余慈的叫聲:「擋不住了!」
別人都是莫名其妙,只有甘詩真才明白他的意思:
說到底,余慈能以通神境界抵擋「界域」壓力,憑的是敏銳的感應和高的調息技巧,可如今又加進來一個真人修士,「界域」的壓力增強,衝擊變化也更為複雜,這已經出了余慈極限,他的調息術已經鎮不住了!
甘詩真沒有多說,手短窖手而飛,虛空畫圓,自辟出一塊徑長二十丈的區域,劍氣佈滿,將「界域」形成的壓力消化掉♀一手類似於夢微的無瑕劍圈,但範圍更大,運使起來也更加從容,顯出甘詩真凡的造詣。
直到此時,甘詩真才來得及招呼史嵩等人,小心「界域」的壓力,盡量往劍圈裡靠,當下又是一陣紛亂。
在甘詩真的劍圈內,余慈所受的壓力大減,總算能喘一口氣,旋又笑道:「新來這位,是友非敵呢!」
「是啊。」
甘詩真只當他是閒聊,暗讚余慈心態放鬆之餘,以微笑相對。她看了眼天空,又觀察周圍十八陰魔轉輪法陣的運轉情況。有這個羅剎教的高手幫忙,情況已經僵持住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破陣而出,將地面上這些人帶到安全地帶。
絕壁城已經亂了,正是這些城大佬揮作用的時候。
哪知余慈接著又道:「來的這位,是玄陰教的?」
這下甘詩真驚訝了:「你認得?」
余慈嘿了一聲:「不認得,不過有點兒那個味兒……」
甘詩真回眸看他,先前的驚喜已經過去,如今的心思,說是「佩服」,也不差了。
一對真人修士交戰形成的「界域」衝擊,看似沒有規律,但在亂象,卻有一種相對固定的節奏,對手變了,節奏也會相應變化∥級甚至更高水準的修士,能夠從觀察到大量信息,不管這在常人看來會是多麼不可思議。
顯然余慈並不明白其的道理,不過他卻從實際變化,體會到了這種「節奏」的改變——即使還比較粗淺,也是足令人佩服的。
甘詩真的眼神,令余慈有些尷尬。其實他是說漏了嘴,他確實能感應到「界域」的節奏,但能從紛繁混亂的信息,一下子抓住很關鍵的一點,還是和腦「冰山」有關。
畢竟,留下這巨量信息的大人物,便有羅剎鬼王一個,來人與之一脈相承的法門痕跡,在混亂的線索,便如一團規整的線團那樣顯眼。至於那人確切的身份,余慈現在可不會多費這個腦子。他轉臉叫道:
「善姣法師,來的是你們教何人?」
這一問實是驚煞了許多人,余慈卻不管那些人怎麼想,只是盯著善姣略顯蒼白的俏臉不放。
善姣初時還有點兒困惑的樣子,但很快,她便顯出恍然的涅,蒼白的臉上湧起紅暈,更似要出光來:「是了,是明法師!」
「呃……」
余慈得到了答案,但臉上卻不知該拿出什麼表情才好,他已如此,更不用說其他人。明法師,明藍?那位全盛時期不過通神上階,如今老態龍鍾,奄奄一息的老人家,便是天空那位?
此時,甘詩真示警聲傳入:「小心,十八陰魔轉輪法陣動了。」
余慈猛抬頭,十八具血肉傀儡,並沒有哪個移動÷實上,這些傀儡以特殊陶土為殼,儲以血肉,激咒力,雖也結實,但並非是拿來肉搏的,而是以其為核心,驅動陣三千陰魔,匯聚到傀儡所處的十八個節點上,輪轉衍化出諸多陰邪迷障,運轉至極處,傳說可將法陣範圍內化為十八層魔域鬼土,引出九幽極地之火,損肉身、伐神魂,令人死無葬身之地。
「若要破陣,關鍵是破壞那些血肉傀儡。然而傀儡又是陣最關鍵的節點,一旦觸,就會引此陣極限威能……那般衝擊,這裡勉強有幾個人能接住,可孩兒們怕是倖免不得。」
史嵩將自己的研究說出來,蒼老的臉上,長疤都是黯灰顏色。此次針對淨水壇的行動,他叫來的都是萬靈門的精銳,像無生劍門,更是把十三鷹的一半都拉了來,若是一地折損在此,便等於挖了絕壁城諸宗的根子,是絕不能接受的。
但如何破陣,史嵩說了不算,要由甘詩真做決定。
暫將明藍的疑問放在一邊,余慈瞥了史嵩一眼,這位把話說開,必是看到甘詩真性情溫柔,不會強行取捨,毀人性命,若換了何清,便真不好說了。
此時明王金身大手印的衝擊已經衰減得差不多了,漫天煙塵本該落盡,可廢墟上,分明又騰起一層厚紗似的霧氣,呈鐵灰色,更有千百頭陰魔鬼影徜徉其,懾人心魄。
這些陰魔鬼影也不是來散步的,在現身後便尖嘯著衝擊甘詩真布在外圍的劍圈。可甘詩真精擅守備,以「持法劍」的劍意布下的劍圈又哪是那麼容易攻破的,更不用提四明宗修行,向來重視養浩然之氣,天生便是陰邪鬼物的剋星,此時便見一層層的鬼影撲上來,卻是一圈圈地化為青煙消散,劍圈央,甘詩真姿態從容,看不出任何壓力。
不過在余慈耳畔,此時正傳來甘詩真的輕語:「如此只抵得一時,十八陰魔轉輪法陣每一轉都加一重殺傷,待轉得十重八重,我便護不得這些人了。」
余慈咧嘴一笑,任是誰也看不出他在說事關生死的大事:「再耗下去,別說這邪陣,就是上面再來一記大手印,我們便都消受不起了……
「所以還是要破陣!」
余慈說得果斷:「甘師叔,你往東北方向移半里路!」
甘詩真什麼也沒說,只將神意運化,繞飛的短劍陡然切出一個偏角,將完美的劍圈扯得向東北方偏移,余慈也是悶聲不響,順著劍氣開闢的路途直往前衝。
這是在天裂谷養出的默契,史嵩等人還在愣的時候,余慈已是奔****尺距離,雙手在胸前一合,似是結了個手印,緊接著就是一道粗若兒臂的紫光破空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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