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明藍走過來,笑瞇瞇地回應九丫頭的疑問♀種姿態,無疑讓小姑娘好感大生。
很是乖巧地道了聲謝,小姑娘腦子裡映現出當日那個俊美又高傲的身形,忽然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兒擔憂,:「他們會找到那家……余先生嗎?」
成榮臉色微變,明藍和證嚴對視一眼,卻都沒說什麼。明藍繼續笑瞇瞇地解答:「照溪邊的情況看,那余慈最後一次出手,是在對岸斬殺了盧丁,死者中也數盧丁情緒波動最大,怨念也最強烈。如果從那裡無法下手,白日府一時片刻是找不到別的法子了。」
小姑娘「哦」了一聲,但還是似明非明。她是個不懂就問的好孩子,看明藍好脾氣,立刻就抓著不放:「為什麼說盧丁情緒波動最大?」
明藍笑而不語,另一邊,證嚴卻是嘿嘿笑,笑音不高,還帶著絲絲的雜音,卻非沖楚地傳到山谷內所有人的耳中:
「小施主眼光不仔細,你看那人襠下,那一片的顏色,是不是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哪?」
九丫頭的小臉騰地一下紅了,卻忍不住好奇心,偷偷地往那邊瞅兩眼。當然,距離太遠,她什麼都看不到♀時候,證嚴乾脆放聲大笑,尖利的笑聲便如刀子一般插進在場所有人耳中,霎時間,有些人的臉皮變得比小姑娘還要紅!
不遠處,黃管事冷冷回眸,與證嚴對視片刻,終於還是扭回頭去。證嚴笑得更是得意,他本來就是故意的。
這個臉,白日府是丟定了。
而在許老二、證德、盧全三人失蹤,鬼獸寶藏傳言方興未艾之際,這個橫空出世的年輕人,又會對事態產生怎樣的影響,是一個非常值得探究的問題。而且,場中諸人的目光也不只是限於眼前這點兒事情,他們也在想:
這樣一個人,對絕壁城幾十年不變的局面,會否產生某種衝擊呢?
在大人們勾心鬥角之時,無意間引了這場無形衝突的小姑娘,卻沒有想太多。只不過她的小腦袋瓜裡,轉的是比身邊的大人們簡單很多,但也糾結很多的事情:
「沒想到,他這麼厲害呀……不過再碰見他,該說什麼才好呢?」
小姑娘很想見到余慈,滿足日漸增長的好奇心,還有別的一點兒小心思,但她沒有想到,二人再次碰面,會那麼快。
這是在溪谷中幾家碰頭的第二天,白日府的反應不算慢,黃、劉兩個管事加上二三十個隨行武士,像是惡犬般在數百里方圓的地面上來回掃蕩,但更像是一群無頭蒼蠅,找不到半點兒余慈的蹤跡。
今兒天氣不錯,小姑娘取了成榮的同意,乘著血雕升空散心。居高臨下,正好看到白日府人馬氣急敗壞的涅,不免呵呵笑,但笑罷又有些的:據成榮他們講,搜魂鏡一般會在十二個時辰內,將收進去的殘魂溫養到可以使用的程度,而開始使用,到殘魂完全消失,則有足足七天時間。
「最好是找不到,不過,要是找到了,能看到那傢伙的錦也挺好。嗯,可是那場面看著怪嚇人的,我要問他那錦該怎麼練,他會不會告訴我……」
小姑娘支著下巴,在高空中胡思亂想,下方壯美的山川景色,對她來說,全如浮雲一般,過眼便忘。
忽地,座下血雕嘎地一聲叫喚。
像這種被附魂控制的鳥兒,除了最基本的維持生命運轉的本能之外,其餘一切反應,都被納入施術人的控制之中。它是不會無緣無故地叫起來的,每聲叫喚,都有其不同的含義,為施術人所知。
小姑娘不是施術人,但她對此非躊悉,知道是血雕現了什麼目標,便向下看。但她和血雕的視力完全不能比,血雕這種生靈在天裂谷繁衍多年,一雙利眼可以穿雲破霧,看到二十里外活動的獵物,小姑娘可沒有這本事。
但她還有辦法≯睛閉上,很是熟稔地掐了個印訣,然後拍在血雕腦袋上≯前騰起一片灰雲,等雲彩散開,血雕的視界便暫時和她共享,讓她看到遠方的目標。
只一眼,她便差點兒從雕背上滑下去。
還好,成榮知她一人升空,除了在後面安排手下盯著之外,還做足了安全防護,小姑娘只是晃了晃,終究還是穩在雕背上,但她的心思卻早早地飛走了。
那邊,那邊……不就是那傢伙嗎?
就在白日府二三十號人剛剛搜索過的地方,已經成為所有人焦點的余慈,慢悠悠地踱出來,好像剛剛只是無意間與對方擦肩而過,那種時機的把握,巧妙到讓人吐血。
史心掩住小嘴,生怕自己叫出來,會提醒那群白日府的壞蛋。直到兩撥人錯開得足夠遠,她才喘過一口氣,猛拍血雕的腦袋。
「快快,雕兒飛快些!」
指揮著血雕朝那邊飛掠,但小姑娘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幹什麼
余慈並沒有因為白日府肯定會到來的報復而遠遁,在斬殺司隆等九人後近兩天的時間裡,他還是非常悠閒地逗留在事地點附近,通過照神圖,觀察白日府的反應。
天裂谷的冬季已來臨,可以想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除了於舟那六味藥材,余慈再沒有其他的硬性的任務,他大可抽取幾天時間,和白日府周旋。
他的目的很簡單,他需要讓金煥明白,如此輕率地通緝他,將是一個巨大的錯誤,既然是錯誤,就需要付出代價。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的行蹤白日府沒找到,卻讓一個黃毛丫頭現了……
余慈早知道萬靈門的附魂血雕在附近盤旋,不過從照神圖上看,對方與白日府沒什麼聯繫,更像是在瞧熱鬧,也就沒有理會。可是,片刻之後,那只血雕竟然徑直飛過來,然後直接降落在他身邊。
雕背上沒人跳下,卻有一對大眼睛躲在雕羽後面,偷偷地打量過來。
余慈為之莞爾。
余慈很喜歡小孩子。在雙仙教的那段歲月,他平日裡接觸最多的,除了雙仙之外,就是與他同樣身份的一群所謂仙童玉女。當時他們不過**歲年紀,絕大部分人都是懷著滿腔憧憬投進教中來的。天真嬌憨,純樸無邪是他們共同的特徵。
但很快,冷酷的現實就會把這些孩子扭曲掉,逼著他們學會諂言媚語,人心鬼域。可越是如此,余慈越是懷念那轉眼即逝的可貴記憶,懷念那些曾經含糊不清地叫他魚刺大哥的弟弟妹妹們。
此時的史心小姑娘,半邊身子都擋在雕背另一邊,只有一對點漆似的眸子半遮半掩地露出來,感覺既好奇,又怯生生的,和頭回見面時頗不相同。
余慈心中似乎給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不自覺就露出笑臉,學著成榮的稱呼,道:
「九丫頭,是來這兒追債的麼?」
小姑娘愣了下才明白余慈說什麼,小嘴埋在雕羽內,悶聲道:「才沒有。」
「那又來幹什麼?」
余慈早看出來小姑娘想他交流的意願,卻很樂意逗她一會兒。
往前走兩步,看雕羽後忽然緊張起來的眼神,終於明白,小姑娘大概是被昨天的場面驚到了。余慈用照神圖,幾乎全程監視了幾個宗門交涉的過程,自然很清楚裡面的細節。
他沒有停下步子,而是非常逗樂地張開雙臂,笑瞇瞇地道:「明白了,是想讓人抱你下來,來,叔叔抱抱!」
「誰讓你抱!」
九丫頭終於受不了了,忙從雕背另一邊滑下來,隔著血雕又打量半天,見余慈也只是嘴上說說,其實並沒有湊上來的意思,心氣兒才緩過來一些。腦瓜兒又轉了幾圈,還真讓她找到了理由:
「誰來找你,我是來釣魚的!」
「釣魚?」
余慈環目四顧,方圓數里,唯一能和魚、水之類扯上關係的,只有天裂谷中奔騰流動的云「海」,小傢伙就要在這裡釣嗎?
正好笑之際,卻見一身淺綠小襖綢褲的小姑娘,真從另一邊拎著釣竿線團轉出來,手上甚至還提著一個蒲團。
看到余慈不帶一點兒虛假的驚訝表情,小姑娘大感掙回了面子,一時間對余慈的那點兒懼意都飛到了九霄雲外。逕自哼一聲,趾高氣揚地從余慈身邊過去,一直走到懸崖邊。
余慈僥有興味地旁觀,看著小姑娘煞有介事地掛線甩竿,然後平端著不過四尺來長的釣竿,穩坐在蒲團上,刻意把他無視掉。隔了數息時間,極微弱的「叮」聲傳上來,那是線端的金屬勾子碰到下方崖壁出的聲響。
「咦?」
余慈突然現,小姑娘所謂的釣魚,也不是全然地沒有道理。
當然,那肯定不是釣魚,估摸著,是在「釣氣」。
趁小姑娘背著他的機會,余慈掃了眼照神圖。他看得很清楚,當魚勾垂落在崖下的時候,塗沫在上面的某種香料開始揮作用,吸引周圍生靈光顧,而上方的史心則通過魚線晃蕩的變化感應下方情況,以真氣驅動魚勾尋找合適的目標。再配合獨特的呼吸法,由內而外,再由外而內,是一種非常高明的鍛煉真氣的法子。
不過,萬靈門都是用這法子訓練後輩嗎——是不是危險了些?
要知道,天裂谷中浮游的不是溫馴的魚兒,而是嗜血如命的猛禽凶獸,讓這些兇猛的大傢伙當陪練?
因為修改導致存稿危機……但俺還是想加更≒弟姐妹們加把勁兒,讓俺繼續糾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