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吧!」張俊豪不知我說的是真是假,連忙往後退了退身子,連連擺手,「我可沒這癖好!」
「你今年多大?孩子幾歲了?」素蒸蝦送上來了,我用濕巾擦了手,一邊動手剝一邊嘲笑他。
他卻當真事兒一樣回答:「剛過而立之年,一直忙工作,別說孩子,連女朋友都還沒有。」
我不信的抬頭打量了他幾眼:「你有三十歲?嫩的跟個豆腐腦兒似的。」
「哎哎哎,說女的顯年輕是誇獎,說男的可不是——男的年輕就代表著不成熟,沒擔當……」
「我說了要誇你嗎?」
張俊豪顯然被噎了一下,正好他的蒸圓貝也上來了,就藉機岔開話題:「我也開吃嘍!」
我不說話,只是把包好的蝦仁蘸了調料放進嘴裡。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張俊豪得意的誇讚,「我這朋友從小就特別好吃,那時候我們還都笑話他,管他叫『吃貨』——別這個表情,男孩子之間說話就是這樣——誰知人家把吃研究到了家,還用這個賺了錢。」
「還不錯,」我坦白的點頭,因為確實鮮嫩有嚼勁,汁料的味道也獨特,「就是地方差點。」
「沒辦法,這地段寸土寸金,特別是一樓……我那朋友說,早知道開什麼餐館?買幾間商舖出租得了!這片兒都是十年的老房子,當初買套商舖的價錢跟現在一個月的租金差不多!」
說到這些,張俊豪開始喋喋不休起來,我呢,插不上話,只是默默的吃光了面前的東西。
十年前?十年前我還在B市的某中學裡,偷偷的看著李倫的背影發呆。
現在,一套商舖的租金足以買十年前的一套房子,李倫也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摸樣,跟一群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混在一塊兒,輕易的把那兩個警察殺死,對粟粟的媚術不為所動,揮舞著帶著血刺的長鞭和小白對打。
說實話,如果是為了粟粟,這一頓飯毫無進展,我相信不論是我,還是張俊豪,都沒辦法對對方有一點好感,奇怪的是,聽他亂七八糟的哈啦了一個晚上,我竟然覺得我們早就認識了似的……啊,對,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不是說祝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嗎?那我感覺我們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還有沒有可能把他的靈魂給粟粟吃?
目前看來,確實沒有這個希望。
但是,有個警察在身邊也不錯,雖然不一定能保護卻,卻能知道我手無束雞之力,根本沒辦法把一個一個的大男人沒有傷痕的弄暈——至於他們自己願意暈倒在我面前,那真的跟我無關。
結賬的時候,我還是堅持跟他AA,因為我從小所受的教育都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除非我要把一輩子交給誰,否則我實在不喜歡跟一個男人發生金錢上的糾葛。
張俊豪原本不答應,但我堅持,他也受不了別人紛紛投來的好奇目光,只能依了我,理所當然的說:「既然AA,以後更得跟你多出來吃飯了——跟你一塊兒吃飯既不用花錢,還特別愉快。」
「但願你確實愉快。」我揶揄他。
他又被我噎得半天才喘過氣來:「你要是說話別這麼噎人就更愉快了。」
「噗!」我確實被他逗笑了
「行了,一笑泯恩仇,」張俊豪帶我下樓上車,一邊往後倒車一邊跟我打哈哈,「從今天開始,不管咱們之前從前有什麼不愉快,都一筆勾銷了啊——不能因為你在我的警局裡呆了八個小時就恨我,因為要不是你自己來了,恐怕就有人去你公司找你了。」
「嗯。」我當然知道。
他看我不愛說話,就不再囉嗦,等把車開到了順當的地方才問我:「這剛八點,要不要去哪兒玩?今兒我捨命陪君子了。」
我想起了方晨,就跟張俊豪說了聲「稍等」,撥通了她的電話。
方晨那頭兒有些抽噎:「喂?」
「怎麼了,親愛的?」我嚇了一跳。
「我在家呢,你來找我,嗚嗚嗚……」方晨聽到我的聲音,索性哭出聲來。
我連忙點頭說好,掛斷電話跟張俊豪道歉:「今兒我有個死黨心情不好,我得去陪她——麻煩你送我過去,我改天再聽你談國際形勢。」
「沒問題!」張俊豪二話不說,問好了地址徑直把我送了過去,可惜一路走一路堵,明明二十分鐘的車程開了一個鐘頭。
「失策了失策了,早知道走快速了。」張俊豪用他的方式跟我道歉。
「沒關係,還是謝謝你。」我一邊下車一邊跟他揮手道別,他卻把腦袋探出車窗外,並伸手遞過一張名片:「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可還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呢。」
「一定。」我接過名片,再次跟他道了別,一邊把名片往包包裡收一邊往裡跑,等進了方晨家的大門,她一看見我就朝我撲了過來:「朱洙!嗚嗚嗚……」
「怎麼了?別哭別哭……」
我扶著方晨坐回沙發上,她還是哭了老半天才說出話來:「那傢伙太狠了,我今天跟他暗示說我喜歡他,他直接就說他不喜歡我這類型的,我再想說什麼他就急了,還說我再跟著他他就打我……」
我滿臉黑線,只能順著她的話頭安慰她:「白羊男就是這麼沒人性——他不喜歡咱們,咱們還不喜歡他呢!」
「可我就是喜歡他啊!」方晨又大哭。
「小女生……」粟粟忽然憑空出現在我們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懶洋洋的打著哈欠,「追男人不是這麼追的……」
「怎麼追?」方晨立刻紅著眼睛看她。
「對方要是個老實巴交的呢,你才能主動出擊,你不出擊他也不敢嘛;要是個熱情奔放的主兒,你就得欲擒故縱,這樣才能吊起他的胃口;對方要是個大男人呢,你就得裝個楚楚可憐的小女人,需要他疼愛保護;要是個軟綿綿的小男人,你就稍微潑辣點兒,關鍵時刻再做出一副疼愛他的樣子,他一準兒被你收服嘍。」粟粟懶洋洋的說完了,又打了個哈欠。
「他……」方晨想了一會兒,「他挺大男人的,也夠熱情奔放……」
「那你知道該怎麼做嘍。」粟粟說完這句話,又像貓一樣蜷縮在沙發裡,像是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