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你犯事兒了?還持槍襲警了?」方晨的語氣裡滿是瞧不起。
她既然這麼說,想來就是沒聽說了。
難道這一天一宿發生的事都是癔症?那為什麼長卷毛被小白踢死的瞬間、李倫帶著倒刺的長鞭、渾身血痕以至於觸目驚心的小白,此刻還清晰的重現在我的眼前?
我無心跟方晨解釋,只是隨口應付了她幾句,就下車回了家,又怔怔的坐在沙發上想了老半天,才抬手摘下頸間的罌粟吊墜,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並輕聲呼喚粟粟。
沒有回應。
如果這一天一宿發生的事兒確實是真的,粟粟此刻一定疲憊至死,沒有精力化出人形來跟我說話。
「來電話啦!ど、三、九、二、五、七、七……」
我的手機忽然高叫了一聲,緊接著報起了電話號碼。
我被那聲音嚇了一跳,直到電話號碼報完了,又高亢嘹亮的唱起了流行歌曲,我才大著膽子接了起來:「喂?」
「朱洙?你在啊?」裡面傳來一個有些熟悉,又很是陌生的男聲。
我下意識的把手機拿遠些,看了看號碼,那不是我手機裡存著的號碼,所以沒有名字,只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您是哪位?」我似乎中了病,小心翼翼的點了一下顯示屏上的「啟動揚聲器」,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張齡松,」來人自報家門,「今天會有個女博士到公司來買咱們的紅娘服務,我在外頭回不來,你盯著點兒,幫我接待一下。」
我愣了一愣。
這個電話,張齡松給我打過,就在出事前的那天早上,我當時答應了,去了公司,接待了那個女博士,幫她辦了手續,後來張齡松回來了,跟我、呂彥一塊兒幫那個女博士選人,我剛看見陳總的資料,警察就上門把我帶走了。
為什麼明明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宿,方晨也說十八個小時找不著我,公司這邊卻回到了昨天早上?
「朱洙,你在嗎?」張齡松喊了我一聲。
「在,在,」我連忙答應了一聲,又試探著問他,「我不是給你推薦了一個姓陳的嗎?」
「姓陳的?」張齡松顯然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姓陳的幫我接待那個女博士?」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睡醒,腦子還不清醒……」我這才確認昨天的事兒確實還沒發生,連忙跟張齡松道歉,「我今天不舒服,正想打電話到公司請假呢——你找呂彥幫你行嗎?我今天真的……」
「沒關係沒關係,你去醫院看看吧,我再給呂彥打電話。」張齡松客客氣氣的表示理解,掛斷電話前還頗為細心的叮囑了我一句,「好好休息。」
我跟他客套了幾句掛斷了電話,就迅速的打開QQ跟洛洛聯繫:「在嗎?」
他的頭像是灰的,沒有任何回應。
我著急的對著空氣大叫:「洛洛,洛洛!」
仍舊沒有回應。
粟粟被耗乾了精力,正躲在罌粟吊墜裡沉睡,洛洛毫無消息,時間莫名其妙的回到了一天前……
我再次撥通方晨的電話:「今天請假,別上班了,到我這兒來。」
「幹嘛?姐可是有全勤的人。」聽上去方晨正在刷牙。
「好姐姐,你今天陪我一天,我給你兩個月的全勤。」我苦苦哀求。
「你怎麼了?」方晨這才認真起來。
「別問了……算了,我去你那兒。」我等不及在電話裡跟她細說,提著包飛快的下了樓,再飛快的跑到方晨家樓下,著急忙慌的按樓宇對講。
方晨馬上開了門,我連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就開門衝進去,急躁的按亮了電梯按鈕,再有人在後面追我一樣鑽進電梯,等出了電梯門,方晨正站在門口等我。
我一下子撲過去,緊緊的抱著她,毫無聲息的哭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方晨被我嚇了一跳,前所未有的溫柔的抱著我,拍著我的後背,就那麼保持著擁抱我的姿勢橫行著進了她家房門,試了幾次想推開我,我就死命的抱著她,說什麼也不撒手。
「豬豬,豬豬……」這回方晨確實慌了,「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了?別哭,別哭……」
我抱著她哭了老半天,才斷斷續續的把這一天一宿的事兒說給她聽。
她愣了老半天,才拿起手機讓我看日期,我點頭:「對我來說,這是昨天,又是今天。」
方晨不死心的打開電視,還是一樣。
「就是說,今天警察會來找你,你那個初戀也會來找你?」
「警察來的可能性大點,他是不是還來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離開的時候,他跟小白打得正厲害。」
「你說小白打不過他,他說不定打敗了小白還是會來找你的。」
想到渾身血痕的小白,我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行了行了,」方晨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你不是號稱流血不流淚的嗎?原來都是蒙人的啊?」
聽她說到「流血」那兩個字,我哭得更加厲害。
我和小白素昧平生,即使他真的是洛洛,我原本以為,我這沒冷漠的人,也不會為他難過。
可是,一想到他們拼了命的救下我,自己卻生死不明,我心裡就自責的不行。
我是說過流血不流淚,如果是我自己流血了,我說不定真的能咬緊牙關不流淚,可是現在,小白,或者是洛洛,在替我流血,而我,根本無從回報。
更悲催的是,這樣的日子,有可能會重新再過一遍,我卻只能束手就擒,一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先把那幾個警察應付過去再說。」方晨旁觀者清,給我出了個主意,「你現在在哪兒都不安全,不如先發制人——咱倆一塊兒去警局,就說那天你跟小潘約會,你生氣他跟你的馬甲搞曖昧,對他愛答不理,後來他說了聲他愛你就躺地上了,你以為他在苦肉計,也不搭理他,自己就回來了,回來還跟我說了這件事,咱們還一塊兒大罵了小潘,後來才知道小潘真的進了醫院,還有刑警在查這個事兒,你就去提供線索了。」
「他們會信嗎?」我有點不自信。
「你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啊?他們用測謊儀都測不出來。更重要的是,在那兒,你那初戀情人要去找你也得費點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