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不但聽從了粟粟的建議,還想把她的建議發揮到極致——在網絡上發佈交友信息,註明求真愛,通過考核者我給你愛情,你給我魂魄。
方晨對我這樣的做法頗不以為然:「這樣招來的都是蒼蠅,就像七哥一樣,他們要的都是一夜情,不是你所謂的什麼狗屁愛情。」
「這樣的人不是更好?死了就死了,還省得我有心理負擔。」
「可惜這樣的人不容易給你真心,死了也就臭塊地,一點兒用都沒有。」
「那你說怎麼辦?」我也沒轍了。
「把小潘給我吧,」粟粟又來了,「把他給了我,你不但又多完成一個,我的力量也增加了,到時候不用你找,我把合適的人交到你面前,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一步步的讓他愛上你就行啦……你看,這樣是不是更容易些?」
「是啊是啊,豬豬,」方晨也跟著起哄。
「我都把人家轟走了,哪好意思再跟人家聯繫啊?」我學著粟粟的腔調對手指,心裡其實在說,不要,我寧可找個新的,不認識的。
「看來你是不想牛sir復活了。」方晨鄙視我。
靠,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類人,她跟你是最好的朋友,知道你的痛點在哪裡,知道哪句話能一下子扎進你心裡去,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對於我來說,方晨就是這樣的人。
粟粟不管我們的刀來劍往,抱住我的後腰給我出主意:「你不是知道他的Q嗎?你弄個馬甲加他,跟他重新認識……」
「你不是說他對我是真心的?我弄個馬甲他也能喜歡上還叫真心?」我把那柔膩的小妖精推開。
方晨冷哼:「對於男人來說,什麼叫真心?讓姐來告訴你:就是在某一段時間內,對一個女人死心塌地。你還想著哪個男的能一輩子就對一個女的好?也不是沒有,幾乎已經絕種了。」
「是嘛,」粟粟也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悲春傷秋起來,「你看哪個說著非你不娶的男人說到做到了?非你不娶都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你們好好的沒分手,來路也好走,一旦有了一點小磕碰,那誓言就作廢了。」
「也別信誰說會愛你一輩子,姐告訴你,他說的可能是下輩子,不是這輩子。」方晨補充。
看著他們的一唱一和,我的心都越來越沉:「你們倆什麼時候這麼有默契了?你們讓我這個沒談過正經戀愛的人情何以堪?」
「放心吧,豬豬,」粟粟習慣性的想過來抱我,見我躲開,只好從沙發上抓起一個抱枕,「只要你完成這個任務,人世間的東西你就要什麼有什麼。你不是要重生?那好,你想從幾歲開始就從幾歲開始,花花世界由著你享受;要美貌,還要好身材?只要你提出要求,五秒鐘內搞定;要錢?讓你一輩子怎麼花都花不完——你有了這些,還愁沒有男人來愛你?」
「這樣才愛我的男人,愛的是我還是我的身材美貌,或者是錢?」我才不要這樣的愛情。
「幼稚了吧?」粟粟繼續說教,「那些都是你的一部分,只要你有了這些,自然會有好男人來愛你——不然怎樣,你又老又醜,躺在街邊要飯,還想得到那個年輕正常男人的真心喜愛?就算真的有這樣的天方夜譚,他也不是愛你,是同情你——是不是真的愛你,咱心裡頭都有一桿秤,真的假的試一試就知道,那些在感情上上當受騙的,不是她不知道對方的感情不真,是她自己犯賤,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哎呦喂——」方晨瞪大了眼睛看著粟粟,「這麼嚴肅,還是那小狐狸精粟粟嗎?」
粟粟瞥了方晨一眼,笑容一轉,又恢復了平常的媚態,「我是罌粟花精,不是狐狸精,白癡美女。」
「你……」
完了,兩人無休止的爭吵又開始了。
我的耳朵卻自動忽略了她們的聲音,只看著她們在我面前打逗笑鬧,我忽然發現,不論哪個不著調的女人,心裡或許都藏著一段讓她感悟至深的愛情,方晨如是,粟粟……可能也如是。
只不過,能帶來感悟的愛情經歷大都有些傷人,所以,受傷之後,她們有的像方晨一樣開始憤世嫉俗,爆粗口,不停的交不同男朋友,然後甩人,或者被甩;有的,就像粟粟一樣,掌握了愛情的真諦,成就了愛情寶典的稱號,卻很難真的再去愛上什麼人,因為,在她想愛之前,她和對方之前已經橫亙這無數愛情諫言,告訴你男人有多不可靠,愛情有多短暫虛幻。
偏偏,她只能靠收集真愛的魂魄來復活,再在那些魂魄枯萎之後死去。
我終於還是被她們攛掇著買了個馬甲,加了小潘的Q,小潘沒在線吧,反正我的請求沒有回復,我的心反而像是一顆石頭一樣,撲通一聲落了地。
這邊的心是落地了,康普德那邊卻還是得懸著。
不但我的心,我的人都得懸著。
再去上班已經是兩天以後,王經理對我的病假非常不滿,他不相信我住了院的理由,甚至我拿出住院單給他看,他都笑著問我:「你在這家醫院有親戚吧?這種假條都開的出來。」
我很是無奈——遇上了這樣多疑又小心眼的上司,能怎麼樣?
我乾脆點頭:「是,我大姨媽在那兒。」
這個賭氣性質的行為給我贏來了一份警告處分,據說康復德對試用期的員工會警告兩次,第三次就直接開除。
當然,王經理也沒給我安排車間實習的機會,而是以我不能勝任設計工作為由,給我重新安排了另一份工作,他們也美其名曰設計,其實根本不是,我覺得那更像是技術類別的客戶服務,它的工作內容只是配合銷售人員出房間擺放的設計方案,也就是把那些醫療設備合理的放在每一個房間,看看客戶到底需要購買多少產品合適,然後幫助銷售人員做出整體報價。
我是理工大學機械系畢業的科班人員,不是那些在什麼輔導班學了幾個月CAD製圖的小孩。
這樣的工作,如果我接受,我覺得對我的母校都是個侮辱。
當然,我可能有點偏激,我的憤怒其實更多的來源於王經理,或者是他幕後的陳總,而不是工作本身。
仔細衡量了一番之後,我終於決定離開,還當著吳薇的面,把我的辭職申請遞給了王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