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那四千多神將,方宇卻並沒有直接回到天族,而且選擇讓卡洛伊神王將他們傳送到離瀚海很近的火神界地帶。哪裡人煙稀少,甚至連神將級別的人都少見,眾人到那裡也很安全。
其實從方宇打算將龍杖歸還龍族的時候起,方宇就已經開始思考那四千人多的安置問題了。四千神將,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而就算龍杖還在方宇身邊,方宇也不能把他們都關在龍杖中了事吧?所以,方宇就將目光盯上了瀚海。
六大神界雖然佔據著神界中最好的地方,對畢竟已經傳承了不知多少年,以方宇的實力,想要撼動他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瀚海中雖然也有一些大勢力,但只要方宇不招惹他們,還是有望在瀚海立足的。
半天之後,四千多神將就在一片無人的曠野安營紮寨了。雖然理論上來說這裡不可能會有什麼人,但方宇還是讓那些身形巨大的龍族變幻的小一點,不然兩千龍族往哪一放,都夠唬人的了。
雖然之前方宇命路博和方二他們各自修煉,但卻保持著他們之間的聯繫,當方宇發出召集令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趕過來了。
其實方宇對搶地盤的事並不擅長,所以方宇也沒有親自領軍的打算。史蒂文在天翔大陸的時候參過軍,可謂身經百戰,處理這些事應該不在話下。所以方宇很有當甩手掌櫃,將事情通通交給史蒂文處理的意思。
方宇只要先將眾人安置下來,然後等著幾天之後,帶著史蒂文、方一和方六從天族離開的時候,再讓史蒂文接手這四千神將。
史蒂文雖然剛剛接受完天族的傳承,實力不弱,但那四千神將也不是好管理的,方宇打算將神府中幾個實力超群的神將的靈魂之珠交給史蒂文,只要管住了他們,剩下的人自然也就好管了。
如此,史蒂文在這邊建立自己的勢力,而方宇則跟隨白月去尋找生命之源,兩面都不耽誤。至於天族長老的如意算盤,希望史蒂文他們能從旁協助方宇和白月的願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而在外面的這幾日,方宇當然也不能閒著。
剛離開龍族的時候,方宇就已經感受到了來自神羽的召喚。
那道極為冰冷,好像透著一種刻骨噬魂的血腥殺氣的聲音,一直召喚著方宇,讓方宇去神羽族。不過它一直只是在方宇腦海的遠處盤桓,只要方宇稍稍定定心神,就無法再聽到那樣的聲音,所以方宇也就沒有急著去神羽族。
本·尼古拉斯站在方宇身邊,看著眼神悠遠的方宇,本低聲道:「大人?」
方宇有心事,本當然看得出來,只是方宇想不想說,本就不知道了,所以也沒有開口便詢問方宇。
方宇淡淡的一笑,臉上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表情,唯一能看出的,就是方宇眼中那半點苦澀。
本原來在那兩千多天神中實力就很不錯,而完成了試龍窟的試煉之後,本的實力更是達到了神將三階,雖然一直沒有領悟領域,但也絕對算是眾人中的翹楚了,就算是方宇,單獨和本對上,幾乎都沒有勝算可言。更何況,本還有一頭神將二階的契約龍族,更是足以笑傲群雄。
雖然實力暴漲,但本卻沒有另起爐灶的意思。當初方宇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給了他們足夠的自由和尊重,而且利用和龍族的關係,為每一個人都爭取到了一頭龍作為契約夥伴,雖然在試龍窟中的試煉都是憑藉著每一個人的努力,但是,如果沒有方宇,他們根本不可能得到這一切。
雖然可能有的人心底還是有些不服方宇的,有些躁動,但他們的靈魂之珠還是方宇的手上,那點躁動也就平息下去了。
而且如果他們真的在瀚海建立了自己的勢力的話,他們跟開國元勳也沒什麼不同。人生在世,或為追求力量的巔峰,或為求得高人一等的生活,或為馳騁天下、無有匹敵者,而跟著方宇,這些東西都不妨礙他們追求。最重要的,方宇並沒有把他們當成隨時可以犧牲的炮灰,而且真心當朋友相待,他們也根本沒有理由背棄方宇,不是嗎?
方宇淡淡道:「本,你的願望是什麼?」
本微微一愣,這樣的問題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本不解道:「大人?」
方宇淡淡的一笑,道:「隨便問問而已,但說無妨。」
本也看向無盡的天宇,眼神很是悠遠。
本幽幽道:「我是孤兒,十歲的時候,就被伯父丟到了軍隊裡。雖然那段日子很苦,但我卻沒有感覺那麼快樂過,身邊的每個戰友都是能把性命交託給彼此的兄弟,我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關懷。」頓了頓,本才輕聲道:「戰爭嘛,總是會有流血、傷亡的,我身邊的戰友一個一個倒下去,直到,只剩下我一個人。」
本自嘲的一笑,道:「我活下來,當然不是因為我的戰技多突出,而是我身邊的戰友拚死的保護,我才在最後那場血戰中活了下來。」本看向方宇,道:「大人,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沒等方宇回答,本便悲切道:「看著滿地的殘肢斷臂,刺目的鮮血,昨天還活生生的,在一起聊天的兄弟,轉眼間就變成了殘缺不全的冰冷屍體。那種感覺,好像心都死了。」
方宇沒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但僅僅是想想,方宇也能知道那到底會一副多麼蒼涼的畫面。
本的悲切感染了方宇,方宇只是淡淡的看著遠處,安靜的等著本繼續後面的話。
半晌,一道極為陰冷的風拂過,本的臉上,竟然好像結了一層冰冷的寒霜。
「後來,一位遊歷的武者遇見了我,把我收為弟子,傳授我武技。修煉的日子雖然艱苦,但我冰冷的心,卻在那樣平靜的生活中慢慢融化了。我想,就那樣活下去,也未必不是好事,不必擔心溫飽,不必擔心隨時會死在戰場上,匆匆的了斷一生,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但是……」本的呼吸陡然一窒,眼中閃爍著痛苦的神色。
雖然事情過去了很久,但顯然,本並不能忘懷。
「但是,有一天,老師被仇人殺死,我也被他們帶走,成為了角鬥場中的角鬥士。」本自嘲的一笑,道:「與野獸戰鬥,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恐怖。那些人不知道我真正的實力,於是我尋找機會,將那個人滿門屠盡,竟然逃了出來。之後我一直在大陸上遊蕩,在我六十歲那年,與一個八階高手對陣,竟然在生死關頭得到突破,進階為聖階。」
本頓了頓,道:「但當我進入神界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儘管我拚命的修煉,但還是得不到滿意的效果,所以我選擇應徵烈火神殿的僕人,希望以此一步登天。」本又露出嘲諷的笑容。
儘管心中明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但本還是近乎以飛蛾撲火的姿態進入了烈焰神殿。雖然本的實力不錯,但如果不是意外的進入了方宇的龍杖,和方宇站在同一戰線上,恐怕現在,本也已經成了烈焰神殿之中某個人盛怒之下的犧牲品了吧?
方宇看向本,墨色的眸子閃動著異樣的神采,好像深深的漩渦一樣令人無法自拔。或許,是人們根本不想從哪黑色的誘惑之中脫身。
方宇淡淡道:「所以呢?」
本勾起嘴角,笑道:「所以,我的願望,就是主宰自己的人生,我不要回到以前那種夜夜與鮮血死屍為伴,暗無天日的日子。」
「主宰自己的人生?」方宇淡淡的一笑,天下之大,幾人能真正做到呢?
本當然明白方宇在笑什麼,冷淡道:「我要站在力量的頂峰,不想再任人魚肉。」
這樣的生活,誰都想。唯一不同的是,有人終其一生都在追求,而有人則終其一生都在空想。
本看向方宇,正色道:「所以,我做出了當初那個選擇。」沒有抵抗方宇,從而進入到龍杖之中。
其實當然本已經很明白了,就算他再呆在烈焰神殿一萬年,也是不可能得到神王的垂青的,當然,本能不能活到這個時候還很難說。所以本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而聽從的方宇的話的。之後本敢當面衝撞方宇,也正是因為本知道,如果跟隨方宇只是在烈焰神殿生活的延續的話,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死了乾脆。
方宇挑了挑眉,淡淡道:「你認為我能帶著你們走向巔峰?」
方宇帶著淡淡的嘲諷的口氣,也不知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嘲諷別的什麼人。
本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精光,整個眸子熠熠生輝。本笑道:「大人,我們現在並不正是在這麼做嗎?」
方宇微微一愣,不禁輕笑一聲。
太多人的期望都壓在方宇的身上,方宇能做什麼?只有一步步的向前,得到生命終止的那一刻。
方宇淡笑道:「人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本並沒有多麼奇怪,方宇無意留下,本當然早就看出來了。本微微頷首,低聲道;「恭送大人。」
方宇身形一閃,快速的消失在茫茫黑夜的盡頭。
本衣衫輕動,眼神依舊遼遠。
事實上,本也不知道方宇能否將他們帶上巔峰,只是在他們分出魂珠的時候,就已經賭上了全部的賭注。不成功便成仁,根本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雖然方宇現在實力根本不在高手之列,但方宇卻有極為寬廣的成長空間。畢竟以區區天神之力,就能擋住五位神王的攻擊,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雖然方宇當然完全是依仗龍杖之力。
而他們能做的,就是相信,毫無保留的相信方宇,相信他們能完成心中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