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長歎一聲,摸摸江凌的頭:「你母親,也是出於無奈。當初他二人相愛,婚事卻被公主之母劉才人所不容。她想要將公主另配他人,以圖竇皇后家族對她地位的幫助,但公主不從,堅持要嫁給你父親。劉才人便不停地在先皇面前說你父親的壞話,還使計將他調任,讓他跟著軍隊到邊關去參戰。卻又在軍中買通士兵,在兩軍交戰時給你父下毒,讓你父暴斃當場。當時秦從毅將軍還是個小官,也在軍隊裡,多得你父提攜,跟你父親相交莫逆。當時公主跟你父兩情相悅,已懷了你。你父親臨終前便托將軍照看公主與你。當時公主得知噩耗,痛不欲生。劉才人告訴她,如果她答應嫁給竇家之人,就讓她生下你。你母親無法,只得答應。」
雖事隔多年,但說到此事,陸夫人還是悲傷難抑,用手帕捂著嘴哽咽了半天。江凌緊緊地抱住她,低聲寬慰了幾聲,陸夫人這才抹了抹眼淚,又道:「但她知道便是生下了你,劉才人也不容你活在這世上,而身邊下人又被劉才人所收買。生你時便使出了偷梁換柱之計,托人到農戶買了一個女嬰,在產房裡重金買通劉才人派來的接生婆,將你替下,托心腹之人將你帶了出來,欲送到京城附近的農家撫養。卻不想此事被劉才人所派之人得知,追殺出來。當時青荷出去探望生病的母親,正遇上此事,送你出來的那心腹婢女無奈之下,將你托付給了她,自己假抱枕頭引開追兵,受亂箭而死。青荷抱了你,倉皇之際,秦將軍埋伏在公主身邊保護她的護衛趕來接應,將你們帶了出來,又殺死了劉才人所派的人,將事情圓了回去。你是咱們陸家唯一的血脈,秦將軍不忍將你送給農戶撫養,他自己被劉才人所注意,而且西北地方環境艱苦,也不便撫養。當時江文繪跟秦將軍和你父親都是同鄉好友。他曾跟你父親一道,與公主相識。雖然公主愛慕你父親卻沒有選擇他,他仍癡心一片……」
說到這裡,陸夫人大概想起李青荷後來嫁給了江文繪,自知失言,轉過頭歉意地望了李青荷一眼,這才又道:「江文繪正好也得知此事,當機立斷,放棄考功名的機會,帶著青荷回到了零陵。江文緒的為人秦將軍甚為放心,但卻擔心你長大後嫁到別人家受委曲,便讓你跟他五歲的兒子訂了親。說如果你長大了有了喜歡的男孩子,那男孩兒品行好家境好,這門親事便可不算數;如果秦憶長大了不成器,這門親事也可不算數。可如果你沒有遇上合適的人,秦憶又是個成材的,他便讓兒子娶你過門,將你當親閨女一般對待。還把兒子的名字改成了秦憶,以記念他與你父親相交的那段日子,時刻不忘他的托付。」
江凌聽得感動,低聲問:「那我的名字,是不是也是為了記念我的母親?」
「是啊。你的母親被封為蘭陵,雖需避諱,但取了諧音凌字,以示你是蘭陵公主之女。」
陸夫人頓了頓,又道:「後來劉才人終於如願以償,說動先皇為公主指婚,嫁給了現在兗州都督、當時太穆竇皇后的族侄,竇懷悊。」說到這裡,她站了起來,摸了摸江凌的頭,「你母親,也是個苦命的人。雖附馬對你母親還好,可你母親後來身體極差,再未能生下一個孩子。此時聽聞先皇病故,她舊病之下,又添傷悲,已命不久矣。此時心裡口裡念的全都是你。附馬也是個有心之人,當初我們派人去兗州打聽你的消息,他便有所查覺。見公主心有所掛,便多方打聽,終於知道了你的下落。現在派了公公來,欲要接你去兗州見見你母親。時間緊迫,你趕緊收拾收拾便動身吧。」
江凌卻是未動,問道:「那劉才人現在如何?」
陸夫人冷笑了一下:「她費盡心思,想要用唯一的女兒來搏取上位,卻不想她所做的事被先皇察覺,找了個借口將她打入了冷宮。不過這賤人命倒是硬,在冷宮裡硬是挺了八年,才死去。」
「那個女嬰呢?」
陸夫人咬了咬牙:「你被送走後不久,那孩子就被人悄悄毒死了。」
江凌默然。
皇家之事,果然夠複雜她對於皇家的這些人與事,實在想離得越遠越好。
「如果劉才人還在世,又上了位,你母親再想念你,也不會將你的事情說出來。現在,先皇已逝,剛剛登位的新帝,在你母親未出閣時,姐弟兩人的感情最好。你母親,一來是想念你,想在去世前再看你一眼;二來,大概也是想恢復你的身份和地位。」
江凌搖搖頭:「我不需要那些,我只想像現在這樣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她摟緊陸夫人的肩膀,將頭放在她的肩上,「不想去」這三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如果她是真正的古代江凌,或者渴望去見見自己的親生母親。可現在的江凌,心裡實在生不出這樣的渴望。她來到這古代,是李青荷給了她溫暖與撫慰;是陸文遠夫婦給了她強有力的護衛。她的心裡,只有這三個長輩,那什麼蘭陵公主,不過是剛剛聽到的故事中的一個人物,離她實在太過遙遠。她生怕這一去,又生出許多事來,打破她現在平靜而幸福的生活。
陸夫人大概明白她這樣的心情,摸了摸她的頭髮,柔聲道:「可公主是你的親生母親。她掛念你,派了人來接你,你總該去看看她。如果這事不提,也就算了。可現在,她既將這事公開,你要不去,便是不孝,法禮不容。」
江凌點點頭。
這事沒有出現之前,陸文遠就想要她為死去的太宗皇帝守孝三年,現在就更不容她不去看望性命垂危卻一心掛念女兒的蘭陵公主。再說,那位蘭陵公主,也確實挺可憐。她既接受了她女兒的軀體,身上流著她的血,這一趟,是一定要去的。
李青荷猶豫了一下:「凌兒這樣跟著他們去,我不放心。我也跟著一起去吧。」她當初是公主別院的一個婢女,並沒有近身伺候過公主。這一次來接人,也說了要接她一起去的。但她清閒日子過久了,實在不想動彈,心裡也放不下江濤。再說,她這樣一去,倒有些挾恩以報的意思。所以原本打定主意不去了的。可這會兒,想起江凌孤零零地跟著幾個陌生人走,她這心裡又放不下。
李青荷這一猶豫,江凌便看在了眼裡。她自己不願離開這裡,將心比心,估計李青荷也不願意離開家,便道:「這一去,不知要多久。祖父、祖母年紀大了,我不放心,娘您在家裡幫著照顧二老吧。再說,小濤也時不時地回家呢,你不在家,總是不好。」
「可你一個人,我們真不放心。」陸夫人也有意讓李青荷去。
江凌抬起頭,看了看陸夫人,又低下頭道:「要不,讓秦大哥送我去吧。他武功高強,有什麼事,也能護的住我。再說,也讓公主見他一見,或許更放心些。」
「可現在非常時期,要是派他送你,待往後有心人查起來,必要影響他的前程。」陸夫人道。
這個江凌卻是沒有想到。她抬起眼來,有些茫然。她是不想跟秦憶分開;而且此去路途遙遠,有秦憶在身邊,她的心便會踏實很多。但她不能自私到不顧秦憶的前程。說起來,她欠秦家的情已夠多了。要是因為此事影響了秦憶的前程,便是秦從毅夫婦不說,她這心裡也會不安的
「那沒事。有入畫跟著我,我自己有武功在身,公主派來的人也一身好本領。現在國泰民安的,不會有什麼事,你們不必擔心。」江凌站了起來,「時間緊迫,我去收拾東西。」說完,也不等陸夫人和李青荷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前世國內國外地飛,她還不是一個人?此時不過是去山東一趟,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既然秦憶去不了,那她一個人去好了。有了決斷,也就不必婆婆媽媽了,收拾東西走吧。
外面那些人見她從偏房裡出來,俱都站了起來,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待知道她要去收拾東西,滿臉喜色。
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可收拾的。無非是幾身衣服和洗漱用具,將前幾天放好的東西再收拾起來,放進包裹裡,就算完了。空間裡的魚,江凌回來後,都放進了佟家夫婦做味精的那個裝著空間水的小池塘裡,又換了一派魚苗進去。菜也處理過了。她把味精要送的貨物數量等跟張嬸交往清楚,便回到廳堂,準備跟家人告別。
然而她剛進門,就聽得張叔跑進來稟報:「老爺,秦少將軍來了。說有急事要跟您與江姑娘談。」
「憶兒?」陸文遠一愣,轉臉看向了秦從毅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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