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噠噠噠」的馬蹄聲,車廂有節奏的搖晃,以及身邊墊子發出的清淡的幽香,都提醒著江凌,她還呆在原來的車廂裡。看來,她剛才並未睡多久。
「夏姐,你這樣用冷水擦她的臉,她不會醒過來嗎?」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哼,老娘的點穴功夫,那不是蓋的。如果不解穴,十二個時辰內她絕對醒不過來。」從聲音裡可以聽得出,正給江凌擦臉的這一位,是一個婦人。她一面擦,一面道:「嘖嘖,瞧瞧這臉蛋兒,這眉眼兒,還真夠漂亮的。難怪要這麼大費周章……」
「夏姐」清脆聲音低喝一聲,打斷了那夏姐的話。
「嘿嘿,失言,失言,妹子莫怪。」夏姐訕笑道。把江凌的臉抹好,伸過手來又想給她換衣服。
清脆聲音攔住她:「算了,等一會兒到了地方再說吧。」
「唉,這天都快要黑了,怎麼還沒到?」夏姐縮回了手,自言自語。
「差不多了。再有半個時辰就到。」
江凌躺在那裡,連眼睫毛都不敢動,呼吸也盡量放輕柔。直到那兩人閒聊的聲音離她遠了些,這才放鬆下來。
不過那兩人雖然沒守在她面前,卻也是坐在她的對面面對著她。這讓江凌絲毫不敢動彈,躺在那裡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著。本想從她們的聊天中知道些信息,弄清楚擄自己的人是誰,結果聽了半天,不過是討論哪樣的粉抹起來比較白,哪種胭脂擦上去更為動人,甚是無聊。江凌只得在心裡祈求快點到達目的地。現在在車上一直被人盯著,她想隱進空間的機會都沒有。而到了目的地後,面前的這兩人總要睡覺的吧?只要她們一閉眼,她就可以隱身不見了。
不過,如果有機會,真要逃嗎?雖然心裡猜想著是那兩個人,但終究是沒有確定。而且她這一逃,擄她的這些人一定會隱藏起來。藏個一年半載的,在這信息不發達的時代,想要找個人,那還真不容易。而找不著這些人,沒有了人證,那主使者是誰,就永遠只是她的猜想。
再說,被擄出來這麼久,雖然兩度暈迷,但不知為什麼,她竟然沒有一絲害怕,心裡似乎特別寧靜。她也不知這份寧靜是從哪裡來的?是依仗著身上的空間?還是今早跟方丈大師見面的時候,他並沒有半點暗示?這會兒細想想,她還真搞不清楚。而事實證明,至今為止,事情有驚無險。無論是**,還是點穴,對她來說,作用都不大。看來,這次的事,看似凶險,實則危險性不大。
這麼一想,江凌終於打消了想要找機會逃走的念頭。反正關鍵時刻有空間可以救命,還是把主使者找出來再說吧。
這樣搖搖晃晃半個時辰,江凌感覺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夏姐歡呼一聲:「到了。」說完,自己先下了馬車,再伸手來準備將江凌抱下去。
「等一等。」清脆聲音叫住她,把一件衣裙往江凌臉上一罩,道:「走吧。」
「哎喲,月兒妹子,你這年紀不大,做事倒比姐姐我還穩重,難怪這麼受器重。」
「行了,走吧。」月兒似乎有些不耐煩聽她這話,催促道。
夏姐不再作聲,抱著江凌朝前走去。
「大爺,您多喝幾杯嘛……」
「張爺,您可好久沒來看奴家了,可想死奴家了。今兒呀,讓奴家好好伺候伺候您……」
江凌只覺眼前一亮,似乎進了一片燈火裡,而四處傳來的嘈雜的聲音,讓她心裡暗驚——一聽這些聲音就知道了。這裡,可是ji院。
「夏姐,您可回來了。」一個男人迎了上來,「把人給我吧,您歇歇去。」
「不用。」夏姐一改路上對月兒討好逢迎的態度,聲音變得威嚴起來,「你去安排兩個房間,再讓人準備晚飯,動作要快。」
「是。」那男人趕緊往裡跑去。
幾人轉了兩個彎,又上了樓,進了一個房間,夏姐把江凌放到床上。伸了伸胳膊道:「哎喲,累死了。」
月兒就笑:「夏姐往日在這裡吃香喝辣的,養尊處優慣了,做點事就覺得累。可不像妹妹我,就是個命苦的,整日裡東奔跑。」
「什麼養尊處優,吃香喝辣?裡頭的辛酸,妹妹你哪裡知道?」夏姐坐了下來,正想再說,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連忙閉了嘴。接著便是杯盤叮噹聲,顯然晚飯被擺了上來。
「好了,下去吧。」夏姐道。見丫頭應聲離去,她轉過頭問月兒:「床上那位怎麼辦?餓著了可怎麼好?」
「不知你們以往是怎麼馴服剛買來的姑娘的?」月兒問。
「那自然是不給飯吃,先餓她兩天。如果還不乖,那就用打。用那細籐條,沾了水,打肉多的地方。這種東西打起來外表不太看得出,卻是極疼,一般的姑娘都熬不過這一關。如果還有那剛烈連打都不怕的,那就得來硬的,破了她的身子,又不讓她死。這樣一來,她自然就沒法了,只得認命。」
月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就這麼來吧。」
夏姐似乎嚇了一跳:「啊?如果這樣,那她要是往後知道了,豈不是要打殺咱們倆?再說,公子……」
月兒沒有作聲,但似乎做了一個什麼手勢。夏姐「嗯嗯」地應了兩聲,不再說話,跟月兒吃起飯來。
聞到空間裡瀰漫的飯菜香味,江凌感覺自己肚子餓得厲害。就上午辰時吃了早飯,現在天都已經黑下來了,過了五個時辰顆粒未進,肚子不餓才怪。感覺那兩人離自己有一段距離,而且燈光照過來總有些陰影,不容易被發現。江凌偷偷睜開了半邊眼睛,朝她們倆人看一看。只見年紀稍大的夏姐面對著自己,而月兒則側著身體坐在夏姐的旁邊,正專心吃著桌上的飯菜。江凌用眼睛往桌上瞄了瞄,看到桌子上不但雞鴨魚的甚是豐盛,連主食、點心都有好幾樣。其中有一種小肉餅,看起來很是可愛。
江凌嚥了一下口水。估摸著這距離,再看了看那兩人,琢磨著是否能從她們眼皮底下偷東西吃。
月兒吃了幾口菜,忽然道:「要不,現在把她弄醒,讓她看著咱們吃,這豈不是比餓著她更好?」
夏姐瞅了她一眼:「你確定要讓她看到你的模樣?」
月兒臉上表情一滯,想了想道:「你讓人把一半飯菜搬到我房間去,我到那兒吃去。」
「好吧。」夏姐雖然有些不高興,卻不敢違背月兒的命令,站起來走到外面去叫人。
江凌看到月兒也跟著站了起來,等著丫頭進來搬飯菜,心裡大喜。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她盯著月兒,趁她眼睛沒看桌面之時,意念一起,那碗小肉餅「嗖」地一聲就不見了。
「嘿嘿。」江凌計謀得逞,很是得意地在心裡笑了兩下。見月兒沒有一絲察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桌上那只香噴噴的烤雞也收進了空間。這只烤雞,那兩人還動過呢,都歸她了。她這空間裡雖然柴米油鹽什麼都有,但要想在裡面生火做飯,還真不是個事兒。現在有現成的好東西吃,那是再好不過。
夏姐叫了丫頭進來,讓她把菜各拔了一半,送到隔壁房間去。見丫頭把飯菜弄好,月兒告辭了一聲,便跟著出去了。
「嘖嘖嘖,用得著這麼下作不?難道沒見過烤雞?趁老娘沒看見,一整只都不見了。真是沒見過世面」夏姐把門關上,盯著桌上的菜,撇著嘴嘀嘀咕咕,「自己在那邊好吃好喝,卻讓老娘在這邊餓著肚子幹活,看噎不死你。」
不過牢騷歸牢騷,她卻不敢不幹活。伸出手來把江凌嘴裡的布巾抽出來,又拍開她的穴位。
江凌裝著剛剛醒來的樣子,懵懂不知地看著面前夏臉那塗脂抹粉頗有幾分姿色的臉,怔了好半天才似乎回過神來:「這……這是哪裡?我……我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夏姐風情萬種地蹲下身子,將臉湊到江凌面前,笑瞇瞇地道:「這裡的姑娘們都叫我夏媽媽。她們伺候著來這裡玩耍的男人,男人們再把身上的錢付給我夏媽媽。你說,你來的是什麼地方」說完,她緊緊地盯著江凌,似乎想要看她臉色驟變的情形。
然而江凌聽了一話,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ji院。」那神色就好像跟人閒聊般極為自在。
夏姐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盯著江凌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道:「小姑娘,你既知道ji院,那就應該知道ji院讓姑娘幹什麼的吧?」
「知道啊,不就陪男人睡覺的嘛」江凌像看白癡似的看著夏姐。
夏姐「騰」地站了起來。似乎想要往外走。但走到門邊又站住了,轉過身來盯著江凌看了半天,想了一想,她又蹲下身子問:「你可是江家的姑娘,叫江凌的?」
(開了一整天會,然後有飯局,所以更新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