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建國至今也有三十年了,這三十年來國泰民安,再加上貞觀王朝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不歧視商業的封建王朝,不但不歧視,還給商業發展提供了許多便利條件,所以富庶之人漸漸多了起來。銀錢有了富餘,那就要享受生活。而在零陵城裡,如果你沒有去過一品鮮,那便算是個不會吃的,說出去都沒面子。所以一品鮮自開業以來,生意極為火爆。江凌去的時候,發現樓上樓下都坐滿了人。
有了那天送李婉時林夫人那句話,她現在可不敢素顏出門了,人言可畏,能避免麻煩還是避免的好。所以她仍化妝成了以前的那副樣子。這樣子大不了被那些仕子們抓住好好探討一下詩歌問題,以她跟世子、秦少將軍的交情,她就是不想探討估計也沒人敢勉強她。所以倒也無所顧忌了。
卻不想剛一走到樓上,就被人叫住了:「江公子。請問是不是江公子?」
她下意識地轉頭一看,叫她的卻是那天王旺福他們來搗亂時,跟李續一起做裁判的書生肖子宇。再轉頭看看他的同伴,其中有兩個正是那天跟他在一起的書生,而令她意外的,在這一桌人中,還有一個人卻是秦憶的朋友,那個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狗頭」軍師吳天明。
吳天明不是軍中之人嗎?怎麼會跟這些學子們混在一起?江凌心裡疑惑。
「果真是江公子。」肖子宇看江凌停止腳步朝這邊望來,頓時眉開眼笑,走過來深深作了個揖,道:「每次來一品鮮都希望能遇上公子,天可憐見,讓我今日終於美夢成真了。公子可有時間?不如與我等共酌,待我等向公子請教一二如何?」
江凌正要開口婉拒,卻不想在座的那幾位學子一聽說這位眉清目秀的年輕公子便是鼎鼎大名的江林公子,頓時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敘說仰慕之情。
看著一雙雙清澈而熱情的眼睛,江凌感覺面前的彷彿是前世裡的那些同學,風華正茂,喜歡聚在一起興奮的談論著各種問題,倒生出了一絲與他們共飲暢談之心。但想想自己的女子身份,想想這古代對女子的束縛,只得把這想法壓到了心底,推辭道:「本應該向各位學兄討教,奈何今日有事,改日有空再敘如何?」
肖子宇甚是失望,道:「我們想辦一個詩會,正想邀請江公子參加呢。如能得江公子加入,我想會有更多學子想要參與到我們這個詩會中來。」
江凌笑道:「在下就是一俗人,每日為三餐而忙碌,實不會作詩,便是入了詩會也是個濫竽充數的。」說完也不等這幾人反駁,轉移話題道,「各位可都是瀟湘書院的士子?」
「正是。」幾位點點頭。肖子宇臉上甚是失望。
吳天明卻在後面悠悠地來了一句:「就在下不是。」
江凌笑了起來,拱了拱手:「吳公子好。」
吳天明笑了起來,也拱了拱手:「想不到江公子還能記得在下。」
這話說得似乎有些幽怨。不過江凌雖然才見過吳天明一次,就知道這傢伙是個不著調的,也懶得理他,應了一句:「在下記得吳公子,就像吳公子記得在下一樣。」說完便轉向肖子宇,道:「在下的弟弟剛到書院,還請各位多加照拂。」說完,深深作了個揖。這一行為倒嚇了大家一嚇,忙都趕緊側身避開。
「可是那位叫江濤的?」這幾位士子年紀都已十七、八歲,無論是年紀還是學識,都不可能跟江濤在一個班。但
一提起江濤的名子,大家卻都露出了敬佩之色。
江凌看著大家這神色,心裡甚覺奇怪——這些學子總不能因為江濤是她弟弟,所以愛屋及烏地也把江濤也敬佩上了吧?趕緊道:「正是,不知他在書院的情況可好?我母親在家裡甚是擔憂。」
肖子宇看了看左右,笑道:「不如江公子到席間坐一坐,咱們站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
江凌笑了起來:「倒是我無禮了。」說完,隨大家一起到了飯桌旁,大家推讓了一番,讓江凌挨著吳天明坐在了尊位上。江凌急於想知道江濤的消息,倒也不推辭,待大家都坐下,又迫不及待地問:「大家可知我家小濤的情況?」
「江公子別急。現在江濤啊,可是咱們書院的名人了,沒人能欺負得了他去。」肖子宇道。看江凌著實心急,當下也不賣關子,把江濤在書院的情況說了一下。
原來,因江濤是江凌的弟弟,所以一進書院就被大家知道了,大家對他都極為好奇,想知道那位十步成詩的才子的弟弟是否與眾不同。於是便有那些好事者三番五次去向江濤下戰書,要跟江濤比詩、比學問。好在江濤是秦從毅特別讓關照的,林峰元對江凌的印象又是出奇的好,所以很是維護江濤,把那些挑戰者好好訓斥了一通。
但江濤這近一年來跟著江凌,脾性強了不少;仗著他喝了空間水的大腦也比別人聰明很多,這些日子來把他手頭上所有書籍內容都記得牢牢的,自恃不會給姐姐丟面子,便主動站出來應戰,這讓整個書院的學子都為他叫好——一個十歲的孩子,能有這份膽量,便已是難能可貴。所以大家都開始倒向了江濤,批評那些念了幾年甚至十幾年書的學子,欺負江濤這麼個才進書院的孩子,太不公平。這讓那幾個挑戰者灰溜溜的甚沒面子。
而這個時候林峰元倒對江濤產生了興趣,想知道江家除了江凌這樣一位才女,是不是還有一個神童,所以也不讓那幾個挑戰者退縮,反倒要求他們跟江濤比試一番。
而這番比試,就在昨日。江濤還真展示出了江家的風采,面對那些十五、六歲的對手和黑壓壓的幾百個觀戰的學子,氣度沉穩,頗有大家風範,雖然對於老師的提問回答得不是百分百的正確,但卻比那些對手強,做出來的詩也頗有靈性,讓書院的老師們大為讚歎。
聽了肖子宇的話,江凌大為欣慰。學問這東西,只要勤奮,刻苦努力,自己資質又不是很差的話,總是可以有所成就的。但心性氣度這些,卻是短時間內培養不出來的。江濤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的膽識,卻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其實她不知道,因為她的緣故,賞花會上江濤可以說是感同身受,算是經歷過了一次大場面;後來在陸府歡迎李續他們,江凌那一場劍舞,又給了他很大的觸動;而最近的這一次酒樓裡接受的挑戰,也讓江濤迅速成長起來。因為有了江凌這個榜樣在前,書院這場挑戰更是一場江凌聲譽的捍衛戰,他是絲毫沒有退縮的餘地,這一逼之下,便把膽氣激了出來,才有了這樣出色的表現。
「江公子之才,咱們在江濤公的身上都能看到,實在讓人佩服。」那一個未參加賞花會,沒有看見江凌十步作詩場面的學子站了起來,手裡拿了一杯酒,「在下真心佩服公子,借此機會敬公子一杯。」說完,也不管江凌如何,自己把杯中之酒「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
那些學子們一看,俱都興奮起來,趕緊讓小二把乾淨的筷子和酒杯給江凌上上來,然後紛紛給自己滿了杯,想要上前敬酒。
而江凌自從進了酒樓,小二便已通知了專門管理酒樓的汪管事,汪管事早已悄悄站在了一旁,見江凌與士子們寒暄,便不敢上前打擾。此時見喚,很機靈地上了一個酒杯和一雙筷子上來,還奉送了一壺酒,斟滿後適時地遞到了江凌的手上。
江凌笑了笑,站了起來道:「也不說什麼佩服不佩服的話,在下不過就謅得兩句詩,要說四書五經這些學問,在下卻是一竅不通,甚是慚愧。在下不勝酒力,便回敬各位一杯,此杯過後,在下就要跟汪管事談事情了,還請各位盡興。」說完,把袖子一拂,喝盡杯中之酒。可這酒一入口她便愣了一下——這哪裡是酒,分明是水嘛。心裡暗暗佩服這位汪管事的機靈。
江凌既如此說,學子們便不好再勉強,各自干了自己杯中之酒。江凌見狀,站起來拱手告辭。
肖子宇在她臨走前,又道:「我們正與吳兄商議詩社開辦之地,到時地方定了,請柬送到,還請公子賞光。」
江凌哪裡有興趣,敷衍道:「在下俗務繁忙,也不知可有時間參加。到時如有時間,一定去。」說完又對吳天明拱了拱手,吩咐小二再加幾個菜,算在她的帳上,這才帶著汪管事到了休息間。
汪管事把帳本捧了上來,把近來的事細細稟了一遍。在他就任職期間,江凌這才是第一次來視察,汪管事自然極為盡心。但酒樓經王旺福他們來挑了一次事,大家都知道是秦將軍家開的,而且菜餚美味,價格也實在,酒樓也就是按步就班,倒也沒什麼大事。
江凌看了一會帳,又喝了一會兒茶,這才帶著入畫往新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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