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夫人,這是怎麼說的?就算覺得這粥做的好,想要打賞凌兒,給個一兩二兩銀子就可以了,這麼貴重的玉,凌兒可不敢要。」江凌半真半假地笑道。陸夫人想送東西給她,這份誠心她能感覺到。可李婉這熱鬧一湊,味兒就變了。覺得這粥好,拿錢打賞她,還真把她江凌當成了下人呢?
「呃,這不是陸夫人要送你見面禮,我不送不行麼?」李婉也從江凌這不軟不硬的話裡聽出了某些意思,笑了一下,把手裡的玉收起,但看向江凌的眼神裡又多了一份欣賞。剛才這一下,她還真是故意的。她就想看看那位秦少將軍所喜歡的女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些東西,不是看表面就能看得出來的。可沒想,這位江姑娘,越來越讓她稱奇。一個小地方的窮人家的孩子,行事做派竟然能這般大方得體,比那些大家閨秀都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如;更難得的是,面對自己這個對她未婚夫有意思的縣主,竟然也能做到不卑不亢、軟中帶硬、毫不退讓,這著實讓她驚歎。李婉家裡姐妹雖多,但明爭暗鬥的不少,朋友更是一個都沒有。現在這一下,她倒是真心想與江凌結交了。
「孩子,老身這不是打賞,就跟你為老身煮粥一樣,表達的是一份心意。老身老了,也沒有能力為你做什麼,財物是最庸俗最不值錢的東西,即便要給,也不是今日。這個玉鐲,卻是老身的婆婆傳下來的,與普通的財物不一樣。戴上它,能保你家庭幸福美滿。」陸夫人解釋道。
「夫人,這樣我就更不能要了。」江凌連連擺手。她能理解陸夫人此刻的心情。對方認定了自己是她的孫女,就算是把所有的身家相贈,都難以表達她對這個孫女的憐惜與疼愛。可現在,無論事實如何,她與陸夫人,不過是一面之緣,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為過。她為陸夫人做的,無非是一碗粥。就這樣便接受對方的傳家玉鐲,別人會如何看?下人們又會如何議論?她雖然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每日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裡,那也是一件難受的事。
「不過是一個鐲子,你要是不收,我可要生氣了。」陸夫人板起臉道。
江凌猶豫了一下,站起來福了一福,道:「既如此,凌兒可不可以不要這鐲子,另提一個要求?」
「哦?你講。」見江凌如此說,陸夫人倒是意外,點點頭道。
而春蘭和夏蓮的眼裡,卻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來。這位江姑娘,莫不是跟以前的一些夫人、小姐一樣,說是一片孝心不圖回報,其實所圖更大?百般討好,目的就是想讓陸夫人認她作乾孫女兒。到時候,這陸府千金的身份也有了,老爺、夫人去世之後,諾大的家業也是她的了。因老爺、夫人沒有後代,打這種如意算盤的人可不只她一個。
「夫人府裡的花木,能不能允許我每樣都採集一些種子,或者進行分株?夫人請放心,凌兒絕不會毀壞貴府的花木的。」
「……就這個?」陸夫人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看向江凌的目光晶亮,就像發現了世間瑰寶一般,既欣喜又欣慰,「自然沒問題。你隨意,拿什麼都可以,拿多少都無所謂。一會兒老爺回來,我跟他說,不會有問題的。」
「如此多謝夫人。」江凌滿眼驚喜。她知道陸大人喜歡花木,還擔心他會不允,還在想如何提這個要求呢,沒想到這麼容易陸夫人就答應了。有陸夫人這個承諾,想必陸大人就算不答應全給,大部分應該不成問題。
本來江凌還在想是不是把借書的事也一併說,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件事,雖然跟陸夫人提會比較容易達到目的。但當面跟陸大人說,會更顯得尊重。她還想看了書有不懂的地方,好請教請教陸大人呢。
春蘭和夏蓮看向江凌的目光卻有些怪異。放著價值幾百兩銀子的玉鐲不要,卻要那隨處可見的花木。這位姑娘,不知應該說她傻呢,還是別有用心、想要討得老爺的歡心有更大的圖謀。誰不知道陸大人喜歡花木種植?如果這位姑娘是為了討老爺子的歡心而投其所好,那她真是所圖非淺啊
李婉倒是歪著頭打量了江凌一下,似乎對她興趣更濃了:「對陸夫人的心意你領了,那本縣主的呢?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本縣主在這裡的飯食,都由你包了。作為交易,本縣主也答應你一個請求,你看如何?」
江凌想了想,笑著點頭道:「好啊,不過我做什麼你就吃什麼,不得挑嘴。條件嘛,也是花木,等你回襄陽後,你們紀王府裡那些零陵沒有的花木,你派下人送一些給我,如何?」
「呃,好吧。說什麼不得挑嘴,我就知道,你不過是給陸夫人做飯的時候,順帶把我的飯一起做了。江凌,你嚴重打擊了我。」李婉嘟著嘴,一臉的無奈。
這話說得大家都笑起來。陸夫人拍拍她:「特意給你做飯,順帶把我的飯給做了,行了吧。」
李婉玩心一起,又想逗逗江凌,挑挑眉盯著她問:「江姑娘,你怎麼說?」
江凌啞然失笑,這姑娘,還真是童心未泯。她睨了李婉一眼:「就是順帶給你做的,怎麼的?要是不想吃,我正好可以少做一點。」
李婉長歎一聲:「我決定了,我一定要學會做飯。以後我看誰不順眼,我就先讓他吃我做的飯,等他意猶未盡時,我再給他斷掉,讓他痛苦萬分。」
江凌沉吟片刻,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拱了拱手:「受教了,原來美食還可以用來作刑具。縣主,你高明。」
這話說得便是連李婉都笑了起來。
江凌走到陸夫人身邊,扶起她道:「夫人,咱們出去外面走走。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這人啊,要多活動活動,才能吃得下、睡的香。過一陣你身體好些了,我教給你一套功法,你每日練練,對身體大有好處。」
「什麼功法什麼功法?也教教我。」李婉頓時眼睛一亮。見江凌不作聲,只管用眼睛看她,趕緊舉手:「我把京城的珍貴花木也找來給你,可以了吧?」
「呃,不過是舉手之勞,教給你便是了。還要你的花木,那多不好意思啊」江凌摸摸鼻子。
「哼,裝,你就使勁裝。」李婉呲之以鼻。大家又笑起來。
「哎喲,不行了。今天笑的次數,比我一年的都多。走吧,那就走走去。」陸夫人站起身來,又吩咐春蘭,「你去叫管花木的袁伯來。」
待她們在外面院子裡走了兩圈,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兒被叫了進來,陸夫人把江凌的要求說了,道:「江姑娘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你只管照她說的做就是了。」
袁伯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江凌看這袁伯似乎有想法,不過她也懶得理那麼多,直接吩咐道:「明兒早上辰時二刻,你到幽蘭院來。」
「是。」
見袁伯退了出去,時間也不早了,江凌和李婉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還未亮,江凌就按時起了床,在空間裡練了半個時辰的功,看了看天光,已差不多是六點多的光景,決定自己到外面走走,順便看看這陸府裡有沒有有霧氣的植物。
「姑娘。」見江凌出了房門,柳綠和春婆婆已端著洗漱的水,在外面候著了。江凌一面慶幸自己沒有穿越為下人,一面洗漱,完了道:「我想出去走走,春婆婆你跟著吧。」本來她想一個人走走的,但想想自己一個人在這府上亂走,要是有什麼事,便渾身是嘴也說不清,還是有一個陸府的人跟著比較好。
這幽蘭院裡的蘭花,江凌已看過了,沒有哪株有霧氣的。所以帶著春婆婆,她直接出了門,往一條小路上走去。春婆婆見她往這條路走,跟在後面看了江凌一眼,沒有作聲。
這一路雖然栽種了不少樹木,但江凌大多不認識,只知道有榕樹、樟樹、桉樹和桂花樹等南方常綠植物。因陸府在零陵建府的時間不長,這些樹木並未長得很高。而樹下栽種的也是薔薇、茉莉等常見的花卉。
「啊,好香,這好像是枙子花的香氣。」走了一會兒,江凌忽然聞到一股花香。這香味,她昨晚在陸夫人房裡也聞到過。
「正是,梧桐院旁邊,栽著好幾株枙子花。」春婆婆笑道。
呃,走到梧桐院來了?江凌對自己的路癡無奈了一下。往前走了幾步,轉了個彎,果然看到幾株盛開的枙子花,栽在梧桐院高高的圍牆外邊。
江凌只想清靜地走走,並不想跟那心眼裡有七竅的縣主打交道。不過既然來了,也沒必要避開去。她走到枙子花旁邊,欲要采幾朵枙子花,一陣隱隱的說話聲卻傳進了她的耳裡。
「……怎麼樣?探聽到什麼沒有?」這是李婉的聲音。
「是,昨晚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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