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坐下的李婉站了起來,走過來拉住江凌的手,笑道:「你答應要好好陪陪我的,現在又想把我丟開,去陪你母親,這可不行。來,跟我坐一塊兒」
她話聲剛落,下面各夫人又是一陣「嗡嗡」地議論聲響起。大家都在猜測,這位無錢無勢的江家姑娘,好像剛才是跟她們一起進到這陸府來的吧?就這麼一點時間,她就跑到縣主面前邀了寵,得到縣主如此的青睞了?
這位姑娘,手段不簡單吶眾夫人的心裡都如是說,看向身邊的女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江凌不由地苦笑一下。這李婉,看來還是對秦憶抗拒之事心有介蒂,想借此機會讓她難堪難堪——看著這好像是在顯示榮寵,其實是把她放到火上去烤,如果目光能像劍一般殺人,現在她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江凌抽出手來,行了一禮笑道:「縣主是何等尊榮,民女豈敢與縣主同坐?既縣主抬愛,民女便與陸夫人一桌好了。」這女子不平衡,那就趁一下她的心讓她洩一下憤好了。反正就算今晚她不坐在這上面,那些是是非非還是躲不過的。既如此,那又何必躲?不如張揚張揚給這些人瞧瞧。
李婉不過是心裡驕傲,對於輸給江凌心有不甘,其實經過了剛才那一番對話,她對江凌極為欣賞,所以便也不為難她,點頭道:「那你跟陸夫人坐一塊吧,記住啊,不能亂跑啊。」
江凌又是一下苦笑。這位縣主,如果誰要覺得她清純可愛,那一定會吃大虧。
大家既坐定,陸夫人便吩咐開席。江凌看她一直皺著眉,想必又在頭痛了,心裡禁不起也跟著難受起來,暗忖著住在陸府的這兩天,要不要給她喝些空間水調養調養。在江凌看來,那空間水有著提高免疫力的功能,能潛發起身體機能戰勝病魔。它既然能讓青山村西那位張大娘那麼嚴重的風寒病痊癒,應該也能讓陸夫人的頭痛和失眠症轉好才對。
只是,陸夫人不比張大娘。她身體尊貴,不知看過多少名醫,吃過多少好藥。那些名醫都治不好的病,她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說能治,讓陸夫人什麼都不要問地把給她的空間水喝下去,可能嗎?
和尚贈藥這種話,騙騙沒見識的村婦還可以,如果對著陸夫人也這麼說,隨便追問兩句,就會漏陷了,難辦吶
江凌滿腦子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知不覺菜已經上齊了。陸夫人站起來領著眾人給世子、縣主敬了一杯酒,坐下後向江凌含笑問道:「孩子,不知你平時都喜歡吃什麼菜?」
江凌笑道:「陸夫人,我不挑食的,什麼都能吃。」
「不挑食?」陸夫人喃喃地重複了一句,看向江凌的目光似喜似悲,「孩子,平時吃得一定很清苦吧?」
富貴人家的孩子,沒有不挑食的。
陸夫人無意中流露出來的這種慈愛,讓江凌更為篤定原本的猜想。這種篤定,讓她心裡五味雜呈,喜還是悲,期盼還是遺憾,相認還是遮掩,那種矛盾的心情,讓江凌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一點飢餓感都沒有。
她輕聲道:「我家就住在湖邊,每天都有魚蝦吃。自己種的菜,味道很鮮美。」說完,她猛地想到了一個辦法,轉過頭來很孩子氣地道,「夫人,我做飯的手藝也很棒。這兩天,我親自做菜給你吃啊」
陸夫人一愣,點點頭:「好啊好啊,老身盼著。」這話說完,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激動。
陸夫人的這種表情,江凌經常在李青荷臉上看到。她暗歎一口氣,拿起一個碗,勺了一碗湯,遞給陸夫人:「夫人,您頭痛難受,喝些湯吧。」
「好好好。」陸夫人從一出生,就是被人伺候慣的,從來不覺別人給她勺碗湯有什麼。可現在,捧著這碗湯,她眼淚忽然濕潤起來。
上面的這幾桌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下面的那些夫人眼裡,便是陸夫人與江凌相談甚歡,陸夫人明顯對江凌極為慈愛,江凌極會拍陸夫人的馬屁……大家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這江家姑娘有何出眾之處,讓縣主和陸夫人對她這麼特殊?難道是秦公子前未婚妻的緣故?
眾目睽睽之下,李婉端著架子用了幾口飯,便放下了筷子,端著一杯茶在喝。而那邊李續世子卻不管那麼多,一邊吃著,一邊回頭跟秦憶說話:「這陳醋雞,倒是細嫩鮮美,不愧是你們這裡的名菜。不過,好好的雞幹嘛想得到要在裡面放醋?」
說了一會兒,卻不見秦憶作聲,他轉過頭去,卻看見秦憶瞧著陸夫人那邊,筷子拿在手上一動不動。
「喂。」李續喊了一聲,見秦憶仍沒回過神來,不禁轉頭向陸夫人那邊看去,看到江凌,他眼睛頓時一亮,轉過頭來看著秦憶詭異地笑了起來。
「秦公子,世子叫您。」立在一旁的下人湊到秦憶耳邊,輕聲道。
「啊?」秦憶終於回過神來,正好看到李續詭異的笑,不由瞪了他一眼:「笑什麼笑得這麼奸詐?」
李續卻不理他,轉過頭去,貌似認真地吃了幾筷菜。
宴席一開就陸續有夫人站起來敬酒,此時葛夫人看大家酒敬得差不多了,便站起來笑道:「零陵有幸得迎世子與縣主,無以為待,不如讓我這侄女安如月,給二位撫琴一曲,為宴席助助興,不知世子與縣主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有勞安姑娘。」丹陽縣主出聲道。
陸府早已準備了各色樂器,此時自有下人把琴拿上來,擺在了場地中間,安如月起身福了一福,坐下調了調音,便開始彈奏起來。
此時斜陽西下,*光正好,身邊花香陣陣,遠處琴聲悠揚,江凌坐在那裡,只覺心曠神怡。在現代,無論是電視、電腦,還是MP4,每天都有音樂盈耳;到這古代這幾個月來,絲竹之聲聞所未聞。所以此時聽得安如月這琴聲,就是彈得再不好,聽在她耳裡也是如聽仙樂了。
這軀身體會不會彈琴?江凌翻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
安如月琴罷,又有另一姑娘主動站了起來,翩然獻舞。能自薦上台的,自然有兩把刷子,這舞跳得還算不錯,惹得李續小世子抬起頭來看了幾眼。
見李續似乎有些興致,下面的人就更踴躍了,紛紛起來獻藝。當然,來來去去無非是撫琴跳舞,這些李續和李婉也是見多了的,零陵城姑娘的琴藝和舞技並不比紀王府專業人士來得高妙,兩人看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致。
「聽說世子喜武,不如讓秦少將軍為我們舞劍如何?」一個聲音朗朗地從後面傳來。
因世子到後院參加宴會,所以年輕公子們也到了這裡。只不過被安排在了稍遠的地方,另設了幾張桌子。剛才那聲音,就是坐在那裡的一個年輕公子發出的。
「哦?」這話一出,李續頓時來了興趣,饒有興致地看向了遠處那位俊美異常的公子,想了想,伸出手來招了招手。
「別人都是自薦為本世子獻藝助興,不知為何這位公子卻要推薦別人?」李續笑瞇瞇地向走近前來的趙崢明問道。
「在下聽聞世子好武,但在下卻不會武藝,而在座的零陵城男子中,唯有秦少將軍武藝高強,故而推薦。」趙崢明一躬身。
「秦少將軍,聽見沒有?這位公子推薦你,你可願為本世子和縣主舞一回劍?」李續轉過頭來,得意地看了秦憶一眼。
秦憶緩緩起身,歎了一口氣,抱拳沉聲道:「卑職尊命。」
「夫人,咱府裡無劍。」春婆婆有些為難地看著秦憶。
秦憶聽得春婆婆這聲為難,卻說話,走到旁邊空曠的草地上,從腰間抽出一樣東西來,運功將真氣一灌,「噌」地一聲,那東西便變直了,卻原來是一把軟劍。秦憶作了一個抱拳的姿勢,就開始虎虎生風地舞將起來。剛開始還做幾個酷酷的姿勢,讓世子大讚一聲「好」,接下來越舞越快,越舞越快,漸漸的人影都看不見了,只餘一團白練在草地上飛舞。看得大家都張大了嘴巴,吃驚得發不出一點聲音。很多人更是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裡。而李續早已走到了草地旁邊,手裡緊緊地握著拳,似乎現在在場上舞劍的是他,而不是秦憶。
秦憶到零陵來,憑著他是秦從毅的兒子和軍中七品官的職位,自然不會被人忽視。但直到上一次龍舟賽和今晚這一劍舞,才顯示出他自身的本事和魅力。自古美人愛英雄,在座的各位小姐們眼裡都冒了星星。
「噌」地一聲,白練驟然停止,秦憶從空中翻滾下來,劍往身後一豎,做了一個收勢。
「好」李續大叫起來,興奮得臉都紅了。
秦憶抱了抱拳,也不理李續,自己一個人走回座位旁,看了江凌這邊一眼,卻不想江凌的身影被人擋住了,入眼的卻是滿眼癡迷的李婉。他微皺了皺眉,緊抿著嘴坐下。
遠處的趙崢明看著這情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滿意地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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