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答應赴宴
走到院門口,江濤忽然拉住了江凌,回頭看了一眼守在門邊的家丁,湊近江凌苦著臉小聲道:「姐,娘讓你換了衣服化了妝再進去。那個妝,娘說,要一點一點的變成你原來的容貌,這樣他們就不會瞧出來了。」
江凌一聽差點笑出聲來。她那位娘,還真是用心良苦。她要是知道秦憶早就看過自己的真容,估計懊惱得想去撞牆。她難道不知道這紙是包不住火的嗎?這門口杵著的兩位家丁難道是瞎子?倒還不如光棍地承認事實呢,還贏得個光明磊落的好名聲。
反正江凌是打定主意一定是不要這種包辦婚姻的。想她上輩子活了二十幾年,戀愛都沒談一場,就一命嗚呼了,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少遺憾的事啊?所以這一輩子,她決定一定得轟轟烈烈地戀愛一場,嫁一個自己所愛也愛自己的人,她再也不能辜負她得到的第二段生命。既然一到這裡就被貼上了秦家的標籤,那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標籤扯住,還自己一個自由身。
所以,她才不在乎秦夫人對她的印象是好是壞呢。印象壞更好,退親陣營裡又多了一位同盟軍。
所以,江凌對江濤笑了一笑,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很光棍的就往院子裡走去。一進院子,兩姐弟就看到李青荷跟秦夫人站在屋簷下。
李青荷陪在秦夫人身邊,看著江凌的打扮容妝,心裡暗暗叫苦。剛才,坐在裡面聊天聊得好好的秦夫人,忽然站起來說要瞧瞧院子裡的風景,李青荷心裡還直納悶:這早也不瞧,晚也不瞧,說話說到一半,就說要瞧風景,這秦夫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現在她才明白,原來人家秦夫人大概耳力好,早聽到江濤他們說話的聲音了,所以才特意出來瞧江家這道最美麗的風景。
「這是凌兒吧?」秦夫人卻未動怒,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看著江凌道。
這時江凌臉上雖然也化了妝,但因為上次不想讓秦憶認出她就是那晚被阿福搶錢的人,所以此妝與彼妝差得很遠。前日秦夫人看到的她的容妝,可比今天醜陋的多。
她怎麼就那麼肯定我就是江凌而不是別人?聽秦夫人如此問話,江凌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心裡逕自猜測:難道是秦憶那個八卦男回家跟母親哭訴了?
不過江凌這一眼的餘光,還是把李青荷那又紅又白的臉給掃瞄進去了。江凌歎了一口氣,把目光轉向秦夫人,開口解釋道:「是,我就是江凌。因為家貧,我每日都到鎮上找些事做。怕遇上壞人,所以裝扮成這樣。上次夫人來,也是遇上我剛從外面來,未及卸妝。」
「哦,原來是這樣。」秦夫人這次的態度好得出奇,完全沒有了前日初見江凌時的挑剔和不滿。
「來,進屋裡說話吧。」李青荷見到江凌鬧出的這一場大烏龍,就這樣輕輕混過去了,不禁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見大家都站在院子裡,而江凌手裡拎著一個黑黑的大鐵桶,一副鄉下娃子的模樣,覺得甚是刺眼,連忙開口,「凌兒,趕緊去洗把臉、換件衣服。」
「是。」江凌乖乖應道,「我先把這鐵桶拿到廚房放著。」
「這個東西是做什麼的?」秦夫人卻對進屋沒有絲毫興趣。她看了看江凌手裡的鐵桶,又看了看江濤手裡的鐵架和鐵盆,興致勃勃地問。
這一問,讓江凌對她的印象大好。大凡自以為自己高貴的貴婦人,對於這種黑乎乎髒兮兮的東西,那是絕對的滿臉鄙夷,瞧一眼都怕玷污了自己的眼睛。卻不想這位秦夫人不但不嫌棄,還這麼感興趣,倒是勞動人民的率真本色了,這種不矯揉造作的性格江凌喜歡
「烘魚乾用的。」江凌不顧李青荷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老老實實地回答。
「哦?」秦夫人興致大起,指著眼前的湖道,「就這湖裡的魚嗎?烘來幹嘛?」
「吃啊」這白癡問題一出,江凌對她的印象分大減,「娘,我拿到廚房去。」
「嗯,去吧去吧。」李青荷巴不得江凌趕緊把這東西藏起來。讓秦將軍知道江凌要為這個家四處操勞、奔波忙碌、投頭露面,還不知會把她李青荷如何處置呢。
「秦夫人,屋裡坐吧。」她再一次對秦夫人發出邀請。
秦夫人這回沒有拒絕,點點頭道:「好。」
江凌到廚房把東西放好,甩了甩髮酸的胳膊,舀了一瓢水把臉洗乾淨,這才回到房裡換了一身家常女裝,進到廳堂裡,給秦夫人重新見了禮。
「呵呵,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秦夫人親熱地笑著,對江凌道,「是這樣,昨兒個因家裡還是亂糟糟的,許多行李沒有收拾,所以也就沒有接你們過府玩玩。現在家裡算是收拾好了,將軍給我下了個任務,一定要接你們到府裡住一住。而且,明晚我們準備在家裡設一個宴會,你們今晚就不要回來了,在府裡住兩晚。」說到這裡她轉向李青荷,「我瞧你母親和你弟弟總是呆在家裡,悶的慌,一起過去熱鬧熱鬧,也好散散心。」
「不了,多謝夫人的邀請,將軍和夫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江凌一聽這話就立馬拒絕。開什麼玩笑,跟他家劃清界限還來不及呢,還去他家湊什麼熱鬧?再說,那宴會又是什麼宴會?如果請的是零陵城有頭有臉的老爺夫人公子小姐,他們這寒酸家境的人,去到那裡豈不是自取其辱?讓繁華晃花了江濤的眼,他又豈能再靜下心來過這種清貧安靜的日子?
「凌兒不必這麼快拒絕。」秦夫人脾氣很好地笑道,「是這樣。聽說零陵城有一位很有名望的老先生,是因年紀大了從翰林院中退下來養老的,極有才華。不過他在家裡閒不住,便每年招收一個兩個弟子,教著解解悶。但他對弟子的要求極嚴,必須能通過他的考試,不過這種考試一般人是沒有機會的,必須機緣巧合正好讓他瞧上。將軍一回來就打聽了這事,明晚要請的一個客人就是他。因將軍在朝中還有些薄面,這個宴會他是一定會來赴的。到時讓小濤到他面前去,表現表現,看看能不能激起他考一考的興趣。如果考上了,小濤的前途可就一片光明。這位老先生在朝中門生遍天下,要想提攜一個兩個後進,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明天晚上的宴會,將軍希望你們都去。」
「這樣啊?」江凌一聽心下其實已經允了。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意願,而把江濤的前途給耽擱了。轉頭看到李青荷和江濤一臉的期盼,她點點頭道:「那行。讓我娘和小濤去,我就不去了。因鎮上給人做著事,雖然賺不了很多錢,但他們也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幫過我們,我既答應幫他們做事,自是不能失信。所以遊玩和宴會我就不參加了,還請夫人諒解。」
秦夫人端起桌上的茶,輕輕地喝了一口,然後抬起頭笑道:「不知凌兒在哪一家做事?我讓人去給你請個假,不知可否?你母親和弟弟把你丟在家裡勞累著賺錢,他們去遊玩,你想他們的心裡能安生嗎?」
「這……」江凌望了望李青荷和江濤,無言以對。
「凌兒,去吧。」李青荷眼裡露出哀求的神情。她知道江凌拒絕赴宴其實是不想跟秦家扯上關係,但此去一趟她卻希望江凌能對秦憶改變看法,早日嫁入秦家,所以便想盡力促成此行。
「姐,你要是留在家裡幹活,叫我在那裡心裡如何能安生?」秦夫人的話卻說中了江濤的心思。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一年來家中的巨變,讓江濤變得極為懂事。每日看到姐姐忙出忙進,自己卻無能為力,他的心裡就覺得難受。
「好吧。」江凌只得點點頭,「不過,今日的遊玩就算了,明天再去赴宴就好。」
「那也行。那明早我來接你們。」這點秦夫人倒沒堅持,她轉頭向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兩個丫環看了一眼。那兩個丫環便從她帶來的東西裡捧出三個盒子來。她伸手將盒蓋打開,露出裡面精美的衣服首飾,笑道:「咱們是自家人,我也不客氣了。逕自帶了衣服首飾來,你們也別有什麼想法。」說完沒等江凌開口,便道:「凌兒,我知道你是一個有志氣的好姑娘。但這世上有那麼一些人,最是以衣冠取人,咱兒可別給他們鄙視的機會。我與你的關係,就跟你母親和你的關係一樣,接受母親給的禮物,並不丟人,希望你不要拒絕。」
江凌笑著點點頭,輕輕一福道:「多謝夫人為我們一家想的這麼周到。」既接受了秦府的邀請,她自然不會讓母親和弟弟穿著破爛衣服去讓人笑話,所以對這衣服,她是不抗拒的。欠物質不怕,最怕的是欠人情。但如果江濤能跟那位老夫子唸書,這個天大的人情,江家還是欠下了,倒也不在乎再欠這一件兩件衣服。大不了以後她江凌賺了錢,送些珍貴的禮物把這份人情還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