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被洪爺罵得臉色又紅又白的,轉過頭來看著趙崢明,眼裡似有哀求之色,壯著膽子道:「這位公子,凝露姑娘的第一夜價,那位洪爺可是出到了兩貫錢。如果您不參與競價的話,要想與凝露姑娘敘話,還請改日罷。」
趙崢明根本就沒把那洪爺放在眼裡,正斟酌著如何跟江凌開口,卻聽得那洪爺在大鬧,極不高興。他這刺史公子,這幾年在零陵管轄的一畝三分地裡,絕對是說一不二的第一公子,誰吃了豹子膽敢這般與他說話?卻不想聽夏姐說話的意思,竟然想讓他與這洪爺競價,爭江凌的第一夜權。這種侮辱江凌又掃自己面子的事,他怎麼可能會做?當下不理夏姐,對江凌道:「走吧。我們上車回城。到車上我再跟你慢慢解釋。放心,今晚的事,決不會有人說半個字。」
江凌一言不發轉身便想走,卻不想那洪爺的隨從還站在她的身後,見洪爺不放話讓她走,趕緊伸出手攔住了她的去路。江凌也不爭辯,轉過身來看了趙崢明一眼。既然有人費這麼老大的勁兒要當一回英雄,她不成全豈不是太不厚道?
趙崢明見狀,眼睛一瞇,冷冷地叫道:「阿虎,阿豹,上。」
跟著他進來的兩個護衛狐假虎威慣了,平常在零陵城也是橫著走的主兒,哪裡把洪爺這放在眼裡?要不是自家主子沒放話,他們早就動起手來了。此時得令,頓時像打了雞血似的,縱步上前就開打。而趙崢明則很有英雄氣概地將江凌護著站到了一旁。
而夏姐見兩方二話不說就打開,頓時像死了爹娘似的哭喪著臉,不過也不敢再說話,怕那兩位爺一不高興就幾個耳光過來,打了也是白挨打,沒地兒說理去。江凌看她的表情,覺得甚是奇怪。看樣子夏姐是知道趙崢明身份的吧?有趙崢明撐腰,她應該對洪爺不假辭色才對,為什麼這般為難?
洪爺那倆隨從長得跟主子一樣魁梧,動起手來,蒲扇大的巴掌扇得虎虎生風,看得廳裡的眾人心驚膽顫,生怕傷著自己,紛紛躲閃。不過阿虎、阿豹能當上第一公子的保鏢,也不是吃素的,功夫卻甚是了得,幾個回合下來,便佔了上風。
「他娘的,今兒還真是邪了門了,盡遇上些怪事。不過也好,我洪爺好久沒活動活動筋骨了,今天正好借你二位來鬆鬆骨。」洪爺一看自己的兩個隨從被對方一掌一拳地打倒在地,自己活動了幾下手腕,站了起來。
阿虎阿豹雖然把對方打倒在地,自己卻也吃了幾個老拳,胸口悶悶的正難受。無奈今天公子出來得急,只帶了他們兩人。這會兒見洪爺上場,只得硬撐著接招。
洪爺敢在這地界如此囂張,自然不是吃乾飯的。那一身功夫,端的了得。幾招下來,阿虎阿豹雖合二人之力打他一人,卻還是抵擋不過,被洪爺一把扔到了門外去,「哎喲哎喲」地躺在那裡半天起不來。
而趙崢明看阿虎阿豹情況不妙,拉著江凌就想往後門跑。卻不想洪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見趙崢明這一舉動,頓時怒了,追上前一腳踹了過來,把趙崢明踹得一個踉蹌倒在地上。也合該趙崢明倒霉,他摔倒的那個地方,正是原來洪爺坐的位置旁邊,那茶碗碎瓷片撒了一地,正好被他坐上一塊,痛得他捂著屁股「哎喲」一聲大叫起來,臉都皺成了一團,哪裡還有平時翩翩佳公子模樣?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夏姐本見趙崢明竟然被打出血來了,驚嚇得也顧不上怕洪爺了,連聲大叫起來,「來人吶,趕緊來人。」
其實不用她叫,這院子鬧的動靜這麼大,能走動的幾乎都出來看熱鬧了,那些護院們豈有不知的?只是這洪爺的功夫在這個地方那是出了名的,而且脾氣極為火爆。只要脾氣上來了,他管你是天王老子,那都是不管不顧的。這些護院們怎麼肯為了夢春院拿命給洪爺練手?所以乾脆都躲了出去,裝著不在這裡或都沒聽見。所以夏姐叫了半晌,除了有兩個老實一點的護院站了出來,其他人都不見影兒。
明明知道自己的護院不是洪爺的對手,夏姐自然不會讓他們跟洪爺對著幹。她指揮著兩個護院把趙崢明扶起來,道:「趕緊背到後院的小房間去。」又吩咐阿玲,「趕緊請大夫來。」
見護院背起自己便想走,趙崢明雖然痛得額上直冒汗,卻仍開口叫了一聲:「等等。」轉過頭來叫江凌,「跟我們走。」
「哦。」江凌應了一聲,抬腳跟上。她一直覺得趙崢明是在演戲,所以雖然有功夫在身,卻在一旁袖手旁觀,便是洪爺那一腳踹過來,她本可以將趙崢明扯一下避開的,卻是沒有動手。直到這時看到趙崢明一屁股血,這才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趙崢明對小命的愛惜,對他那身臭皮囊的愛護,那是相當要緊的。就算他要演戲,想用苦肉計來獲得自己的同情,也不會自殘到這份上吧?不過傷也傷了,估計要不是趙崢明她也不會到這兒來。所以對於趙崢明的受傷,她倒是沒有半點的同情與內疚。
「嘿,你要是打贏了,把爺的女人帶走,爺二話都不說一句;可這下打輸了,也想把爺的女人帶走,就忒不講究了啊莫不是看我洪老三是面捏的不成?」洪爺見趙崢明竟然還敢讓江凌跟上,順手操起一個茶碗,抬手一揚,「呯」地一聲炸在了背著趙崢明的護院面前的門框上,濺起的瓷渣把那護院臉上開了好幾道口子,萬幸的是沒有傷到眼睛,但鮮血淋漓的模樣甚是嚇人。
「啊」夏姐回轉身看到這護院的模樣,嚇得尖叫起來。
那護院也不知是痛覺神經比較遲鈍沒感覺到痛,還是甚是堅強。他倒沒有把趙崢明「彭」地一聲往地下扔,不過自己也不敢再走了,慢慢地將趙崢明從背上放下來,扶著他站在那裡。
趙崢明從小養處優,哪裡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再加上疼痛,此時臉色越發蒼白。
「公子,您的身體要緊,凝露姑娘她……還是先留在這兒吧。」夏姐扯了扯趙崢明的袖子,伸過手來扶住他。現在這種情況,唯有丟卒保帥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凝露姑娘,過來跟洪爺吧。」洪爺見趙崢明面露猶豫之色,似乎極難決斷,嗤笑了一聲,「還是爺這樣的比較有男人味,你看那小白臉,哪裡護的住你?」
趙崢明一聽這話,臉色漲的通紅。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攔在江凌的面前,對洪爺道:「她是我未婚妻,被人擄了來的。你也看到我是什麼樣人家出身的了。你要敢碰我未婚妻一根手指頭,你一家大小也別想活了。」
「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拿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脅老子。」洪爺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對自己那倆隨從冷冷道:「去,把那小妞給我拉過來。」
「你敢?」趙崢明瞪眼大喝。除了秦憶來了之後他吃過一點虧,這麼些年來,作為零陵第一公子,他還真沒見過有人敢在他面這麼囂張的。但在ji院裡與人爭風吃醋,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這事要傳到朝庭上官耳裡,他父親再如何也要落得管教不嚴的罪名,於仕途前程大有干礙。所以為了隱瞞這件事,同時也為了江凌的名聲不受損,此時他極為無奈地不能把名號抬出來。所以這一瞪,未免有些外強中乾,毫無殺傷力。
那倆隨從哪是他這一瞪就能阻擋得住的?嫌他礙事,更是對剛才他叫護衛打敗自己心裡不爽,一個隨從伸手一把將趙崢明前襟揪住,然後用力往門外一推,趙崢明就直直地摔了出去。這一推力道用的那個足,讓江凌暗暗為趙崢明捏了一把汗。就趙崢明這細皮嫩肉的,這一下估計能去半條命。看來,這事兒還真不是鬧著玩的。
趙崢明那兩個被扔到門外的護衛,早已支撐著爬了起來。此時見主子被人跟扔破麻袋似的扔出來,趕緊上前接住他。但這一推力道足,倆護衛又是受了重傷的人,儘管把力道化了一大半,仍「哎喲」一聲,三人都摔到了地上。趙崢明雖然有兩個肉墊子護著,但屁股上沒取出來的那塊瓷片卻又深入了一些,直把他痛得快要暈過去。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兩個護衛趕緊把趙崢明扶起來。他們知道,今天就算逃了回去,自己的小命如何,還是兩說。要知道刺史府就這麼一個嫡公子,趙夫人可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再調皮搗蛋也沒捨得動他一根指頭。這一下卻被人打成這樣,還是在自己丈夫管轄的地頭上,那還不氣得翻了天?他們這些護衛護主不力,自然也在劫難逃。其中一人心裡暗暗打定主意,一會兒如果洪爺再動手,他們就把刺史府公子的名聲抬出來。反正,好漢不吃眼前虧,可不能再讓人這麼打下去。
趙崢明倒有些硬氣,抹了一把痛出來的汗,蒼白著臉輕聲道:「還死不了。」
「洪爺,洪爺,這位公子看穿著也是個有錢有地位的,您看在奴家的份上,就別再動手了行嗎?下次,下次再有好姑娘,奴家都留給您,不要錢,你看如何?」夏姐一看趙崢明又被打了,急得聲音都變了,當下也不管不顧,走到洪爺面前,「咚」地一聲就跪了下去。
「哼,有錢有地位又如何?難道爺是個沒錢沒地位的?敢威脅老子,真是吃了豹子膽了。今兒這事沒完洪威、洪武,給我把這姑娘和那小白臉帶回府去,這倆下人,也一併帶走。」
「是。」那兩隨從應了一聲,向外一招手,又進來了四個人。阿虎和阿豹雖然武功比他們強,但寡不敵眾,再加上又有傷在身,再有洪爺在旁邊,氣勢不由的弱了幾分,所以不一會兒就被點了穴,跟趙崢明一起被推搡著往外走。
「洪爺,您不能這樣啊,您不能啊,會惹大禍的啊。」夏姐一看慌了神,一把撲過來揪住洪爺的衣服下擺,死也不放手。
「滾。」洪爺一腳把她踢開,轉頭想伸手來捉江凌。江凌一閃身避開了他的手,道:「我自己會走。」
「咦,好丫頭,性子剛,爺喜歡。」洪爺哈哈大笑,也不再動手,作了個手勢讓江凌先走。
只要不是意識不清,逃跑的機會有的是。江凌現在越發好奇這唱的是哪一齣戲,所以她也不反抗,乖乖地走出了院子。趙崢明大概是想到了沒有外人的時候把身份亮出來,所以也很配合的走了出去。倒是那阿虎、阿豹想起自已的職責,發狂似的掙扎,被洪爺那些隨從又打又推的,吃了不少苦。
出了這個院子,就是大門口。早已有洪爺的隨從跑了出來,駕馬車的駕馬車,牽馬的牽馬。也不知他們哪來的那麼多馬車,江凌倒是被安排著單獨乘了一輛,趙崢明及兩護衛乘一輛,一齊往黑暗的夜裡駛去。
那洪爺的府上似乎離夢春院沒有多遠。只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就停在了一個宅子前面。江凌被請下了車,跟著這一大群人往大門進去。有趙崢明在,她還真不怎麼害怕。刺史公子的名號,那可不是吹出來的。
進了大門穿過院子,一行人進了大廳。洪爺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端起丫頭斟上來的茶漱了個口,「噗」地一聲吐到地上,道:「娘的,今兒真是晦氣。」
趙崢明屁股本來就痛,被推搡著上了車,又推搡著下來,那傷口雖然不大,但這動來動去的,一直在流血。雖然在車上護衛替他把瓷片取了出來,放了藥粗略地包紮了一下傷口。但他仍覺得身體虛弱得緊。到了這裡,他也沒再有什麼顧忌,清了一下嗓子正要說話,卻不想外面飛跑進來一個人,對著洪爺大叫道:「不好了,爺。奶奶知道您今兒逛ji院,還帶回來了個姐兒,拿著大棒子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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