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憶眼神一黯,苦笑了一下道:「也好。」
「姐,以你的才學,當眾作詩就作詩,那有什麼難的?正好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開開眼界,讓她明白明白什麼叫作有才。」江濤一聽姐姐不用秦憶的詩,頓時興奮起來。
這段時間,江凌閒著無事也經常練練字。練字的內容就是前世所記得的古詩詞。結果有一次練字時不小心被江濤看到,桌上的幾首詩直接把他給震驚住了,直呼姐姐是天才,對江凌的崇拜更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當初秦憶送去的詩雖然不錯,但江濤覺得,自己姐姐寫出來的詩,也同樣不差,也許還能更勝一籌。對於江凌決定今日用秦憶的那首詩,他還有些微詞,連說姐姐不把自己的才華展示出來,可惜了。所以現在被秦心這麼一激,知道姐姐要用自己的詩,他自然極為高興,更希望江凌能接受那個臨時報名,讓大家看看他們江家的才女是多麼的了不起。
秦憶聽到江濤此話,再看到他兩眼晶亮,滿臉的興奮之情,心念一動,轉頭向江凌看來。待看到江凌一臉淡然,似乎很是從容的樣子,心裡對於她一會兒的表現,不禁期待起來。
江凌卻笑笑:「濤兒,我平時是怎麼跟你說的?別人說什麼那是別人的事,你有沒有才華,你是你怎樣的人,並不是別人一句話就能改變的,又何必去為了別人的一句話而去一爭長短呢?」
「是,濤兒明白了。」江濤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你們……」秦心明明知道這姐弟倆似乎在暗諷自己,但聽江凌這番話卻又沒有特指什麼,再加上秦憶在一旁瞪著她,她只得咬了咬嘴唇,把將要出口的話嚥了下去。
江凌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心境已平和了很多。要不是秦心的話語太過無禮,她實在不願意去跟她作這種無謂的爭執。所以見其終於閉上了嘴,江凌拍了拍江濤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江凌,如果有能力,試上一試又何妨?」秦憶沉默了一會兒,目光灼灼地看著江凌。
江凌怔了一下,狐疑地看著秦憶。雖然她跟秦憶解除了婚約,但大概是因沒有宣佈的緣故,從種種跡象來看,秦憶都仍把她跟秦府聯在一起,擔心她行為出格為秦府招來非議。可這會兒他卻勸她當眾作詩,豈不是很奇怪?
見到江凌的猜疑的目光,秦憶苦笑一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如果你有才華,不展示出來豈不太可惜?」
江凌淡淡一笑:「秦公子誤會了,我並沒有什麼才學。藏拙尚且來不及,哪裡敢當著眾人的面出醜?此事還是不提了吧。」
秦心聽了這話,眼裡露出不屑,嘲諷地撇了撇嘴。
江凌看江濤還想再勸自己,轉換個話題道:「秦公子知道我那花,入選進了哪個園嗎?」
秦憶還沒答話,趙微雨就笑道:「哪盆花進了哪個園,都是要今日去看了才知道,不會提前告之的——就是我哥都沒辦法知道。」
「說我什麼呢?」後面響起了趙崢明的聲音。
「哥。」趙微雨驚喜地回過頭去,把事情說了一遍。等趙崢明聽到江凌不準備臨時報名參賽時,似乎一點不意外,也沒有勸解。在他看來,這種事就算是讀書厲害的男子,都不一定有膽量當眾被人挑戰,更不要說一個女子了。
見趙崢明趕了上來,一行人便直接往園裡走去。這群芳園是張員外的一處大花園,一進門就是一個花園,不過只種著些薔薇、月季等花卉,而且面積並不大,倒是角落裡有一座兩人高的假山,山上綠意盈盈,草木繁盛;山前有一條小溪穿流而過,倒是有幾分意境。再往前走就是一個拱門,門前擺著兩張桌子,有兩個年輕的儒生守在門前。有請柬的交請柬,無請柬的則須交納五十文錢方能入場。進到拱門裡,眼前則又是一處花園。面積要比前面一個大得多,佈局精巧,花木也比前一個要珍貴一些。
進了這園子,眼前的路就分成了兩條。趙崢明指著路道:「前面東邊是一品園和二品園;南邊是三品園和四品園。現在離評花大會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我們先到一品園去看一看,看有哪些花入了選,並將江公子的決定告訴張員外。然後我們再出來四處看看,如何?」
眾人自然沒有異議。
一進一品園的門,江凌就吃了一驚。只見這裡面積足有前面兩個那麼大。除了四面的假山流水花木,中心地帶還有一個很大的草坪,草坪中間搭了一個半人高的檯子,檯子四周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一些花卉,應該就是入圍一品園的五十株珍貴花木了。
「公子,你來了?」他們一走近高台,就有人向趙崢明打招呼。聽聲音似乎是於清明。
江凌懶得理會這人,正要朝前走去,卻不想聽到於清明又高聲道:「喲,這不是江公子嗎?你也來了?你的花是不是也入了一品園?」
江凌不知今兒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於清明竟然對她如此熱情起來了。不過人家既然有禮貌,她自然不好再裝著看不見,轉過臉去拱了拱手:「原來是于先生。我的花……我們剛進園子,還不知道放在何處。」
於清明的眼睛閃過一絲意外,顯然剛才那一句是想擠兌江凌的,卻不想江凌還真有花參賽。不過在他看來,像江凌這樣的人,自然買不起什麼好花。雖然她上次曾在花品軒買過一株蘭花,但那株花就是從蘭園拿到花品軒去買的,那情況於清明再清楚不過——就算能養活,也絕不可能這個時候開得出花來。
想到這裡,他原來一本正經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要不,我也跟著去欣賞欣賞江公子的好花?」
江凌微微一笑:「于先生請便。」說完不再理他,舉足朝著檯子那邊走去。
然而圍著檯子轉了一圈,江凌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那兩株花。她心裡有些微微發涼——難道以自己那兩株花的品質,還不能入前五十名嗎?
「怎麼樣?哪株花是江公子的?」於清明見江凌急走了一圈,然後臉色發沉地站在那裡發愣,笑瞇瞇地走上前去問道。
「你們參賽的花,是不是上次我們在蘭園看到的那株蘭花?」江凌也顧不是於清明話裡的諷刺意識,問道。
「對,正是那株。」趙崢明接口道,「你這次參賽的倒底是什麼花?沒在這裡嗎?」
「沒在這裡。」江凌搖搖頭。如果連大荷蘭花都能進一品園,她的花沒有理由在二品園啊想到這裡,她轉過頭去,準備細看一下擺在台上的花倒底比她的好在哪裡。
「你別急,我去幫你問問。」秦憶也是不信邪的,轉著檯子轉了兩圈沒找到那兩株花,轉身就往一個方向走去。
「嘿嘿,江公子不會是在山裡隨便找了一株野花參賽吧?那我勸你還是去三品園和四品園看一看好了。」於清明臉上的笑容極為燦爛。
江凌不理他,看著眼前的蘭花、牡丹、山茶花、變色杜鵑等名貴花木,皺了皺眉,然後抬起頭來,向秦憶消失的方向看去。
「姐,要不,咱們到二品園看看?」江濤可不懂花木,轉了兩圈沒找到自家的那兩株花,勸江凌道。
「哼,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一股窮酸樣,還學人家有錢人玩什麼花木,現在知道自不量力了吧?還寫詩呢啊呀呀,可惜囉。詩寫得再好也沒用了,連拿出來念一念的資格都沒有。」見秦憶不在身邊,秦心逮著了機會,便使勁地冷嘲熱諷起來。
江凌一聽不耐煩了,看江濤豎起眉頭就要跟秦心吵,忙一扯他的袖子。然後走過去,一把抓住秦心的手臂,將她扯到了幾米外,低聲道:「閉上你的嘴,給我滾一邊去。整天跟只烏鴉似的叫個不停,你不煩我還煩呢。要是讓我今天再聽到你一句嘲諷的話,看我不把你扔溝裡去。還有,要是別人知道我跟你說的這番話,你也可以試試我的手段如何。」
秦心感覺自己就跟那天被葛公子制住一樣,不但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心裡頓時大駭。待看到江凌眼裡跟秦憶一樣凌利的目光,森森地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地一個勁兒地點頭,表示明白了,再也不敢了。江凌這才鬆開她身上的穴位。
趙微雨見秦心被江凌拉了過去說了一通話,然後一臉蒼白地回來,心裡也猜到她被江凌罵了,心裡大為好奇,低聲問:「秦姑娘,江姑娘拉你過去幹什麼?你怎麼這麼聽話的就跟著她走了?」
秦心揉了揉至今還有些麻意的手臂,感覺到江凌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不禁雙打了個冷戰,搖搖頭道:「沒事,就是勸我別再惡言相向了,大家好好相處。」
「真是這樣?」趙微雨向了江凌一眼,見她正專心看著台上的花,一臉的平靜,又轉過頭來打量著秦心,滿心的不相信。
「江凌,咱們到前面小廳裡去,張員外和幾位老者都在那邊等著你。」這時,秦憶大踏步從遠處走來,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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