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憶 正文 二十五 緣盡於此
    二十五緣盡於此

    渾渾噩噩之中,只是聽到焦急的呼喚:「憶荷……憶荷……」

    可是,不知為什麼,憶荷卻不願意醒過來,她太累了,她不知道自己醒過來後,面對的將是什麼,夢中人那幽幽的簫聲在提醒著他對她的無情,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對自己不露聲色地關心,可是,為什麼能夠容忍她跟別的男人那般親密?

    還是不要醒過來了!就這樣一直睡著,不問世事!

    可是,卻分明聽到了誰急切的呼喊:「憶荷,對不起!我不是想傷害你!這個世界上,我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會傷你半分!可是,那天我是受了蠱惑,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憶荷,孟阿姨都已經原諒我了!她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可是她說,我是我,我爹是我爹,不管怎樣,我永遠都是當年的小白狐!」

    「憶荷,你知道嗎!那一個吻,讓我多麼的心動!如果能夠一直抱著你,跟你說著話,該有多好啊!」

    「憶荷,不管你承不承認,這一輩子,你就是我的妻子!不管你醒不醒來,我都會守護著你,直到我也不在……」

    這個人究竟是誰,他到底在說些什麼?為什麼他的聲音如此悲傷?還有,她最想念的蕭亦寒在不在身邊?

    憶荷想要弄清答案,於是,她睜開了眼睛,卻看見林宇柘坐在床邊,兩隻手還緊緊地抓著她的手。

    見憶荷醒來,宇柘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只是傻傻的望著她。她不知,她這一睡,可是半個月都過去了!孟若蝶已經被救下了山,現在正在為憶荷熬藥。

    見憶荷一臉茫然的四處張望,宇柘關切地問道:「憶荷,怎麼了?」

    「蕭大哥呢?」憶荷道,「為什麼他不在?」

    「哦,你是說蕭叔叔是吧……」宇柘還未說完,憶荷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你叫他什麼?為什麼叫他叔叔?」

    宇柘笑道:「其實從年齡上講,我叫他大哥也無可不可,可是,誰叫他是我爹的弟弟呢?」

    「他是你爹的弟弟?」憶荷不敢置信的看著宇柘,「你說什麼?你騙我!」

    「是啊!他是我的叔叔啊!」宇柘不解地看著她,「他一年會來雪山看我和我娘幾次啊,所以,我特別喜歡蕭叔叔……」卻見憶荷的眼中流出了淒然的淚水,他連忙一把抱住憶荷說:「憶荷怎麼了?為什麼哭啊……憶荷,你怎麼了……」

    「不用管我!」憶荷掙脫了他的懷抱,淒涼地笑道:「可笑!真是可笑!原來如此!」

    她終於明白,那時在荒漠,獨角獸說的「生不如死」了!他眼中的譏諷,到現在,她都覺得猶在眼前。

    真是可笑啊!自己還一直信誓旦旦的要遠離仇人,甚至是他的親人,所以,她才那麼決絕地傷害了宇柘,所以,她才覺得蕭亦寒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保護她的人,可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來,無論她怎麼逃避,都依然只不過是被命運擺弄的木偶!原來,這一切,早已經被所有人當作笑話來看,只有她,還在癡癡傻傻地堅守!

    可是,她已經不想抗爭什麼了!再怎麼執著又怎樣?她已經逃不出了,不是嗎!這麼久以來,她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抗爭,去爭取,可是,結果又怎樣!

    太渺小了!太滑稽了!

    見憶荷又哭又笑,宇柘嚇住了,不顧她的掙扎,仍是將她緊緊地箍在懷裡:「憶荷,到底怎麼了,你跟我說啊!」

    「這就是結局!林宇柘!你們何其殘忍!」憶荷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蕭亦寒在哪裡?」

    「哦,他在廚房跟孟阿姨一起為你熬藥。」宇柘答道,見憶荷欲要起身,宇柘趕緊將她按在床上說:「憶荷,你現在才剛剛醒來,身體還未完全恢復,要好好休息……」

    「帶我去!」憶荷冷冷地說。

    見憶荷如此執著,宇柘無法,只好抱起她,帶她去了廚房,奇怪的是,此時的憶荷卻不哭不鬧,只是任由他抱著,安靜的樣子卻讓宇柘害怕。

    憶荷啊憶荷,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你就真的不願告訴我嗎!你可知道,你這個樣子,讓我是多麼的心疼!

    孟若蝶被救下雪山後,由於憶荷昏迷不醒,不能立即離開,所以,這些日子,都是住在宇柘的家裡,本來冷清的家,由於他們的到來,倒平添了許多生氣。林夫人雖然不怎麼待見,仍然是在偏廳裡吃齋念佛,但是,心裡也不是沒有歡喜的——眼前的可是竹楓王子的妻子啊!而蕭亦寒的到來,卻給了她另一份驚喜——她可以得知她關切的人的消息。

    走到廚房門口,卻聽到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憶荷示意宇柘先不要走進去。她靜靜地看著裡面的一切,她並不是喜歡偷探他人對話,她只是感到很奇怪,廚房裡面,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依然是那麼氣宇非凡,可是,此時的他,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東西——他在笑,那麼溫情的微笑,那麼好看,這是這麼久來,她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可是,卻不是為她而綻放。

    「仙子,這麼多年不見了,想不到如今卻還可以跟你在一起熬藥……」蕭亦寒微微的語氣裡是掩不住的幸福。

    「別叫我仙子了……」裡面的絕色佳人溫軟的聲音悅耳如歌,「都這麼多年了,仙子已經老了……」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此時的她,非但美麗不減當年,反而更增加了一種別樣的風韻。一如當年初見時,那般的飄逸靈動,宛若仙子,所以,從此以後,蕭亦寒都叫她仙子。

    那時的他,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可是,那種朦朧美好的感情卻讓他珍藏到今天,不敢相忘。

    「沒有啊,仙子永遠都是那麼好看,甚至更勝從前!」蕭亦寒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這樣的甜言蜜語,憶荷何曾從他的口中聽到過!她以為,他天性孤傲,不苟言笑,卻原來,他的笑,都只是為另一個人而生!

    「呵呵,就只有你還會覺得我沒老……」孟若蝶笑道,話鋒一轉,「這麼多日子以來,多謝你對憶荷的照顧!特別是她受傷昏迷之後,這半個月來,你都不間斷的為她輸真氣續命!」

    可是,聽到這句話,憶荷的心中還來不及感動,就立刻被蕭亦寒的一句話徹底地冰封!

    「不用了,誰叫憶荷是仙子的女兒呢!」

    多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可是,憶荷的心,卻終於徹底地沉入冰海!多麼可笑啊!她一直以為,蕭亦寒對自己的關心,哪怕帶著冷漠,可是,她亦滿足。可是,這一切,原來都只不過是因為,她是她的女兒!只不過是順手的人情啊!可是,她卻如獲至寶的一直溫藏到如今!

    「亦寒……你真是太傻了……」孟若蝶輕輕地歎了口氣。

    可是,憶荷卻沒有勇氣再聽下去,她轉過頭,看著宇柘,癡癡的問:「蕭亦寒和我娘是什麼關係?」其實早已猜到,可是,她想要證實,想要一下子痛的徹底,又或許,她僥倖地想,或許,他們只是關係比較親密的朋友呢?

    「呵呵,」宇柘自然看不出憶荷的心思,傻傻一笑:「這個嘛,當然是叔叔很久以前就喜歡孟阿姨了!」

    「住口!」憶荷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她不敢再聽下去,不敢聽他描述蕭亦寒是多麼地為自己的娘親而癡情,她想要逃避!

    憶荷不由分說地掙脫宇柘的懷抱,向外跑了出去,她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

    被憶荷那麼突然的一喝,宇柘有些懵懵然地站在那裡,這時,裡面的蕭亦寒和孟若蝶也被這聲音所驚動,連忙走了出來,看到宇柘呆呆地站在那裡,蕭亦寒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趕緊朝著憶荷的方向追了過去。

    由於身體虛弱,憶荷踉踉蹌蹌地往前跑著,突然被一個人給一把拉住,她回頭一看,竟然是蕭亦寒。她努力地想要掙脫,可是,卻被他牢牢鉗住。

    「你還想怎麼樣!」憶荷索性放棄了掙扎,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憶荷……對不起!」蕭亦寒愧疚地看著她,「可是,事到如今,是誰也想像不到的,不是嗎?」

    「是啊!你們都是對的!錯的人始終就只有我一個!」憶荷冷冷地笑著說,「可是,你可以告訴我!你明明可以拯救我的!這一切,你都有能力阻止!可是,你卻眼睜睜地看著我越陷越深!蕭亦寒,你為什麼這麼殘忍!」

    「憶荷,我以為,時間一久,你就會忘了我,忘了那本不該發生的一切!我以為,你只是一時好奇,我以為……」

    「你以為!」憶荷冷冷地看著他,「是啊!你以為!蕭亦寒,你真的很聰明,利用我來排解你對另一個女子的思念?利用我,來將她救離苦海?一切,是不是早就已經在你的算計之中呢!」

    「憶荷,不是的!我只是……其實,我們的相遇,是一個偶然,也只是一個錯誤……也許……」蕭亦寒無可奈何地說。

    「不用再說了!是怎麼樣開始的已經不重要,結局已經是如此可笑!」憶荷冷冷地笑著,瞥到別在他腰上的玉簫,她做了最後一個讓她心死的決定:「可不可以,給我看一下那簫?」

    「憶荷,不要這樣!」蕭亦寒苦笑的說。

    憶荷卻不由分說地奪過他的簫,往上面看去,只見上面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蝶!其中的深意,憶荷怎麼可能悟不出?

    「叮「地一聲玉簫落在了地上,蕭亦寒趕緊拾起來,心疼地撫摸著它,眼中是掩不住的責備:」憶荷,你怎麼可以這麼任性呢!「

    「是啊!我任性!」憶荷淒涼地笑著,「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憶荷,不要這樣,好嗎,其實你可以試著珍惜愛你的人!你知道嗎,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宇柘一口一口地餵你吃藥,特別是當他知道你是為他所傷時,他悔恨地差一點就砍下了自己的手!幸好我們即使阻止……」

    「不用多講了!」憶荷冷冷地說,「這個世界上,我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從此以後,我竹憶荷,絕情絕愛,永不反悔!」

    「憶荷,其實,這件事,誰都怪不了,不是嗎?」蕭亦寒心疼地看著她。

    「怪我!」憶荷突然撕心裂肺地喊道,轉過身去,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去。

    蕭亦寒本想追上去,可是轉念一想,如今她對自己恨之入骨,若自己貿貿然追上去,說不定會更糟,正在這時,看到宇柘和孟若蝶匆匆地往這邊趕來,蕭亦寒忙對宇柘說:「憶荷她現在不知要去哪裡,你趕緊去看一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宇柘不解地看著蕭亦寒,「為什麼叔叔你不追上去看一看呢?」

    蕭亦寒苦笑的搖了搖頭:「錯了!一切原本都不該發生的!為什麼竟走到這一步!」

    宇柘卻沒有心思細細品味這話中深意,只是焦急地朝憶荷的方向追了上去。

    看著宇柘的身影慢慢消失,蕭亦寒只有苦笑,憶荷啊憶荷,你為什麼這麼執著!如今,我到底能做些什麼!你以為,此時此刻,痛心的就只有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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