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人群的一刻,摩根斯神情鄭重的抬起了手臂,升騰而起的火焰,立刻如同初升的太陽,釋放出炙熱和光芒。
魔法的力量,剎那間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看到那升向天空的絢麗之光,大部分獵人都是露出了驚奇與感歎的呼聲。對這些獵人來說,魔法是僅存在於聽聞中的神奇力量,看到如此華麗而奪目的外表,很多人已經忘記了魔法的恐怖和威脅。
獵人緩緩前行的隊伍,再次停了下來。尤其當巨大的光球猛然落下,很多獵人竟開始慌張的後退,一瞬間,原本整齊的隊伍出現了慌亂。而戰鬥經驗豐富的蘭克士兵,則自動分成了兩隊,對著獵人們的側翼,快速包抄起來。
光球,最終落在了中間無人的空處,一道憑空燃燒的火牆,直接隔斷了即將發生的衝突。
摩根斯沒有選擇貿然的攻擊對面那些獵人,但下一個瞬間,一道更加強烈的光芒,卻是自他手中的魔杖頂端閃亮。
「德恩!」
帶著自信的微笑,摩根斯在德恩的身邊跳下了戰馬,不算強壯的身體,卻因華麗的出場,瞬間高大起來。
十位特塔姆要塞神殿跟來的騎士,也是猛然躍上了半空,一道道五彩光芒自他們的手中閃起,他們的腳下,同時傳出了高亢而嘹亮的鷹鳴。
「呼!」
突兀出現的巨大翅膀猛然閃動起來,劇烈燃燒的火牆,快速被狂風吹成了漫天的火星。騎士的身影,陡然升空而起,他們的腳下,浮現出了一隻隻體型碩大的戰鷹。
伴著又一震響徹天際的鳴叫,盤旋了一圈的戰鷹如同俯視戰場的王者,穩穩的停在了德恩身後眾人的上空。
「你的魔法,太脆弱了吧?」
德恩詫異的看了眼摩根斯,不留餘地的問道。
「嘿!」
看到自己準備多時的魔法,就這樣輕鬆的被騎士腳下的騎獸撲滅,摩根斯的臉上,也是快速掠過了一抹微紅。
「這可都是我自創的魔法,威力是差了些,不過看著怎麼樣?還算壯觀吧?我的導師都誇獎過我,說我的魔法,是唯一可以帶給普通民眾快樂的力量,因此才讓我改行做吟遊詩人的!」
無奈的搖了搖頭,德恩將目光對向了戰場的對面。那裡,費烈德等幾個領頭的獵人,眼中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不過,費烈德並沒有因為火牆的消失而繼續煽動獵人,隱隱形成包圍之勢的軍隊,讓他也不敢在輕舉妄動。
獵人的身後,很多神情緊張的老人和婦女,已經開始低聲哭泣,頑皮的孩子,也是被母親死命的抱在懷裡,不敢再讓其四周亂動。
很多年輕的獵人,已經開始不時的回頭,他們在尋找著自己親人的位置,已經思考起如何在危難發生時,快速返回到親人的身邊。切身利益的面前,任何的許諾都是蒼白的,對這些獵人來說,此時最重要的,已經變成如何讓自己的親人艱難的活下去。
場面變得安靜起來,只是安靜之中,充斥的是讓人壓抑的緊張。
乖巧的珍妮,來到了德恩的身邊,十分好奇的看了眼摩根斯。同為法師的她,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華而不實的魔法,對如此有創意的改變魔法的內涵,珍妮的心中,同樣有著很多疑問。
不過,珍妮也明白現在不是討論魔法的時間,他快速的為德恩講述起詳細的過程,而德恩,也是終於明白了對面那些人為何如此執著要搶佔這裡的原因。
「費烈德!」
德恩跨出了幾步,孤傲的站在了空地的中央。冷漠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我是這裡的領主,我的名字,叫做德恩。」
「我知道,你們也是一群可憐之人,被狂暴的魔獸驅逐出自己的家園,面對未知的命運,充滿彷徨和不安。我能理解,經歷過災難的你們,迫切需要一處安身之所,需要物資,需要食物,需要任何活下去所必須的東西。但是,無論如何,你們也不該採取強搶的方式,你們的強盜行為,其實是在將苦難如瘟疫一般,傳給更多的善良之人。同為山村出來的獵人,我對你們的行為只感到不恥和鄙視。
或許,我不是一個好的領主。但我至少可以保證,我不是一個殘忍之人。如果你們打算離開,我德恩不會阻止你們。但如果你們想留在這裡,就必須服從我的規定。
我的老師為我講過一個故事:
一個只能養育千頭山羊的草場生活著十戶牧民,按理,每家都只能放養一百頭數量的山羊,可是,總有投機者為了自身的利益,想多養一兩頭山羊,最終的結果,就是氾濫的山羊,吃光了草場所有的草,而牧民,只能看著花費無數心血撫養的山羊,因為沒有食物而全部死亡。
我也不能保證做到對所有人都一樣公平,但至少,我要保證在我的領地內,不會因為投機者而荒蕪。
如果你們之中,有真心希望留下的,我德恩非常歡迎,並且會盡我所能,為你們提供一年的食物。但如果有懷著其他心思,不守規矩,只想投機之人,我德恩也絕不是個心慈手軟之人。
這是對你們的最後一次勸告,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決定。」
森嚴的聲音,冷冷的飄蕩在眾人的上空,原本安靜異常的獵人們,終於開始出現了小型的騷動。
「我想留下!」
一位顫動的年輕獵人,似乎承受不住內心的壓力,突然衝入獵人的家眷之中,在一雙雙鄙視的眼神下,抱起白髮蒼蒼的母親,走向了德恩。
「我不怕死,可我不能再看著母親,過著困難的生活。」
年輕獵人的臉上,掛著如線般的淚水。而他的母親,就蜷縮在兒子的懷中,鋪滿淚花的蒼老面容上,閃現出了慈愛和幸福的笑容。
沒人阻止這位青年的決定,因為,選擇活下去,這是屬於每個人的權利。
在魯道夫的示意下,幾個激靈的小子快速跑回了村中,不長的時間之後,大量溫熱的食物和嶄新的衣服,就被拿了出來。
「孩子,我們走!」
又是一個父親,抱起了兩個嚇得正在哭泣的孩子,眼中閃過了決然之色,他同樣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他必須讓自己的兩個孩子,能夠堅強的生存下去。他不算美麗的妻子,就緊緊的跟在了他的身後,臉上露出的,只有對自己丈夫的絕對信任。
……
就像開始融化的寒冰,一旦有了水珠的出現,後面化解的速度就會快上很多。僅僅是片刻的功夫,獵戶就開始成群的脫離了原本的團隊,將珍若生命的武器,交到了德恩手下士兵的手中。
到得最後之時,原本人員龐大的獵人隊伍,只剩下孤零零的十幾個人影。這些人全部是費烈德的至親,哪怕是他的幾個表親,都是咬牙著,最終投向了德恩。
珍妮和萊克等青年,帶著剛剛趕來的摩根斯,開始有序的安排起這些獵人們的生活和居住。而德恩,則與魯道夫一起,走到了有些英雄遲暮的費烈德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