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露記 第三卷父輩恩怨 第七十八 瑞德的自責
    看著熱情洋溢的村民們,剛剛趕回的德恩和瑞德,心中突然變得有些沉重。瑞德深吸了一口氣,邁步向廣場的中心走去,而德恩則跟在緊緊的跟在瑞德身後,心情再也無法平靜。

    村民們自動閃開了一條道路,從一路走來的目光中,德恩感到了村民們對瑞德發自肺腑的尊敬,哪怕是村中剛剛遭遇了慘劇,也沒有人怪罪到他們身上。

    迎接過來的埃德蒙,已經斟滿了一大碗酒,神情莊重的送到了瑞德的面前。單手拿著酒碗,瑞德高舉過頭頂,轉身面對著一雙雙飽含著信任與哀愁的淚眼,心中的自責和歉然,讓瑞德感到了一陣強烈的心痛:

    「各位鄉鄰,我瑞德對不起大家。」

    瑞德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而隨著瑞德的話起,廣場突然變得異常安靜,不論是交談的青年,哭泣的婦人,感歎的老人,還是玩鬧的兒童,一個個全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雙眼之中,只剩下那位神情變得黯然的男人。

    瑞德的眼睛幽暗而深沉,濃濃的憂鬱讓每一位與之對視之人,都被深深的吸引到其中。透過這一雙眼睛,所有人都彷彿看到了一個火熱而真誠的心,在慢慢的散發著驅逐悲痛的熱量。

    「大家信任我,將親人的性命交付於我瑞德的手中。可是,我卻辜負了大家期望,整整一百四十一位村中勇士的性命,因為我瑞德的疏忽,永遠的的躺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瑞德的眼中流下了熱淚。淚水沿著猙獰的傷疤,從剛毅的面容上滑落,卻掉落在每一個人的心中。瑞德,村中的英雄,用他堅毅而偉岸的身軀,永遠站在最危險的地方,哪怕是歷經風雨,卻巋然不動。今天,在眾目睽睽之下,瑞德第一次湧出傷痛的淚水,那麼的真情和悲切,除了心中有鬼之人,誰又能責怪他?誰又有權利去責怪這樣堅強的男人?

    山村的村民同時搖了搖頭,無數的淚水,在空中飛舞,勾畫出一個感人至切的畫面。而瑞德,則在哀痛了幾秒之後,猛然跪向地面,手中的美酒,輕輕的灑落在塵土之間。

    「我瑞德明白,道歉的話蒼白而無力。今天,我用手中的美酒,祭奠村中的勇士。我跪在這裡,是對他們的愧疚。如果大家心中擁有怨恨,請過來唾棄瑞德,鞭打瑞德,將你們的悲傷和憤恨發洩在瑞德的身上。我瑞德決不敢心有怨言,也絕不會閃避或防禦……」

    瑞德低下了頭顱,就像一位滄桑而平凡的老人,在默默的懺悔心中的過錯。所有人的心都糾結到一起,很多人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而瑞德身邊的德恩,更是眼前化作了血紅,悲憤和懊惱,瞬間充斥滿德恩的心中。

    「砰!」

    德恩重重的跪在了瑞德的身邊,雙手死死的抓進了地面。

    「敵人因我而來,大家要罰,就罰我吧!我才是村中的罪人。」

    沙啞的嗓音在廣場中迴盪,遠處奔騰的藍夢河水,更為德恩的聲音添加了悲壯的伴音。哭聲彷彿壓制不住的潮水,一點點響起,整個廣場,都陷入到一片哀痛之中。

    「不怪你們的!我們丹露村的村民,自古以來,就與天爭,與地鬥。面對在凶殘的敵人,也永遠不會退縮。我們知道敵人的來意,他們想劫掠我們的親人,我們當然不會妥協!丹露村的男兒,都是山中的勇者,是熱血好漢。為了親人戰鬥而亡,對勇士來說,是微笑面對的驕傲!這份驕傲,不需要任何人來負責。」

    莉莎的父親,戰鬥中活下來的獵人,在莉莎的攙扶下,站在了人群的前方。雖然不像瑞德和德恩一樣,可以將聲音輕輕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但這位底氣充足的男人,巨大的聲音依然震響了整個廣場。

    「為親人而戰,是男人自己的選擇。所有的痛苦,我們一起承擔!」

    一位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哭泣著走了出來。雖然淚水已經將嬌容打花,目光中卻帶著永不退縮的堅定。

    「丹露村的男人,恩怨分明!死亡雖然悲痛,但我們從不會錯怪親人!」

    一位耄耋老者,在其他人的摻扶下,顫顫微微的走向瑞德和德恩,他的兩個兒子,同樣死在了戰鬥之中。晚年喪子,人生最大的悲痛並沒有打垮這位村中年歲最大的老人,望向瑞德和德恩的目光,依然透著關心和憐愛!

    「寧可戰鬥死,從不屈辱活!」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喊出了激憤的口號!隨即,整個廣場都開始同聲重複起來,從哀傷,到激昂!震天的聲浪開始在丹露村的上空迴盪,樹林中,飛起無數的驚鳥,群山中,傳來萬獸的吼聲。

    克麗絲和埃德蒙等人,在激動之中,扶起了瑞德和德恩。這一刻,山村爆發出更加激烈的口號之聲!

    午宴顯然無法進行下去。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瑞德的身體緩緩飄起,如同清晨升起的朝日,散發出蓬勃的生機。

    「我,瑞德,感謝大家的原諒!在今天這個大家回家的日子,我鄭重的向大家發誓,從今以後,只要瑞德在,沒人能夠威脅我們的山村!」

    「寧可戰鬥死,從不屈辱活!」

    瘋狂的口號再次響徹天際,哪怕是珍妮帶來的那些家人,也彷彿受到了感染,帶著澎湃的激情,一起加入到呼喊聲中。

    「聖階?」

    「無敵的聖階!」

    ……

    看著瑞德在空中靜靜的懸浮,幾道驚呼之聲刺破了眾人的聲浪。村莊之中,並非都是沒有見識之輩,尤其珍妮帶來那些族人,更是深知不借外力,停留在空中的含義。

    魯道夫,埃德蒙等一直跟在瑞德身邊之人,雖然早就知道瑞德即將突破凡人的屏障,但當瑞德將聖階的力量真正的展現出來。心中依然忍不住驚詫與激動。

    「啊?」

    「真的是?聖階?」

    ……

    人群再次轟動起來!

    這可是傳說中的存在,雖然知道格蘭山脈擁有很多的聖階魔獸,但顯然沒有眼前的瑞德來的直觀和震撼。哪怕是見過閃電獅之人,心中也是同樣的震驚和駭然,誰能想到,兩個月前的九級戰士,竟然真的能夠突破人體的極限,成為人類巔峰王者中的一員?

    不遠處,王都來的珍妮,嘴角已經彎起了美麗的弧線,顧盼之間,美眸中已經難掩激動和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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