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露記 第三卷父輩恩怨 第四十三節 帝國的規定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街道的兩端,快速的衝來大批的軍士。士兵在將領的指揮下,沒有離戰鬥中心太近,只是遠遠的搭起了弓箭,並且有些工程兵開始架設起戰爭巨弩。顯然,戰鬥中心的滔天氣勢讓士兵的將領明白,這是一場高級職業者間的戰鬥,普通的士兵衝上去並不能影響什麼,與其攻過去增加士兵的傷亡,還不如使用戰爭機械威懾更有意義。

    德恩三人和班森老者帶領的騎兵都沒有動。他們在等,在等守衛城市安全的士兵準備完畢。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不論打還是不打都已變得難以收拾。雙方各有各的背景,也各有各的顧忌。與其將事情搞得一發不可收拾,不如將頭痛的問題丟給要塞的城守。讓城守和他們背後的勢力去周旋,反而是最佳的解決途徑。至於自身的安全和造成的影響,除了麥克還在對德恩咬牙切齒之外,也沒人在意什麼。他們都相信,自己背後的人物會為他們擺平一切危機。

    特塔姆要塞,原本是一座完全的軍事要塞。但隨著多年的安穩和邊貿稅收的持續增加,整座要塞在日趨繁榮的經濟帶動下,已經逐漸的開始向城市結構轉變。大量的平民,商人甚至是貴族遷移到了這裡,更是讓城市的邊界一再的延伸。發展到今天,原本抵禦外敵的激流騎士團顯然已經不適合再管理這座要塞城市,經帝國討論之後,要塞增設了城守和城防軍,並配以完整的官員,用於維護城市的發展和安定。而原本的激流騎士團因為要防止意外並保衛帝國的邊境,並沒有調離到其他的地方,而是在重新規劃後的要塞的東南地區從新建立起駐地,駐地的面積佔到了整座要塞的四分之一。

    一直以來,激流騎士團的軍士不僅無所事事,在要塞享有著一些特權,待遇更是遠比城守軍要高上不止一個檔次。而城守軍每天不僅要投入同樣的辛苦操練,還要從事各種繁重的巡邏和工作。因此對於激流騎士團的軍士,城守軍羨慕、敬仰的有之,但嫉妒和氣憤的卻也不在少數,只是礙於激流騎士團一貫的強勢,暗暗隱忍不發而已。

    今天城守軍帶隊的將領剛好是對激流騎士團不滿的一位。在接到一位貴族的車伕報告城中貴族區出現屠殺事件之時,這位將領在驚異之時,也快速考慮過各種可能。因此,這位將領調集了大量的軍隊過來,並攜帶了重型戰爭武器。只是,讓這位將領沒想到的是,戰鬥的雙方竟然來自神殿和激流騎士團,這點從雙方的穿著上就可以看的出來。更加令他詫異的是,被殺之人竟然都是自稱武力過人的激流騎士團的士兵。

    城守軍的將領難免有些幸災樂禍,因此才不緊不慢的指揮著手下的士兵做好包圍和防禦的準備,卻沒有一點上去勸導或質問的打算。反正雙方的勢力都不是他可以得罪的,而且他對這兩股勢力同時沒有好感。

    街道的遠處開始聚集起好奇的貴族,不是有人對著衝突中心的位置指指點點。對於此點,德恩和城守軍一方的人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但麥克和班森一方人馬的臉色卻是更加陰沉了下去。畢竟死的人都是他們的人,而能出現在這裡圍觀的都是要塞中的貴族,如果不能快點解決這裡的事情,從明天開始,全城的貴族都會宣揚他們家族和激流騎士團丟臉的事情。

    看著城守軍沒有解圍的意思,班森終於忍不住開口吼道:

    「神殿真是強勢啊!如此囂張的殘殺帝國軍人,就不怕引起公憤和內戰嗎?」

    班森的矛頭直指神殿,在這個神權和王權衝突的國度,這種言論顯然是陰險之極。

    「哼!」

    德恩的臉上露出淡淡的不屑,「真是強詞奪理!我承認當年對不住那位女孩,但我會有自己的道歉方式,還輪不到你的少爺來強加干涉。為了博取一個女孩的歡心就可以隨意殺人,難道還不讓人反擊嗎?也不知道是誰給您們的這個權利。」

    德恩的目光飄向低頭不語的珍妮,看著珍妮一副淒淒楚楚的模樣,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絲內疚,但卻被快速壓了下去。

    「你胡說!」

    年輕的麥克衝到了班森的身邊,指著德恩大聲叫道,「我只是讓幾個手下攔住你,你就突起殺人,哼!別以為神殿的勢力多了不起,我父親是現任激流騎士團的團長,我們可不會怕你!」

    麥克囂張而得意的看著德恩,眼中同樣有著深深的嫉恨。只是,麥克的話音落下,班森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而德恩身後的暗殿神衛則是微微一笑。

    「班森管家!」

    八級的暗殿神衛皮笑肉不笑的走到了德恩的身邊,陰險的看向了班森,而班森則是怒目瞪了一眼麥克,他知道,麥克這句話有點囂張了,會被對方抓住把柄。

    「帝國可是有著明文規定,一座神殿的主管祭司或等同身份的神殿人員犯罪,必須由帝國與神殿協商處理,其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義干涉,否則會以褻神的罪名處死。神殿對帝國伯爵以上的人員褻神同樣如此。德恩少爺是主祭的學生,等同主管祭司的身份,你少爺的手下對其攔截,殺了還有錯嗎?難道激流騎士團已經強大到不用聽帝國的命令?」

    暗殿神衛的聲音不大,但卻傳的很遠,足以讓城守軍的士兵和更遠處的貴族聽的真切,而麥克剛才如同吼叫般的質疑同樣傳的很遠,這是鐵證般的事實。

    班森祭司明白,自己失策了。

    一直以來,由於麥克是激流騎士團團長最小的兒子,而得到了特別的溺愛。不論麥克在外面惹了什麼禍,家族都會出力幫其擺平,這讓麥克逐漸的變得任性和驕橫,甚至因不滿而殺人都是常事。

    這一次,驕縱下的麥克的終於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更是因衝動讓其家族都陷入了被動。現在,對方公然亮明瞭身份,更是抓住了麥克少爺話語中的把柄,班森明白,自己這方沒理了,如果還想繼續糾纏下去,連他這位主管也會受到處罰和牽連。

    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麥克,班森收起了自己的氣勢,緩緩的上前一步,對著德恩鞠了一躬。

    「沒想這位少爺竟是主祭大人的學生!我們事先不明情況,犯下了錯誤。我代表我們少爺和死去的騎士向德恩少爺道歉!」

    不得不說,班森是一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否則也不會成為一個家族的主管。眼見是不可為,班森主動放下了身份,他相信,對方雖然心中不滿,但也並不敢真的對他們斬盡殺絕,畢竟激流騎士團的團長也不是個簡單的擺設。而如果他的道歉能讓家主免去了神殿的質疑和帝國的責罰,他也算是將功補過,更會得到家主的信任與感激。只是這次之後,整個家族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消除麥克失言帶來的影響,而麥克在家族的待遇也絕對會就此冷落下去。但後面的事情,就不是他一個主管考慮的事情了。

    德恩和兩位暗殿神衛收起了身上的氣勢,雖然沒有說話,但也算接受了班森的道歉。而班森一群人顯然是不想繼續留下去,一把抱起身邊因意外而陷入了呆滯的麥克,班森向著家族的地方走了回去,幾個閃縱之後,班森就到了城衛軍士兵的近前。

    在城衛軍軍官的示意下,士兵自動閃出了一條道路,讓班森快速的通過。而二十幾名騎士則跟在了班森的身後,不發一言。

    城衛軍繼續維持著現場的秩序,因為血腥的垃圾還等著他們處理。德恩也沒有離開,他遲疑著走到了空地中央,一個孤零零的女孩身前。

    麥克是被強行帶走的,而且他現在已經自身難保。對於麥克的這位遠道而來的朋友,班森主管早就瞭解了她的身份。對於一位來自蘭克的貴族,現在這個時刻,班森已經失去了理會的心情。

    德恩不知道這個女孩是什麼人,也不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巴倫,但今天的事情,確實是因為當年自己犯下的錯誤而造成的苦果。雖說這個女孩的嫉恨強了一些,但看到女孩此時無助的樣子,德恩的心中還是升起了一絲歉意和憐憫。在德恩看來,他和這位無辜女孩之間的仇恨,根本毫無意義,也不該繼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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