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碧自己離開了家,因為維娜很忙。將德恩扶回床上,請神殿的祭司並快速處理好德恩的傷勢,就花去了維娜很多的時間。當神殿祭司也客氣的離去,坐在德恩的床邊,看著彷彿沉睡中的德恩,一時間無數的想法湧入維娜腦海,百感交集,卻亂無頭緒。
羅蘭的話帶給了維娜太多思索的地方,越想,維娜越覺得心中煩亂。
「哎!」
歎息一聲,維娜再次站了起來。推開房門和屋窗,讓金黃色的陽光灑落進來。一道涼風襲面而來,維娜感覺頭腦好像清晰了一些。抬頭望去,窗外的遠處,老吉姆正提著一摞餐盒,步履蹣跚的走來。
維娜是在中午得到德恩出事的消息,心急火燎的從軍團中趕去找老師幫助,維娜不得不將兩位貼身侍女留在軍隊,以幫她完成其他的工作。
顯然,知道維娜自己回家,老吉姆準備了晚飯。雖然已經是風燭殘年的歲數,但老吉姆很開心,臉上永遠掛著淡淡的微笑。
「吃飯吧!」
從敞開的房門處走進屋內,老吉姆將飯菜放到桌子上,轉身對站在床邊的維娜說道。
「吉姆大叔,我不餓!」
維娜勉強的一笑,微微搖了搖頭。德恩還在昏迷之中,羅蘭打昏德恩的方法很特殊,只能等德恩自己醒來,維娜和請來的神殿祭司也無能為力。
「呵呵!不餓也要吃點東西,小德恩還需要你來照顧呢!我老了,幫不上你忙,但不傻的。」
發現維娜毫無反應,老吉姆歎息一聲,略微思索了一會,機會說道:
「羅蘭那個女人是個大嗓門,說的話,我聽到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可煩惱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別人走不通,並不代表德恩不行。千年之前,戰士偷學騎士的鬥氣,死亡的幾率更大。但一代代的摸索之後,還是產生了一個傳奇聖階帕拉齊,也是那時候,戰士才有了自己的傳承和修煉體系。如今,德恩走的,無非是當年戰士們走的道路,誰能保證,德恩不會是另一個帕拉齊呢?小傢伙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如果你去干預,說不定才是害了他!」
老吉姆一邊將餐盒擺開,一邊慢悠悠的開解起維娜,輕鬆而又隨意。
維娜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如同幾十年來第一次認識吉姆一般,臉上儘是不敢置信之色。她沒想到,看似普普通通的老吉姆竟然還有這樣的認知。
「吉姆大叔,你怎麼懂這些?」
「呵呵!我到你家當花匠時就這麼老了,我可沒說過,我年輕的時候也是花匠。」
老吉姆睿智的一笑,抬頭看向維娜,雖然還是那副蒼老的面容,但老吉姆眼中射出的精光卻讓維娜忍不住心頭一顫。僅僅是片刻,老吉姆的眼睛就變回了渾濁之色,神態也依然是一副龍鍾老人。
「維娜啊!讓德恩自己選擇命運吧!我看著你和克麗絲長大,逗老吉姆開心,陪老吉姆說話。老吉姆最喜歡的孩子只有你們兩個,是不會看著克麗絲的孩子消亡的!羅蘭幫不上忙,不代表老吉姆也不行的。」
老吉姆依然是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樣,擺放好餐具,微笑著轉身離開。看著老吉姆依然蹣跚的背影,維娜抬起手,很想細問問老吉姆的過去,但最終只是張開了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維娜此時才知道,老吉姆並不是認知中那麼簡單,剛才簡單的一個眼神,讓她彷彿經歷了羅蘭老師發怒時的感覺。
聖階?維娜感歎的笑了笑。
或許老吉姆不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但幾十年沒提過以往的經歷,顯然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如果今天不是為了德恩,或許維娜一輩子都不知道。但維娜能真切的感受到老吉姆慈愛之意,因此,維娜不想問老吉姆的過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有能夠真誠相待,何必瞭解的那麼詳細,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麼,還會徒增煩惱。
「維娜啊!羅蘭走的時候那句話是對的,帝國要有戰爭了,這個你要早做打算。老吉姆如果保護德恩,就很難再保護你了。老吉姆真的老了!」
又是一聲遙遙飄來的話,同樣的語重心長,但聽在維娜的耳中,卻只能讓維娜露出再次苦笑。這幾天變化的事情太多了,維娜突然有了種深陷夢中的錯覺,即使是她九級騎士的素養,一時間也難以快速的接受。
風輕輕的吹過,小屋內再次歸於平靜。
「維娜……阿姨?」
一聲呼喚,將維娜從思索中拉回現實。躺在床上,德恩充血的眼睛首先發現了倚門而立的維娜,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還算熟悉的房間,讓德恩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判斷。
「醒了?」
將驚奇和憂慮驅散,維娜轉回身來,臉上露出慈愛的笑意。輕移蓮步,維娜走到德恩的身前,微微俯下身子,關心的問道:「感覺怎麼樣?」
「渴……」德恩的嗓子帶著淡淡的沙啞,連嘴唇都出現了輕微的乾裂。
「阿姨去拿水!」
桌子上,老吉姆已經準備好水杯。維娜直接端到德恩的身邊,喂德恩快速的喝下。看著上午剛剛離開的德恩,如今不僅眉頭和頭髮全無,全身上下還遍佈著密集的傷痕。維娜母性柔弱的一面再次佔了上風,克制住老吉姆的勸告,忍不住對德恩問道:
「德恩,阿姨對不起。以後,就在阿姨身邊,咱不練武,也不打鬥了,好不好!阿姨會保護你,有阿姨在,沒人敢欺負你。」
「呵呵!沒事的,阿姨!」
喝了點水,德恩終於感覺好了一些,看出維娜的一片真誠,德恩也憨厚的笑了起來,「我是男子漢,受這點傷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知道阿姨擔心我,但不練武可不行,將來,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實力保護阿姨才是,瑞德大叔說過,丹露村的男人沒有孬種。男人是要保護女人的,決不能讓女人來保護。」
「瑞德嗎?」維娜感覺心被輕輕的刺痛了一下,一個粗獷豪放的男子出現她的記憶之中。
「好吧!阿姨等著你來保護!」維娜苦澀的一笑,「不過,你能不能放棄狂戰士的修煉,阿姨可以將你從新培養成一名騎士,最好的騎士。」
「不可能的,我感覺不到鬥氣。」德恩輕輕搖了搖頭,「以前,村裡的小孩子都笑我,就因為我不能修煉鬥氣。我不想成為廢物,所以才跟著矮人老師學習了狂化,哪怕有生命危險,我也不想放棄。」
德恩的話,讓維娜非常無奈。看著德恩堅定的眼神,回想剛剛老吉姆的話,維娜發現自己真的無力去改變什麼。
「德恩,……」維娜猶豫著,還是將羅蘭的話轉告了德恩。她希望,德恩能夠知難而退。在維娜的心中,德恩承載的是克麗絲的友誼和瑞德的記憶,維娜是真心的不想看到德恩出現意外,哪怕,突然變得神秘的老吉姆已經對她做出了保證。
聽完維娜語重心長的勸說,德恩陷入了沉思。良久,德恩才再次抬起投來,不過,眼中已經全是堅毅的神色:「阿姨,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不能放棄。我有自己的徒弟,還有幾十個好兄弟,他們都是狂戰士,都已經將未來和希望寄托到這個職業上。他們都是因我才成為狂戰士的,我不能放棄他們。路是自己的走的,我的第一個老師,認為狂戰士不可能跨入七級,但我卻是成功了,因為我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方法。說不定,解決狂戰士爆體而亡的方法也是有的,只是還沒有被發現,我願意去嘗試一下,不僅為了自己的理想,也是為了給那些信任我的兄弟們,增加活下去的機會。阿姨,瑞德大叔說過,人要信念,才能變得堅強。」
「你!」
維娜的眼睛紅潤了,但說到這個份上,維娜也不想再堅持什麼。「好吧!德恩,阿姨只有最後一個要求,你必須答應。」
看到德恩點了點,維娜繼續說道:
「以後多呆在老吉姆的身邊好嗎?吉姆爺爺是看著阿姨和你母親長大的。如今,吉姆的歲數大了,一個人很孤單。阿姨希望你能幫忙照顧一下吉姆爺爺。」
「嗯!」
德恩認真的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