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悠悠 正文 24.最後使命
    史虎說這話的意思是想告訴丁起和斗武,行刺這種事情並不是人越多越好。

    丁起和斗武兩人正要再發表各自的意見,恰到此時己烏拿著點食物進來,進來之後兩人也把自己將要說的話暫時嚥了回去。

    但是那個要說話的表情卻是有點誇張,史虎一隻手背在身後,彎腰看著眼前的兩位,丁起大張著嘴,感覺話已經到了舌頭尖子上,斗武一個巴掌還在伏案上,身體前傾,想要起來,但卻沒有起來。

    己烏看著三人這樣樣子,再看看三人同時看向自己的表情,突然意識到自己進來大概不是時候,所以便愣在了當地。

    史虎站起身來,離著己烏也是最近,所以己烏首先看向的便是他,史虎看見己烏,微笑的向她點了一下頭。

    己烏立馬明白史虎點頭是怎麼回事,臉上湧現一個笑容,頭卻羞澀的低下了。

    斗武首先哈哈大笑,打破了這瞬間的安靜,隨後借住著放在伏案上的手力站起身來道:「哈哈,今天我們不說別的,誰什麼都不必說,只準備喝丁起和己烏的喜酒,不然我可就不高心了,而且我們還要把婚禮辦得熱熱鬧鬧的,請這裡的鄉民一起和我們歡慶,你們看如何呀!」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便細瞅著己烏,這話像是主要問她的意思,己烏雖然低著頭,但是卻能感覺到斗武的目光,有點更不好意思了,只能偷偷的用眼角瞥了一下依舊坐著的丁起,卻看見丁起只是傻笑著看著她,於是急忙上前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轉身跑出了屋子。

    己烏還未跑出屋中,身後便傳來了笑聲,於是她也偷著笑了。

    房屋之中,史虎也同樣的大笑道:「好,我完全贊同斗武所言。」

    說完後,史虎和斗武同時將目光看向了丁起。

    丁起一拍腿,匆忙站起身來向著斗武躬身行禮道:「這裡斗武兄年齡最長,那就煩請你做主了!」

    斗武看著丁起,伸臂將他抱住道:「好!哈哈哈。」

    史虎也開始附和著笑出聲來,丁起隨後也笑了,只是斗武抱住他的那隻手用力有點勁大,他感覺自左肩有些承受不住了。

    婚禮在三天後舉行,雖不是像一個公主出嫁那麼舉國同慶奢華,但是卻質樸、溫馨、感動。要準備的斗武都準備了,所以完全沒有讓丁起和己烏操心。

    婚後沒過多長時間,斗武便藉故安排一下家中之事,先行一步,離別前單獨把史虎叫在身邊囑咐道,讓他千萬別著急,給丁起和己烏一段美好的婚後生活,並且約好九個月以後大家在晉陽相見。

    一晃兩個多月過去,史虎是隻字不提去晉國之事,一天獨自喝酒,遊玩,有時候甚至一兩天也不見他人影,要不是第三天準時回來,丁起和己烏都以為他一個人獨自離開了呢。

    丁起向他談起了好幾次去找趙鞅的事,他都裝著滿不在乎,只有一句話,那便是等待斗武。

    無轍的丁起也就這樣伴隨著己烏,共同度過了兩月兩人甜美的婚後生活。

    突然有一天傍晚,丁起把己烏帶到了木屋後面的一棵大樹之下,在己烏好奇的目光中,向著樹旁挖去,沒一會兒,便挖出一個大紅箱子,丁起抬了抬箱子,卻發現箱子絲毫未動,己烏一個勁的問這到底是什麼,他也不言。

    看來搬是搬不動了,於是只好將箱子打開,箱子打開的一霎,兩人都驚住了,只見是滿箱子的金銀、首飾、玉器,還有幾冊書簡。

    丁起看了看,拿起書簡這才向著己烏說道:「這是當年郯老先生留下來的,說是莒國先君給你父親的。也算是留給你的了。」

    說著,他看了看書簡,突然又激動的抬頭望著己烏道:「這是郯老先生留下來的醫書!」

    己烏急忙拿在手中,感覺這些書簡才是滿箱子最珍貴的東西。

    由於她是公主的緣故,郯伯夷曾經教過她字,再加上從小教她辨認草藥,所以看起醫書她比丁起更在行,也更熱情。

    婚後沒過多久,己烏便懷孕了,三個月以後,肚子也開始明顯了,這下可是喜壞了丁起、己烏、當然還有史虎。

    史虎也不再過多的飲酒和外出了,而是和丁起一起開始動手忙裡忙外,一丁點兒的事也不讓己烏著手去做,但是兩個大男兒總是笨手笨腳的,反而將一個家搞得一塌糊塗。

    看來治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有人比他們要細心多了,快到四個月的時候,他們家又來了客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一個四十多歲的侍者,一個老婦人,還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除了老者外,其餘人都拿著行李。

    其實他們是乘馬車來這裡的,但是這裡畢竟是在山腳,離山下平坦的大路還是有點距離,山路崎嶇,只好走著上來了。

    老者丁起和史虎都認識,是斗武的家老,幾人見過禮後,家老將兩位小丫頭叫到身邊道:「這兩個丫頭從小夫人便帶在身邊,乖巧伶俐,也很懂事,夫人想公主現在一定是有喜了,身體多有不便,便讓她們來伺候公主。來你們倆個還不見過公主和丁老爺?」

    兩個丫頭急忙上前跪在地上,向著丁起和己烏行禮道:「見過公主和老爺!」

    己烏和丁起互相笑著看了一眼,己烏趕快上前,她也不方便再大幅度的彎腰,只是伸開手,讓她們快快起來,看著兩個膽怯的小丫頭,她心中很是高興,忙問家老她們叫什麼名字。

    家老道:「她們從小是被撿來的,夫人在家時都叫她們玉婧和玉嬌。」

    己烏看了看兩個小丫頭,笑著道:「玉婧、玉嬌,好名字!你們誰是玉婧,誰是玉嬌呀?」

    兩人聽後,低著頭,分別小心的向著己烏再簡單不過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看著他們介紹完自己,家老又指了指身後的侍者和老婦人笑著說道:「這是呂二和簫氏,他們兩口子都是信得過的人,在我們府中也是有二十多年了,可惜膝下無子。這次老爺讓他們過來,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幫上什麼忙。」

    說完,兩人向著丁起、己烏、還有史虎三人行禮,兩人畢竟年長,也不那麼膽怯。

    丁起一看,便知道兩人都是老實人,斗武他再清楚不過,不是信得過的,一定不會打發來的,正好他與史虎也不會料理家務,有了這二人,也正好。

    現在不同以往了,這裡也算是一個家了,有點人手,總是好的,另外他們還有一項最後的使命未了,斗武一定是為此才派這些人來的,所以就答應留了下來。

    丁起和史虎,隨便詢問了一些斗武和府中的情況,家老都據實的回答了一下,無非都是「一切都好」這樣的話語,沒過多久家老也就藉故馬車在山腳之類的話,起身離開了,臨走之前,己烏硬送了一點盤纏,然後讓家老轉告了自己的謝意。

    四人的加入,史虎和丁起算是又閒了下來,一個整天飲酒,一個整天無所事事。

    玉婧和玉嬌很聰明,什麼活都會幹,就是凡事都有點小心,那個時代,這樣的人都是奴隸,一不小心怕是腦袋就沒有了,命賤的還不如螻蟻。

    呂二老兩口也是,一天不停的找活幹,完全一副下苦人的樣子。

    丁起和己烏卻沒有多麼的老氣橫生,一個從小就是一個門客,也算受過不小的苦;一個雖然是公主,可是這個身份從來也不跟她的生活著邊,跟著郯伯夷隱藏在這崤山腳下,一個典型的採藥女。

    己烏給了簫氏一點綢緞,因為他們這裡現在只有斗武送來的這些布料,她讓給四人做幾套衣服,簫氏卻沒有敢收,這不是他們這種身份能夠穿的。

    沒辦法,己烏就讓丁起去下山買了點隨便的布料給四人做了幾件衣服。己烏又讓呂二著手蓋了幾間木屋,因為房子有點不夠了。

    玉婧和玉嬌,己烏更是當妹妹一樣看待,家中也就那麼點事,大多時候都是閒著,閒暇坐在一起的時候,己烏會給她們傳授郯伯夷留下來的醫術,她想把這裡重新變成救助鄉親的免費的醫館。

    兩個小丫頭,想都不敢想己烏會對她們這樣好,偷偷的也開始用力。

    甚至丁起,也給兩個丫頭,教點劍術,他要做最壞的打算,教點劍術,是為了以後能保護點己烏,而這裡能教的也就她們倆了,而且他也知道,當年贏瓏可也是身懷一身的劍術,這麼想的時候,心中有點感傷,教授的不知不覺中漸漸多了起來。

    史虎看著這樣,一時也是新奇,再者沒有啥事,同時也有和丁起一樣的想法,也抽空開始傳授點自己的劍術給他們。

    於是兩個小丫頭,不再想著一天怎麼伺候主人了,而是學習。機會難得,她們也很賣力。

    於是無論是丁起和己烏,還是史虎,他們都發現,原來女子學起這些來,一點也不比男子差。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按理四人只能吃點主人們吃過的殘羹剩飯。丁起和己烏總有不忍,於是也就在地上多餘設了一張伏案,吃的時候一同吃。起初總是有點不習慣,四人雖然坐著,但總是等待丁起他們吃完了,他們四人再吃,但是漸漸的也就習慣和融洽了。

    又是四個月,就在這樣平靜中度過。然而該來的總歸還是要來。

    四月之後的一天,丁起突然發現史虎留下一份書信,信上只言讓他和己烏好好生活。

    丁起看完竹簡,生氣的從屋中扔了出去,整個人也是不知道該怎麼消氣,只在屋中走來走去。

    己烏輕輕的撿起外面的竹簡,因為她現在身懷六甲,所以動作相當的緩慢。撿起竹簡看了許久之後,她便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己烏就拿著丁起的佩劍站在了門口,手中緊緊的握著長劍,將長劍又緊緊的貼在胸前,也沒有再抬腳進屋,而是靜靜的站在門口。

    正坐在裡面鬱悶的丁起,不經意間看見了門口的己烏,於是趕忙起身走過去扶住她道:「你怎麼不進來,千萬要注意好自己的身體。」

    丁起本打算扶己烏進屋的,然而己烏卻轉身向著院中走去。

    丁起不解的急忙跟上,再看看己烏手中的劍,於是問:「你這是?」

    己烏抬頭看了看天,天空萬里無雲。然後雙手握劍,將劍遞給了丁起,不捨的道:「去吧!這雖然是一個亂世,但這也是一個男兒最能實現自己價值的年代,我已經感到很幸福,也很滿足了,我不能因為自己而阻擋你實現最後一個使命,阻擋你實現自己的夢想,更不能阻擋你對朋友的情義。」

    丁起接過己烏手中的長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眼睛感激的望著己烏,嘴中卻道:「現在你有身孕在身,讓我怎麼能夠放心離去。」

    己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著說道:「沒事的,還有幾個月,這裡有玉婧、玉嬌、還有呂叔他們,會沒有事的,你安心的去吧!」

    丁起握著手中的長劍,一時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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