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悠悠 正文 22.愛之歸宿
    「丁起,我突然很想去崤山之下看看。」一行三人快到晉國的時候,史虎突然改變了主意,催動著馬慢慢的前行,嘴對著丁起和己烏認真的說道。

    這裡已經是晉國的外圍,路上已經繁華了起來,行人漸漸增多,再也不能信馬由韁的跑了。

    騎在馬上的丁起和己烏頓時不解起來,己烏抬頭向後傾斜了一下,看了看丁起的表情,可是丁起也用同樣疑慮的目光看下了她。

    於是丁起不解的問道:「眼看好不容易就要到晉國,你怎麼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史虎笑道:「這沒什麼關係,我們可以選擇直接穿越晉土,直至崤山,我想看看你們曾經相識的地方,難道你們不想去看看嗎?」

    丁起依舊有點弄不清楚的說道:「那裡只是一座威武的茫茫大山腳下的一處不起眼的小地方,不看也罷,我們還是做正事要緊。」

    丁起的這些話史虎早就心中想到,他也不接話,而是突然改口道:「我路過齊國的時候,偷偷的給斗武寫了份書信,找人帶去給斗武,我告訴他我們會在崤山之下等待著他的到來,共商行刺趙鞅之事。」

    丁起有點無奈道:「此去前去,不同以往,趙鞅已經掌握了晉國大權,怕是會九死一生,你怎麼也把他給叫上了?他可不同於我們,你我沒有什麼過多的負擔,他家眷一大堆,萬一不成功讓他的家人怎麼辦呢?這事至少你也應該提前於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史虎不以為然的答道:「我與他曾經有約,若是行事,大家一起,他是有家眷,但是長子都已成年,足以照顧一家老小了。再說他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即便不叫上他同去,事後若是聽見我們不成功的話,他也會獨身前往,到時候連一個照應他的人都沒有,我們三人同去,豈不至少希望更大一點。」

    丁起有點鬱悶,於是也沒有再過多的糾纏於史虎,事情已經至此,說也沒有用了。

    史虎看著他,得意的一笑道:「再說,你不也有牽掛了嗎?」

    丁起看了看己烏,己烏含羞的轉過頭去,史虎看到這一切,打心眼裡高心,但是也突然感覺到了惆悵和羨慕,自己突然有了想愛一個人的衝動,於是趕快回神,喝了點酒,開始笑出聲來,大概是為自己剛才的思想找點掩飾。

    丁起卻不知道史虎的心思,伴隨著史虎,他也笑了,是為幸福?是為迎合史虎?他不知道,只是覺得高心,只是覺得想笑。

    於是笑聲漸大,他們倒是肆無忌憚的笑了,但是突如其來的一笑卻迷糊了路人,卻苦了路人,於是一個個瞪著驚訝的大眼睛看著三人穿梭他們而過。

    青山依舊,千年也不會巨變。

    木屋依舊,只是多了一層土,多了一層灰。

    史虎看著這個小小而卻溫馨的地方,覺得很順心。

    他們的到來也引起了附近的村民,當樸素的村民們看到己烏時別提有多麼的高心,但是郯伯夷已經永遠也回不到這裡的消息,又讓他們一個個臉上充滿了遺憾與失望。

    三人閒坐了幾天,雖然有點荒寂,但是史虎卻感到舒暢無比,餓時打點野味,對著烈酒可是一絕。

    一個月後,斗武也終於趕到了這裡。只見他身體清瘦,山羊鬍須,身體倒是中等個子,但是滿臉的英氣,讓人顯得格外的精神。

    一見到他的到來,久久未能重逢的三人別提有多麼的高心,三人迎在院中,便開始了對話。

    看見史虎,斗武笑著埋怨道:「你說丁起在崤山腳下,崤山這麼大,你想累死我呀?」

    史虎嘻嘻哈哈的說道:「這不,當時我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嗎?再說我不是讓你打聽有個叫郯伯夷的醫者住過的地方嗎?」

    斗武臉色微變的道:「你還好意思說,這附近就沒有人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只知道有一個斷臂的老頭,帶著一個小姑娘住在這裡,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搞錯了,或者是故意整我呢。」

    史虎急忙搖手道:「絕對沒有的事,絕對沒有的事,不信你可以問丁起呀!丁起你說說看我有沒有騙他?你倒是說句話呀!」

    看著丁起,史虎要求為他作證,但是丁起只是笑而不答,一切的事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不過,郯伯夷曾經的化名他一直沒有給史虎談起過,史虎當然就不知道了。

    看著丁起不為他說話,史虎用手指著他威脅道:「好你個丁起,你給我等著。」

    但是斗武見狀,以為是史虎讓丁起說謊,丁起不同意罷了,於是揮拳便要揍史虎。

    恰到這時,己烏從屋中出來,笑著說道:「這位是斗武哥嗎?常常聽他們說起你。來大家快屋裡坐吧!不要再外面傻站著了。」

    斗武聽見這麼說,抬起準備揍史虎的手又放了下來,看著己烏道:「這位便是己烏公主吧,失敬失敬,長大真是跟天仙似的,難怪迷倒了我們丁起。你們看看還是人家姑娘家懂事,知道叫人坐下來說話。不過先別急,此次我可是來打算喝你和丁起的喜酒的,你看看喜酒我都準備好了。」

    說完他向著門口大喊一聲:「你們都抬進來吧!」

    喊完之後又笑嘻嘻的說道:「我怕走錯了門,讓他們到外面等著,不想,到給忘記了。」

    伴隨著他的說話,從外面進來幾十個大漢,有抬著箱子的,有抬著酒的,也有抬著盒子的,而且所有帶進來的東西都纏著或者蓋著紅色絲綢。

    丁起和己烏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於是丁起乾咳了兩聲問道:「斗武兄你這是?」

    斗武笑著向他說道:「給你和公主辦喜事呀!人家堂堂一個公主,可不能太過寒酸,所以我向主公給你們討了這些東西,雖然現在范氏比不上以前,但家底還是有點的。」

    其實當日士吉射在逃往齊國的時候,逃到了後來的高平郡所在的範圍,使范姓再次發展興旺,高平郡於是成為范姓的重要郡望。

    丁起聽他這麼說,更是聽的一頭霧水,不解的急忙道:「誰說我要和己烏成婚了?」

    不等他說完,史虎對著他打哈哈道:「人間堂堂一個公主,委身嫁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嗎?」

    這種場面倒是把斗武給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特意大老遠跑來,跑來給他們辦婚事,結果人家當事人不知道,這叫做怎麼回事嘛!於是迷茫的向著史虎道:「你,你不是告訴我……」

    還未等斗武說完,丁起已經大概知道這件事是怎麼回事了,一定是史虎擅自做主,寫書信給斗武,告訴他這些事的。於是衝著史虎生氣的道:「你怎麼能夠這樣?」

    史虎伸了伸雙手有點無所謂的樣子,然後打算過去拍打一下丁起,結果被丁起憤怒的給推開。

    看著丁起來真的,真的有點生氣了,斗武上前勸道:「這是呀,說不定有什麼誤會,我們進屋坐下去慢慢說,你看好不好,你總不能讓我這樣一個朋友這樣永遠站在這裡吧,腿都站困了,這也不是待客之道呀!」

    史虎被丁起推開退了幾步,卻沒有在意,抬頭依舊微笑著。

    丁起聽見斗武這樣說,也只好先做罷,閃身讓開一條路給斗武,並向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斗武衝著史虎冷哼一聲,向著屋中走去,走去的時候心想:這種玩笑也敢開,真是的。

    丁起在斗武進屋之後,他也緊隨其後,不理會史虎。

    本來一場甚歡的相聚之事,卻被弄成了這個樣子。

    史虎看著他們進屋,依舊傻傻的笑著,倒是己烏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委屈的看著史虎,向他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史虎哥,你的好意己烏心領了。」

    史虎走到她身邊,正色的對她說道:「離開莒國的時候我便問過你,問你你可想好了,你告訴我你想好了,既然你選擇了,做哥哥的我的幫著你,曾經我錯過你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本來當時正值與趙氏開戰之際,我也是抱著丁起這樣的心態對她逃避著,結果我後面活著回去的時候,她卻不知道從哪裡聽說,聽說我戰死了,所以跳河死掉了,從此之後我便整天以酒來麻痺自己,嗜好上了酒,他們只知道我愛酒,但是卻不知道我其實是恨自己。我不會看著這樣的事再在你們身上發生。」

    己烏深情的看了一下史虎,本來以為再也瀟灑不過的他,原來心中默默的承受著這樣一段淒涼的往事,看著他鬍子拉碴的臉,突然覺得心酸起來,於是淚水開始在眼睛中打轉。

    史虎看著己烏這樣,想一定是自己為她這樣做感動的,於是笑著道:「好了,放心就好,你把這些人帶來的東西收拾好,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己烏聽見後使勁的點了點頭,用袖口輕輕的擦了一下眼角,然後笑著對正一臉迷惑、尷尬、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那些拿著東西的人說道:「麻煩大家了,把東西拿到這裡來吧!」

    說完她自己先向著一間屋子走去,幾十人正巴不得這樣的話呢,於是等著己烏說完,他們急忙跟了上去。

    史虎看著他們去放東西,這才背著雙手,笑著向丁起和史虎他們走去。

    進了屋中,本來正想著怎麼先開口說這件事的史虎,突然卻被斗武笑著拉到了身邊,然後看著一臉嚴肅的丁起說道:「剛才我也說了丁起兩句,人家一個公主,一個女兒家都做到這樣了,他這樣一個大男人也有點太不像男人了!」

    史虎只是微笑了一下,突然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還記得你們是怎麼評價我的劍術的嗎?」

    說起劍術,斗武心中一笑,史虎的劍術,他也是自歎不如,於是笑著說道:「怎麼會不記得,你的劍術詭異難測,獨闢蹊徑,從來都不按常理出招,感覺隨心所欲,飄忽不定,但卻無暇可擊,防不勝防。」

    史虎沒有為這樣的表揚動一點臉色,而是緊接著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斗武思索了一下道:「當年老師對我說,『劍,不得已而用之,適可而止,恬淡為上。劍術,當以性情成就個人最高者。』說的意思是,每個人劍術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是他本人的性情表現在劍術上的時候。我想你的劍術已經達到你現在的最高境界了,那麼對劍術的評價,就是對你個人性情的評價。」

    史虎聽完後點了點頭,在屋中邁著步子說道:「這幾年,我覺得我也悟出了這個道理,我這個人你們也知道,沒有什麼遠大的報復,生在亂世之中,諸侯諸卿,你爭我鬥,他們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義的理由可言,孰對孰錯到底誰能說的清楚,我早已看煩這些,所以從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點什麼。

    「跟丁起去了一下莒國,我突然看到,大仁大義不是在那些所謂的統治者手中,而是在一些人的信仰之中。我才想到,人活著,不是為了諸侯諸卿,而是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為了仁義忠孝,還有愛。此去晉國,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已經實現了自己的信仰,雖死無憾,可是己烏呢?

    「她也有她的信仰,乃便是愛,對你丁起的愛。在這個戰亂的時代中,男人的信仰很多很多,而女人的唯一的一點信仰便是愛,為了愛,她已經放棄了很多,而你也同時愛著她,那麼她的這個信仰現在比我們的信仰都容易實現,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她已經做出了選擇,我想我們還是先完成她的這點信仰。」

    「呃!」聽見史虎這樣說,斗武一時還真無以言答,但是心中頓時明瞭開闊,不管明天怎麼樣,將要發生什麼可怕的難測的災難,至少今天應該為愛營造一個歸宿,不要讓愛的人隨著自己顛簸。

    丁起聽到以後,也陷入了深思。

    人生在世,應當能愛、敢愛、會愛。

    既然都彼此選擇了愛,那就給愛找一個歸宿,不要讓愛再顛簸。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