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麼怪,聽說來採訪的記者是張鵬的姐姐,大隊裡的幹部戰士不再把張琣當外人,讓她的採訪順利了許多,中午一直躲著她的古濤和楊新竟然弄了幾個菜為她接風洗塵。下午張鵬出去執行任務,張琣一個人在營區裡走到哪裡,都會聽到戰士們『三姐』『三姐』親熱的喊聲與她打招呼,張鵬的面子在這裡似乎比政委的批示還管用。
宣傳幹事主動為張琣介紹了大隊裡的幾個戰鬥英雄的情況,並把他們找來讓張琣做了專訪,幾個人也是只要她問到的,都會詳細跟她講述戰鬥情況,完全把她當做了自己人。張琣在一天的採訪中,她發現這裡每個戰士都可以稱為英雄,他們平靜講述著一個又一個驚心動魄的戰鬥故事,對於生死看得十分淡然,可是談起那些犧牲的戰友時,卻能看出他們豐富的情感,每每說著說著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痛哭失聲,張琣聽著他們壓抑的哭聲,一次次的被感動,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下來,為了挖掘更多的素材,張琣決定在偵察大隊多待兩天。
晚上她就住到了張鵬的宿舍裡。這是一定十來平米的軍用帳篷,裡邊又潮又熱,但是很潔淨,因為連裡幹部做了調整,這裡暫時只有張鵬一個人住,一張半舊的桌子上點著一支蠟燭,照亮了不大的房間,帳篷的一邊擺著單人床,上邊整齊的疊放著一床軍被,頂上吊著頂泛黃的蚊帳,桌前一把經過多次加固的椅子,人坐上去依然會發出『吱呀吱呀』的叫聲,一個小木凳上放著臉盆等洗漱用品,屋裡再別無長物。
張琣坐到桌前就著燭光整理一天的採訪筆記,她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戰士們講述的故事中,很多地方都提到了他們大隊的英雄『暗幽』,偵察大隊的重要行動幾乎都有他出現,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說起他戰士們的眼裡充滿了崇敬,話語中毫不掩飾的表現出對他的歎服,明天一定要找到他···蠟燭燃盡了,張琣收拾好東西,上chuang休息,張琣想起件十分納悶的事,怎麼就沒人向自己提起張鵬呢,難道他在偵察大隊表現的不好,還是有所顧忌···可硬硬的竹板床,潮濕的被子,悶熱的帳篷,讓她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直到午夜張琣才帶著滿腹的疑問睡去。
清晨,張琣被戰士們的一陣說話聲驚醒,看看表已經是六點多了,急忙穿衣起床,屋外一個戰士問道:「昨天晚上有收穫嗎?」
「嗨,昨晚來了兩個鬼子到咱們的巡邏道上埋地雷,讓咱們發現了!」一個昨天出任務的戰士回答。
「抓住了嗎?」有人焦急地問。
「活的沒逮著,小孫動手早了點,驚動了他們,我們一直追到邊境線,在他們快越境時,連副開了兩槍,全給幹掉了,你們是沒看到,那麼黑的情況下,連副一槍一個打的那個准,全打在腦袋上了!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呢。」出任務的戰士興奮地和戰士們說。
「就他媽的你小子好命,跟連副出任務,空手回來的時候少,你就跟著沾光吧,軍功章離你不遠了!」一個戰士不無嫉妒地說。
「嘿嘿,那是啊,誰讓你老是趕不上呢!」出任務的戰士笑著氣他們說。
「跑了一宿,不累是吧?還不快點洗洗睡覺!」屋外傳來張鵬的說話聲。
「是,我們馬上準備休息!」戰士們嬉皮笑臉地說完,洗漱去了。
「三姐,你起來了嗎?」張鵬在帳篷問道。
「哦,我起來了,你進吧!」張琣已經穿戴整齊回答說,撩開門只見張鵬滿身泥水的站在外邊,笑呵呵的臉上有兩條血印子。
「這是怎麼弄的?」張琣心疼地掏出手絹擦了擦張鵬的臉說。
「姐,沒事,樹枝掛的,在我們這不叫傷!」張鵬走進帳篷,摘下鋼盔和身上的裝備洗洗手,然後馬上把槍分解,找出一塊乾淨的布開始擦槍。
「小弟,你歇一會再擦吧!」張琣給他倒了杯水說。
「姐,這可是我們的命啊,任務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槍必須得保養好的!」張鵬把水一飲而盡擦擦嘴說。
「小弟,你先把衣服換了,我給你洗洗!」張琣歎口氣說。
「姐,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弄完,咱們先吃飯去!」張鵬邊擦邊說道。
「身上都臭死了,快脫了吧?」張琣皺了下鼻子說。
「呵呵,我們天天這樣,衣服洗完,轉眼又髒了,都習慣了!」張鵬苦笑著說。
張琣歎了口氣,不再堅持,只好等他忙完再說吧,「張鵬,你的傷好了嗎?」她又問道。
「咦,你也知道我負傷了!」張鵬驚訝地說。
「我路上到媽那裡看了下,她告訴我的!」張琣說道。
「媽也是,這點事也跟你說!」張鵬埋怨著說。
「還小啊,差點把命丟了,你是不是許多事瞞著我們啊?」張琣瞪了他一眼說。
「我不是很好嗎,你別瞎操心,讓家裡知道又擔心了!」張鵬低聲說。
張鵬很快擦完兩支槍,仔細的裝好,拉動槍栓,試試槍,然後把衝鋒鎗掛到牆上,手槍裝上彈夾,上膛掛上保險,仍然帶在身上。
「姐,我先去洗洗,你去嗎?」張鵬問道。
「去,你帶上衣服!」張琣說。
張鵬和張琣說著話,來到營區邊上的小瀑布,現在雨水正豐,瀑布水流大了很多,配上周圍的青山綠樹,景致還不錯,「這裡真漂亮啊!」張琣興奮地喊了一句,她有些後悔沒帶相機來了。
「呵呵,這是我們偵察大隊的一景,也是我們的洗澡堂子,漂亮吧!」張鵬笑著說完,脫下衣服,只穿著褲頭跑進了瀑布。
「張鵬,你小心點,別感冒嘍!」張琣著急地喊著,可張鵬不在意的衝他擺擺手,閉上眼,享受著衝擊的快感,讓水流把滿身的疲憊帶走。張琣搖搖頭,撿起他脫下的衣服洗起來。
······
吃過早飯,張鵬和張琣來到隊部,張鵬是匯報昨天的戰鬥情況,張琣是想讓大隊安排她採訪下『幽冥』,「大隊長,我姐沒給你們添麻煩吧?」張鵬進門就問古濤。
「沒有,沒有,看你說的,是我們照顧不周!」古濤客氣地說。
「那就好,別因為是我姐姐,壞了我們大隊的規矩!」張鵬鬆口氣說。
「大隊長,你今天能安排下『幽冥』接受採訪嗎?」張琣插嘴問道,她的話音剛落,滿屋子的人都詫異地看過來,稍後,屋裡爆發出大笑聲,張琣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迷惑地看著笑得岔了氣的古濤。
「你···你保密工作做的真好,哈哈!」古濤指指張鵬又笑起來,張琣看向張鵬,只見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變換著,一腦門子的黑線,哭笑不得地戳在那。
「大隊長,這是為什麼啊?」張琣不解地問,到現在她還是一頭霧水。
「你呀你,『幽冥』就是你家的小弟張鵬,你跑著問我『幽冥』是誰,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古濤擦擦笑出來的眼淚回答說。
「啊,你就是『幽冥』怎麼不早說,害得我丟醜!」張琣一把抓住張鵬的耳朵使勁的扭了一把,惱羞成怒地說,屋裡的人看到張鵬老老實實不敢反抗,呲著牙求饒的樣子,笑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