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在去外婆鄉下的路上,天也已經大黑了。
我和龍斯在一輛車上,而黑士則和我的兩個舅舅在後面的那輛車上。
看著專注看車的龍斯,我不想去問他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舅舅們可以這麼安靜地跟我們走。
那些並不是我關心的,不知道是不是現在的身體變化得太大了,還是離那喧鬧的人群越來越遠了的關係。
我變得孤僻起來變得比以往更幽暗了一些,那冥府聖女卻是開始有一點小小的期待了。
將那些黑暗的靈魂洗滌乾淨,也許會是一個我可以勝任的工作。
讓他們墮入輪迴時可以純潔地再世為人,就算是將來還是會染黑。輪迴中的循環那純潔之水卻是我可以掌握,還用得著怕什麼嗎,那命運之輪或許就是這個理。
「龍斯,你知不知道我會用一種怎麼樣的方法回到冥界?」真的很好奇,我可是很怕痛的。
而且開著的車裡真的安靜得讓我有些,於是我找來了這樣的一個他也許會比較感興趣的話題出來。
他應該是希望我早點兒死去的吧,每當想到了這個我的心真的是鬱結到不行。
死,也給個稍微漂亮點的死法吧。我麥子活一世聲名不好人緣極差,難道連死都要難看至極不成?
「是召喚,是本體的召喚。」
「那我會直接回到本體還是怎麼樣?」到那時,可還是我麥子的思想,可是我麥子的靈魂?那我的這幅軀體呢,我的親人呢又要怎麼辦?
還是在害怕吧,不敢告訴他其實我身體早就起了變化,還是在貪戀這人世呵。
我若是死了,爺爺他會有多麼的傷心,他可要怎麼頂得住。而龍斯的消失又會用什麼來掩蓋呢,這一團亂麻真的是要好好來安排一下的。
「直接回去,這一世的身體留下。」他冷漠地回答著我的話。
「……。」果然還是如我猜想的一般,我會很直接的死去。
「麥子,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許是他聽出了我語氣裡的不定,那神色語之間顯露了點急迫的疑問。
「沒呢,我只是有點擔心。要是我死了,爺爺可要怎麼接受。」
「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了,由你親自給他喝下忘泉的靈霧他就會忘記你這個人忘記對你的情,那樣就不會太過於傷心了。」
「還有這樣的霧啊,那到時間你也可要餵我喝下呀,好讓我也將你給忘了。」他有時間太過深沉,而有時間也太過白癡。現在他的心裡在想著些什麼,我一時間還真看不透。
要人忘情者到底是絕情還是有情,龍斯他可會明白這其中的更深層的含義?
要人忘情者,正是因為愛之所人憂之所心這才會讓人忘情。
「放心,到那個時候十大長老會給你喝下忘情水的,忘了我應該是你第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吧。」是誰話可以說的這樣的無謂這樣的冷血,那樣的水真的要喝下話那我寧可現在就喝下。
那麼至少,我現在這心還不會狠狠痛著,也不會深深醉著。
一路上,我腦子都很混沌。直到龍斯打開了車門,這才將我驚醒。
就這樣吧,現在我又能拿什麼來抗拒命運呢。
就順著路走下去,走出自己的腳印吧。就算是被神牽著,我也想要嘗試著走出自己的腳印來。
「到了,下車吧。」
「哦。」整理好心緒下了車我走到後面的那輛車邊,看到呆愣著的兩個舅舅我淡漠地苦笑了一下。
他們現在知道怕了麼,心裡知道母親的病情是一回事情。當他們真的要去看到,能不能承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人都很會自我欺騙,都喜歡用謊言編織成一個最美麗的花環將自己困死在裡面。舅舅他們呵,冷血得也不外乎如此。
我帶上頭領著一群人向著外婆的小屋走去,沿途三三兩兩走過的村人向我打著招呼。在一個半月裡,這裡的村人基本上都認識了我。
「麥子啊,終於是將人給接了回來啊。」其中一個村人話裡有著歎息,對我身後的兩個舅舅射過來鄙視的神色。
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舅舅們,卻發現他們倆兄弟的手現在也是緊握著在一起。也許,這樣還是好些吧。
親人總歸是親人,在面對生養自己的母親的時候是應該放下所有的仇恨。看著他們這樣的改變,我唇邊也跟著盪開了一個很淡很淺的笑。
看來,人世間最強大的武器還是感情呵,又有誰人可以敵得過呢。
「張阿姨,我帶人回來了。」走到了那小屋前,我抬手敲了門。
「哦,是麥子啊。」聽到敲門聲過來開門的張阿姨的語氣裡也滿是激動。
門開了,我與兩個舅舅一行人走到了裡屋,龍斯和黑士則是在外屋隨便地坐下了,許是他們知道自己並沒有跟進來的必要。
「外婆,我是麥子啊,我給您將您兒子帶回來了。」許是聽到了我的聲音,外婆已經很無力的手臂還是顫抖地抬了起來緊緊地朝我的發聲出摸索了過來,一把就狠狠並顫抖著抓住了我的手。
外婆她嘴張了張,接著很艱難的話語就緩慢道來。可,她卻吐出一串讓我忍不住瘋狂落淚的話。
「麥……麥子……外婆以為……你也丟下外婆……自己走……走掉了……還好……你沒有丟下……丟下外婆……你回來了……!」
我不知道在這個時候究竟還有誰可以止住我的淚,聽了外婆顫抖的話語我連忙拿手蓋上她的嘴,因為我不想聽到一個老人心傷。
「外婆,你看我帶誰來了,快看看!」
「……」聽了我的話,外婆她睜開有些混淆的眼。
一個母親就算是眼睛看不太清楚,可是她的心依然可以感覺得出來,她的兒子就在這個屋裡!
接著,她顫抖起一雙手迎上兩個兒子的方向,兒子也出於本能地抓緊。
在這一刻,無聲的,懺悔的,安慰的,心暖的!
撲倒在床前的是誰,寧死都不肯回來的又是誰?看到了母親垂危的樣子,又有誰可以真的絕情到底。
好放肆的淚呵,這間屋子整個地流淌著滿室的悔恨,流淌著外婆醉心的眼淚。
這裡已經不再需要我了,我想將這最後的時光留給舅舅他們去懺悔去訴說。用這情洗淨心底的最陰暗處,希望他們找到一個明確的方向以後也可以踏好自己的步伐,不再是爭鬥不休的局面。
「龍斯,我們走吧。回去吧。」走出了裡屋,我疲憊地望著龍斯。
「好。」
還是忍不下心來看著外婆走,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揚起了笑和著夜色,我與龍斯黑士一行三人回到了城市回到了家。
看吧,我是一個多麼膽小的人,膽小得逃開。人終有一死是不是何況她沒留遺恨地去了我應該是高興才對。
車開在半途上的時候,舅舅他們就來了電話。說是人已經去了,是笑著去的。
笑吧,笑起來吧。將來我也有一天要走的,我也不希望爺爺為我哭到傷神又傷身。
何況是人老而死,自然的法則就是這樣。
回到了家,我對著天花板深呼吸了幾口氣甩去了一些對外婆離去的鬱結與傷感。
「好累啊,已經快天亮了。我要洗洗睡了,你們也先休息一下吧。」這幾天趕來趕去了真是累到不行啊,起碼可以死睡兩天。
「哦,那我先去休息了。」黑士看了我一眼也無語地走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而龍斯卻並沒有回去,側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他手中拿起的酒也是一滴也沒喝下,久久地愣在了那裡回不過神來。
我現在太累才不想去猜他在想些什麼,一切都等我睡飽了再說。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必須先去看爺爺和小麥,也等著被他們用眼神活剮。
就在我睡得死沉的時候,卻被一個緊緊無法不被鬧醒的擁抱鬧醒。不用轉身,聞著那味道我就知道是龍斯,他還一身濃烈的酒味。
憤恨,這丫的自己睡不著卻硬是攪得人家也不能睡,哪有這樣的理。
「喂……龍斯,別鬧了,我很困呢,有什麼事情等睡醒了再說好不好?」我的語氣極盡無奈。
「不好,我現在心情不太好,而且怎麼都睡不著?」
「那你就出去再喝兩瓶啊,醉死了不就睡著了。」
「已經喝光了,醉不了。」
「那你就拿腦袋撞牆去,別來鬧我。」
「拿我的腦袋去撞牆,你的房子也就別想要了。」
「……。」
「喂……睡著了?」
「……。」
「女人,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若有一天你真的喝下那忘情水真的將我忘了,那又會是一種怎麼樣的情景。」
「……。」
「女人,我一直想到現在也想像不出來,你說可怎麼辦才好?」說這句完話,我聽到他深深歎息了一下。
而我的心卻跟著這一聲歎息莫名地就疼痛起來。
他的心對我都是這般的糾結了,為什麼總也要將那恩怨與恨一起抬到面上來呢?
又或者是,對我說出愛與放下恨對他來說真的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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