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蘇今天的打扮有些不同,場地是沙土地,伊蘇的衣服也是這個顏色,顯然伊蘇在來之前對環境做了詳細的調查,沒有誰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過的,至少艾力克和其他同伴都不知道,觀眾們也無人注意這個細節,有的在鬧哄哄的喊著快點開始,有的還在津津有味的談論著剛剛的比賽,有的卻在愁眉苦臉地計算著剛才的損失,沙漠的蜥蜴人總比那個刺客要有優勢吧?刺客在別的地方也許很強,但是在空曠的競技場失去了隱藏的優勢,近戰技能面對面的挑戰戰士,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的結果,嗯,下場一定要贏回來。
艾力克也有點擔心,雖然伊蘇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優秀刺客,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面對戰士恐怕也難以取勝。
可是伊蘇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他站在競技場的一頭,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對面的蜥蜴人戰士,蜥蜴人是個沙漠的稀有種族,智慧不太高,但是全身鱗甲,讓它的防禦天生就有優勢,鱗甲的縫隙裡常常分泌出一種粘液,使得鱗甲更加滑不留手,刀劍砍在鱗甲上也會因為粘液的緣故而滑開,蜥蜴人唯一的弱點就是從咽喉一直到腹部以下的一層軟皮,雖然說是弱點,可是這層軟皮也夠厚,幾乎要相當於刺客的薄皮甲了,而且蜥蜴戰士往往在胸前還穿一層盔甲,所以弱點就只有咽喉的那一小塊地方。
蜥蜴人戰士左手提一把單手刀,右手拿著一塊小圓盾獰笑著走了過來,此前二十場比賽中,他的對手因為幾乎沒有人能破開他的防禦,而被他活活一刀一刀的砍死,他喜歡那種感覺,因為立於不敗之地而不急於殺死對手,在敵人身上左砍一刀右砍一刀,看著敵人渾身浴血,享受著敵人臨死前驚恐地表情,直到他們鮮血流乾而死,那是多麼愜意地事情啊,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是為了金錢才站在這裡,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虐殺敵人的快感當中,他太愛這個地方了,只有在這裡他才可以毫無顧忌地享受自己的樂趣,還能得到無盡的歡呼聲。面前的這個刺客傻頭傻腦地站在那裡,彷彿一點也不知道死亡將近,等下馬上就可以再次看到敵人的恐懼的眼神和表情了,鮮血的顏色總是這樣能刺激他的神經,多麼美好的一天啊,蜥蜴人不禁要閉上眼睛享受了。
當陶醉當中的蜥蜴人睜開了眼睛,他居然發現那個刺客失蹤了!這麼空曠的場地,他能跑到哪裡去呢?他有些茫然失措地在場地當中走來走去,他完全無法相信,如此空曠的場地居然會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
他有些緊張了,不可見的敵人是最恐怖的,難道今天遇見了強勁的對手?此前,他唯一畏懼的只有高山族人手裡拿巨大的斧頭,無法抗拒的力量才讓他需要施展出戰士搏鬥的技巧,可是今天,他才發現,對於未知的恐懼比巨大的力量還要讓他頭痛,具體的而目標還可以抗拒,而沒有目標的威脅實在是讓他有種無力的感覺。
蜥蜴人小心翼翼地跨開步子,忽然,在自己的胯下,一隻拿著匕首的手從地下破土而出,匕首從他腹部和鎧甲的間隙間插進去,他甚至能感覺到匕首進去後刀刃的轉動,他驚恐地想要躍開,腳下用力的同時,手裡的刀也向地下插了下去,他感覺到自己的刀插在一個空洞裡,什麼也沒碰到,而自己的腹部卻傳來了一陣劇痛,接著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小腹流了出來。
劇烈的疼痛讓蜥蜴戰士有點發暈,他強忍著劇痛沒有去看自己的傷口,現在不是檢查傷口的時候,他用盡目力觀察著周圍,右手的刀橫在胸前,防範著可能的敵人,右手將盾牌扔掉,扯下衣服上的一塊布伸進盔甲後的腹部死命按住傷口。
可是敵人如同消失了一般,再次失去了蹤影,他勉強走到那個洞口前,他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刺客在這個地方挖了一個洞用來藏身,看洞口的深度和寬度,顯然不是比賽的時候能挖出來的!蜥蜴人憤怒的咒罵著,傷口的血越流越多,身上感覺到有點冷了,可是敵人依然沒有出席,他的敵人如同一隻嗜血的豺狼躲在暗處,等待著他體力不支的時候撲出來一把將他要死。
蜥蜴人戰士無法等待那麼久了,他必須迅速將敵人引誘出來,並且殺死,否則,自己的血將會流乾。
蜥蜴人慢慢地垂下他的刀,駐在地上,身子往下彎去,幾乎所有的觀眾都認為這個蜥蜴人因為流血太多而無法支撐了,希望那個刺客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忽然,前方一點看似不太平整的地面動了動,接著一把沙石朝自己鋪面而來,自己完全迷失在沙石揚起的煙霧裡,蜥蜴人將一隻手擋在自己的眼前,另一隻手揮刀向敵人有可能出現的地方斬去,他猛然感覺到一股疾風裡藏著一隻手弩的短箭飛速地向他射來,蜥蜴人靈敏地一刀斬在那股疾風上面,他聽到「叮」的一聲,弩箭被他一刀砍飛,當年,為了練習抵擋箭支,他曾經蒙著雙眼砍飛來的石頭,就這麼砍了整整一年,如今,這個苦練的技能救了它一命,蜥蜴人的臉上泛起了微笑。
可是還沒來得及將自己的笑容完全展現出來,咽喉處因為抵擋弩箭而露出的空當裡,一把匕首無聲地插了進來,深深刺入了它的咽喉,蜥蜴人只是感覺到了喉頭一涼,然後就向後倒去。
藍色的天空此刻顯得很高遠,蜥蜴人甚至還能看到一隻大鳥在天空盤旋,強烈的陽光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他不得不微微把眼睛瞇了瞇,接著黑暗來臨,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如同掉入萬丈深淵,就這麼沉下去,沉下去……
伊蘇默默地看著地下不斷抽動地蜥蜴人,直到他不再抽動了,才上去拔出匕首並確定了它的死亡。
伊蘇站起身來,如同來時那樣沉默,安靜地轉身離開賽場,他的身影沒入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再也不見出來,如同他本來就是屬於那裡,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