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埃的假期,無法排解對秋荷的思念。第二天,楊君又帶著陽陽去了海邊。希望能再次遇見她,哪怕是看她一眼,他都覺得欣慰。中午,陽陽就躺在車裡睡了一覺。幾乎等了整整一天,也沒見到秋荷的影子。孩子也已經玩累了,楊君才失望的開車回家。從此以後,每到週末他都會帶著陽陽來海邊。希望與她再次相遇。每次都是滿懷希望的來,帶著無限的失望回家。天已經越來越冷,不能再帶陽陽去海邊了。
楊君去了秋荷公司的門外,看看是否可以見到她。當楊君下班後趕到時,秋荷已經離開。他只好等在她家路口的拐角,有時可以遠遠的看她一眼。站在她窗外,已經午夜,她的燈還亮著。秋荷你怎麼還不睡覺,難道你也和我一樣,被思念的痛苦煎熬著嗎?你的身體那麼弱,不能熬太久睡太晚呀。直到看見窗內的燈熄滅,楊君才離開。
星兒呀,你別太吵,我的秋荷睡著了。
月兒呀,你別太亮,扯一把雲遮住你的光,
別讓光亮照著她的雙眼。
風兒呀,你躲開點,別把寒冷帶到她的床前。
星兒不見了,月兒隱去了,風兒也悄悄的閃開了。
只有這黑夜最懂我心思,
它把甜蜜和快樂帶進秋荷的夢裡面。
一切都安靜了。
我的秋荷她睡著了。
快一年了,菊香的病情大有好轉。她不僅認識了楊君和陽陽,還知道關心水生和三胖了。醫生告訴說,菊香要徹底治癒。不能讓她迴避過去,但也不能急於求成,她心中鬱積的結要循序漸進的解開。菊香可以出院了,自己的工作這麼忙,誰來照顧她呢?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實在是放心不下。只好請保姆,可是水生不太願意。他說:「把菊香交給一個外人,我不放心。醫生的話咱們不都聽見了嗎。萬一再受點什麼刺激,再想治癒可就難了。我看,還是我來照顧菊香吧,生活在一個村子,從小一起長大,我對她又瞭解,再說,哥哥照顧妹妹也是應該的」。
我愣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誰會願意照顧一個象菊香這樣的病人呀,花錢請保姆都不太好請的。他怎麼會我真的不敢相信。還是三胖明白,他悄悄的告訴我:「水生哥一直都喜歡菊香姐,你們結婚那天,他哭的死去活來的,好幾天都沒吃飯呢。菊香姐瘋了,他哪兒都不願意去,偷偷的給她送吃的。他想給菊香姐看病,但又沒錢,這才出來打工,就是想賺錢給菊香姐治病的」。
都是一個窮字鬧的,它害了多少有情人呀。山裡太窮,姑娘們都嫁出去了。只要能離開大山,她們的父母不管她們嫁給什麼樣的人,也不管她們同意不同意,繩捆索綁的也要把她們嫁掉。就只為了一點微薄的財禮。像做交易一樣的,把親生骨肉賣掉。所以,山村像水生這樣的大齡青年不在少數。一個窮字,製造了多少人間悲劇呀。楊君心想:如果水生和菊香他們真的有感情,我為何不給他們機會呢。菊香姐是個多麼純潔善良的人呀,她應該有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守護她一生。我只是她弟弟,她就是我姐姐。於是,楊君放心的把菊香交給了水生照顧。
楊君考慮到自己不能只顧著兒女情長,遠處的大山裡有我的父老鄉親。他們正被愚昧蒙蔽,被窮困束縛。我有心幫助他們,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呀。要擺脫無知與愚昧就要從娃娃抓起,我們村連一所中學都沒有,一所小學的教室,也是日漏太陽夜漏星的。建一所學校,人力,物力,財力,這一切缺一不可。特別是師資力量的匱乏。
擺脫貧困,首先要把路修通。大山裡的山珍運不出來,果子爛在果園裡讓人心疼,要想富先修路。這些迫在眉睫的問題,楊君考慮可以借助媒體呼籲全社會。說幹就幹,他開始著手起草自己的規劃。第二天,通過一個朋友,遞交到電視台。
水生對菊香還真是用心,每天晚上吃完飯,他都要帶著菊香去散步。給她講過去美好的事情,特別是他們小時候一起時的情景。他是多麼想勾起菊香對他的回憶呀,他用心良苦,無微不至的照顧菊香。菊香寸步不離的跟著水生,她已經離不開他了。楊君卻擔心起他們來了,水生沒有一技之長,以後的生活怎麼辦呢?他母親可是把他托付給我的呀。不能讓他總是待在家裡,一定要讓他學一門技術,楊君便想和水生好好談談。可沒等他說話,水生卻主動找楊君說:「你的舊摩托車扔在那兒也不騎了,我可以拆開從新裝上嗎」?楊君差異的問;「你會裝嗎?你恐怕連拆都拆不了吧」?水生憨憨的說:「別小看人,我看了好多天的書。就是沒有車來修」。我聽的一頭霧水:「你看了什麼書?還要把摩托車拆了」?他傻笑著說:「我買的維修摩托車的書」。
誰說山裡人笨,你看水生,他真的就把摩托車拆了。他不僅買了書,就連手底下用的工具他都買了不少。你瞧這不裝的差不多了嗎,如果不是缺了應手的工具,他完全可以裝上的。看的出,他做的這一切,不僅是為了以後自己的生活,可以說,他更是為了菊香。楊君真的很為他高興,他想的遠,想的周到。他要用自己的雙手去給菊香創造幸福。其實大山裡的人,就是聰明,就是樸實。
楊君天生就是個閒不下的人,稍有空閒,心就能和秋荷碰在一起。莫說今生忘不了她,就是來世也不能忘記。春去秋來,國慶節到了。多麼難耐的長假呀,該怎麼渡過呀。對秋荷的思念,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失而減少一絲半毫,反而是越來越強烈。思念之痛苦,長夜最是難熬。因為工作太忙,好久沒有去她的窗前,看那從窗子裡照射出的亮光了。她現在還好嗎?是胖了還是消瘦了?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了嗎?秋荷不會有男朋友的,她一定也在思念我。可我還能配的上她嗎?楊君不敢再往下想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就是不做夫妻,總還可以做朋友吧。楊君想自己必須要知道秋荷的情況,想立刻見到她。他把陽陽交給水生,菊香也可以和她一起玩了。開著車來到秋荷的家,按了好久的門鈴也不見秋荷來開門。楊君的心七上八下的胡思亂想,她去了哪裡?她不會有什麼事吧?她會不會真的有了男朋友了?他不由自主的撥打了她的電話,可此號碼已停用。他又打了思琦和羅茜的電話,結果都一樣。此時的楊君多麼失落,無法想像。正當他失魂落魄時,手機響了。楊君激動的還以為是秋荷的回電,可原來是水生打來的。小陽陽哭著要找爸爸,任憑誰哄都哄不好。是呀,孩子一周只能和爸爸待上兩天呀。孩子和爸爸的感情,越來越深了。
回到家裡,女兒一看見爸爸。一下撲到楊君的懷裡,不停的親著。還埋怨到:「爸爸為什麼不要陽陽了?我很乖的,老師還表揚我了呢。爸爸為什麼不帶著陽陽呀」?孩子已經恢復了天真的本性,楊君感到很欣慰。高高的舉起她說:「誰說爸爸不要陽陽了,爸爸是要工作的,不能總把你這個小淘氣帶在身邊呀」。孩子用稚嫩的語氣說:「爸爸撒謊,國慶節放假了,我們老師都不工作了,你怎麼還要工作呀?你就是騙人的,撒謊不是好孩子」。看著她一本正經的小模樣,楊君的心裡有了一絲甜意。他清楚的意思到,在孩子面前絕不可以撒謊犯錯誤。女兒長大了,已經有思想了。
楊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在秋荷那裡。海邊,她是不是去了那裡?去年的今天,不就是在那裡遇見她的嗎。清晨,楊君便早早的起床。可陽陽這個小淘氣,就是不願意起床。她可是越來越會撒嬌了。楊君帶著恐嚇的口吻說:「你再不起來,我可要自己去看大海了,我還要買個大大的風箏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呢」。一聽這話,別提她起床的速度有多快了。準備就緒,帶著女兒一起去海邊,重溫一下舊時的夢更希望看到秋荷。
海邊,遊人特別多,惟獨不見秋荷,楊君的心裡萬般的失落。可愛的女兒不懂爸爸的心事,一個勁的纏著要和爸爸玩沙子。一會要爸爸給她堆城堡,一會要給她堆大船。楊君的心情已經低落到了大海的深處,哪裡有情趣玩沙。一走神,弄懷了剛堆好的房子,惹得女兒不高興了:「爸爸壞,爸爸好壞。你賠我的房子,你賠我的房子」。那可愛嬌嫩的小模樣,著實逗人開心。楊君把她抱在懷裡,很很的親了親她紅潤的小臉蛋說:「爸爸真笨,弄壞了我寶貝的房子。那就罰爸爸帶陽陽上山去看菊花,你說好不好呀」?可能楊君用力太大,親疼了她,她捂著被爸爸親紅的小臉說:「你這隻大灰狼想吃小孩了嗎?我是小紅帽,我可不怕大灰狼。就罰大灰狼帶我去看菊花吧,我還要摘一大把送給媽媽呢」。
女兒騎在爸爸的肩膀上,向山的方向走去。楊君很想看看那花叢中的紫色木屋,是否還有秋荷的身影。他滿懷希望的,興致正濃的向前走著。剛到山腳下,果然看見了秋荷。但她不是一個人,她和一個五十開外的男人正向一輛車走去。那男人給她開了車門,她毫不猶豫的坐了進去。車子發動了,楊君急切的大喊:「秋荷」。車開走了,山間只留下楊君的喊聲在迴盪。心涼到了冰點,楊君感到自己徹底失去了秋荷,天好像要塌了,地好像已經陷下去了,他被拋進無底的深淵。他已經無力再馱著陽陽,把她放在地上任憑她哭喊,他已經什麼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