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屏上布爾巴德飛船非常清晰。它的超微型圓筒形飛船要在大壩附近著陸。
那個小灰人坐在他灰色的辦公室裡觀看著。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對視屏上的圖像顯得饒有興致。
他很高興他的通訊聯絡官員已按他的要求來安裝炸彈架和另外一些視屏。一架簡必州飛船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由一個渾身亮晶晶、眼睛和嘴巴應該調換位置的官員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他們被告之當前的處境。不知道這是否就是那個人,他們已同意加入同盟軍,現在正和其他飛船一起運行在軌道上。簡必州的臉出現在他自己的顯示屏上,像其他幾個人一樣觀察著布爾巴德號稱的"戰船"的運行情況。一共有六張顯示屏,五個人用關注的目光注視著,第六個持觀望態度。
最近這幾天小灰人感到好多了。幸虧他想起再去看看那位老婦人。她說得很自信,不會是因為喝了她的茶讓他消化不良。她問小灰人是否在某個異教國喝過什麼飲料,她告訴他不要緊,並建議他喝喝"油奶茶"。
他喝下"油奶茶",涼絲絲的,口感不錯,一會兒他的胃感到舒服多了。他提出要走,老婦人誠懇挽留。她說以前有位表兄給她的祖父寄來一些樹,他們把樹種在噴泉附近的山上了,她管它叫"胡椒薄荷",她要去取些回來。她去了一會,就回來了。她手裡的綠葉散發出一種醉人的芳香。他放在嘴裡咀嚼了一會兒,真太神奇了!他感到胃比剛才還舒服了許多。老婦人送給他一口袋葉子。
布爾巴德飛船"呼"地落在大壩岸上的人行道上。他們拿著一套拆毀工具。
"我想它只不過是個探測器。"哈文說,"我們同意過他們僅僅是搞清那些人在大壩上幹了些什麼?"他們看到地球人的一些古怪動作,看到他們在轟炸一大片樹。他們的興趣被挑起來了。只見樹木倒地,沒有熱氣也不見其他東西著火。"如果我們用炸彈炸毀這個水壩,這就成了政治問題了。"似乎是小灰人在說話。
"我命令我自己的機組人員。"布爾巴德在畫面上吼起來。這是盟軍共同存在的問題,每個人都想操縱別人的飛船!但是組建盟軍是布爾巴德的主意,他不好再說什麼了。
戰船上有三個布爾巴德機組人員。第一個拿著爆破工具,後面還跟著另外兩個。
視屏上的臉都顯得很緊張。這是他們第一次對地面進行探測。小灰人曾試圖阻止他們,但這是軍事問題,他無權干涉。他們很清楚進攻前必須要探知敵人的防禦。
領頭的布爾巴德現在離發電站的門約有五十英尺。溢水口的流水聲震耳欲聾,這是一個巨大的水壩。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道閃光。
一個亮球呼嘯著直衝雲霄。
畫面上的圖像因這意外的衝擊而緊張不安地顫抖起來。
第一個布爾巴德消失了,已被炸成碎片。他這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另外兩個緊隨其後也被炸得躺在了地上。
"啊哈!"哈克納高級中尉叫起來,似乎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
但他的"啊哈"不是衝著爆炸來的。一分鐘以前還沒出現在他們顯示屏上的一架海上飛機現已清楚地出現在爆炸地點。一小群人從飛機裡跑出來。
看到他們的棕色頭髮,小灰人想他們肯定是瑞典人。他們的頭頭是一個肩背*,腰別手槍,穿著褶迭短裙,留著小黑鬍子的年輕軍官。
戰鬥機把機身側過去,三叉架支到地上。
瑞典人手拿鏈子把躺在地上的兩個布爾巴德綁了起來。
那位蘇格蘭軍官正在收拾被炸開的布爾巴德的碎屍,揀拾他們的血衣。他好像找到了什麼。他把它放到包裡沖叉式飛機揮手。現在他們正把布爾巴德屍體收進去,又折回來,把戰機一併塞到了叉式升降機裡。
飛機起飛向北返航。地球人進了發電站屋裡,從畫面上消失了。
顯示屏上的各張臉非常難看。他們都很沉痛地面對這個結局。
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反思,因為他們的第二個探測器又出動了。
使他們氣惱的是,一個舊式無線望遠鏡般的破玩意兒竟出現在那裡,似乎還在對他們進行跟蹤。
一個載著五個哈克納的探測飛船奉命去擊毀那裝置。現在哈克納探測器出現了,正接近目標。哈克納探測器上沒有配備戰炮。視屏上看到的是些沒有鼻子、躲在座艙罩下穿得過分修飾的飛行員。探測儀比雪撬強點,是個小型噴氣式。似乎風速過猛,探測儀很難在山頂上著陸。
出現在各個視屏上的臉現在是形態萬千。探測飛船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著陸點,一次次地往前衝,又一次次地被迫退回,他們的注意力都無法集中了。
最後探測飛船停靠在懸崖邊上,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那裡。
五個哈克納出來了,穿著厚重的宇航服,顯得極其臃腫,笨拙地把機槍帶從肩上拿下來。
突然正在運行的控制著陸的哈克納長官發話了,他的聲音無線電傳出去又通過內光束返回來。
"注意戰鬥機!"
大約二十萬英尺高處有一架戰鬥機,它在原地呆了快一個小時了,無所事事,它現在依然是巍然不動。五個哈克納抬頭仰望,戰鬥機像一個斑點,不仔細看很難在藍天上找到它。
"小心,小心!"控制著陸的哈克納長官大叫道,"在你們旁邊飛來一個巨大的冰塊!"
視屏上的各張臉都看到它了。從他們的視覺角度那只是冰塊的半個輪廓——整個大冰塊的上部,其它部分都被望遠鏡上方突出的岩石片給切斷了。那架戰鬥機緊緊地鉗住了它!冰塊僅在距望遠鏡身後約一百碼處停住了。哈克納他們誰也看不見是否有人從冰塊後面走出來。巨大的冰塊是傾斜著滑下來的。
這五個哈克納,正謹慎地蜷縮在那裡。槍支上已裝好彈藥。他們把槍斜跨在肩上,將身上的冰塊撣掉。瞅瞅四下裡沒人,他們便貓著腰往前走。
這時,一梭子彈從望遠鏡後面射過來。
靠岩石的一個哈克納被擊中,掉到半空,在雲層中旋著落下來。
哈克納座艙罩被一顆子彈打破,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下,也墜進了雲層裡。
剩下的四個哈克納抵抗著雪、風、子彈的襲擊。
無情的槍擊聲擾亂了內光束。望遠鏡下的整個地區好像在不停地爆裂,釋放出巨大的能量。
一個哈克納倒下了。兩個倒下了,第三個也倒下了!第四個剛要觸到望遠鏡又栽倒在雪地裡。
眼下唯一的聲音就是山頂上"嗖嗖"的風聲。
好幾個地球人從無線電望遠鏡以外的地方出現了,他們往前衝,紅白相間的高寒服在雪的映襯下像一道道血跡。他們把哈克納翻過身去,拿走他們的槍支。一個地球人正往懸崖邊上看——第五個哈克納及他們的戰船已掉下去。
地球人把哈克納拖走了。他們用安全帶把他們捆好放上冰塊,一直運到現在看得更清楚的海上戰鬥機上。
一個地球回來檢查了無線望遠鏡,然後坐在冰塊上滑下去,抓住機艙的門擠了進去。
飛機起飛了,往下穿過雲層。內光束改變方向,跟蹤著他們,一直到了礦區。
"那證明了,"托爾奈普說,"我的思路是對的。"
他不管別人對他過高評價探測飛船的議論。
"這是個誘餌,"他繼續說道,"很顯然昨天他們到了壩岸上,故意做個無害轟炸樹的樣子給我們看看,引誘我們上鉤。然後他們守株待兔,逮住了兩個布爾巴德機組人員。"
"無線電望遠鏡,按我的推理不過是個幌子。它們使用的壽命不足幾百年。大家都用內光束接收微弱信號和。因此他們把它放在那兒作為一個精心設置的陷阱,引誘探測飛船過去。任何一個哈克納機組人員都不致於笨到趴在懸崖邊上讓人打死,地球人使用的槍先是讓人暈眩,這樣就能輕易地勾引住四個哈克納。"
"你能講得通俗點嗎?"簡必州指揮官摸著他油亮的上衣說,"他們可能在監視我們。"
"胡說,"托爾奈普憤然說道,"我們的偵察儀沒發現內光束,我們根本沒受到什麼監視。我告訴償,沒人用過無線望遠鏡,自從……自從汗布太陽戰以來!他們太慌亂了,穿得又那麼臃腫,那不過是個假象。你們注意到那個地球人軍官又折回來把望遠鏡"扶好"嗎?他們是希望我們再試一次。"
"我認為他們沒必要這樣做,"哈文說。"他們現在已有兩個布爾巴德飛行員和四個哈克納可以訊問。我知道塞庫洛的審訊方式,他們不會對那兩個機組人員怎麼樣的。"
"他們不是塞庫洛人!"哈克納高級中尉叫道,希望以此掩蓋他為他的兩個飛行員的命運而擔憂的事實。
"他們確實是塞庫洛人,"布爾巴德說,"前幾天你們看到塞庫洛和地球人在湖邊。塞庫洛人正把外來人作為他的奴役種族,他們以前就這樣幹過。我提議在他們休整好以前我們集體衝下去大舉進攻,搗毀他們的大本營。"
忽然,他們很詫異地看到一個奇怪的圖像出現在顯示屏裡。這是一個灰黑色頭髮,留著小鬍子的人的形象。他的眼睛是藍色的,似乎還戴了一個舊斗篷。
"如果你把通信系統轉到地球上,"他有塞庫洛語說,"我會考慮和你們談判,把人質送回去。那兩個布爾巴德飛行員現在嚇壞了,但並沒受傷。另四個哈克納人正處於昏迷狀態,其中一個折斷了胳臂。"
他們只好把通訊系統接到地球的波長上。
托爾奈普准上尉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蓋住吵鬧聲。"你們說怎麼辦?你們想銬住營救部隊不成?"
"我們把他們放到黑色火山那一側的山坡上。這都是公開的,我們也不會讓飛船在天上監視。"地球人的態度很堅決。"別再說了,你們前來接應的飛船不會受到任何襲擊和干擾。"
"你們還沒開始審訊?我敢說他們現在都已死了。"簡必州說。
"他們現在都安然無恙,你們是否不打算把他們接回去?"
回答是:"不!"
"好吧,"地球人聳了聳肩,"那至少該告訴我們他們吃什麼。"
托爾奈普在顯示屏上給其他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不要說。"我們當然會弄一包食物給送下去。"
他們關上地球通訊裝置。托爾奈普說:"他們剛才說的都是騙人的。你們兩個已把事情搞砸了,還是讓我來處理吧。"
一會兒一個導彈包從托爾奈普飛船上墜下。他目標定得很準,降落傘準時在空中打開。包裹從空中穩穩地落向湖邊。
立即有一輛機動車從營地向它急急地駛來。視屏上的諸多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如果他們是塞庫洛人,或別的什麼,他們都會大吃一驚。
突然,一直在匆匆地翻書的哈克納高級中尉叫起來,"呀,我知道了!那是"輝煌無敵"坦克!它已全副武裝!"
坦克天到包裹邊,端出一隻角塔狀的槍,沖它開了火。裝著炸彈的包裹,"轟"地一下四處開花。坦克又補射了一槍。然後從坦克裡走出了一個人懼那些碎片。
"我們竟然送給他們炸彈片去檢驗!"哈文簡直痛心疾首。
他們開了個緊急會議。小灰人列席旁聽。他心裡想:軍事家的頭腦是最不可戰勝的。他們一致認為地球人的所作所為都是在設置陷阱;他們的策略就是把入侵者撕成碎片;大家都在等著信使回去來。小灰人說他馬上就會回來了。如果找到那傢伙,他會告訴他們怎麼做的;同時最安全型的探測器應該在很明顯沒有防衛或警戒的地區使用。一旦他們多多少少地能確定是不是這個傢伙所為,他們就會發動全面進攻,把整個地球摧毀。
除了托爾奈普,其他指揮官都同意這主張。托爾奈普還在為他損失了一顆炸彈而生氣。
"我現在就下去,把他們一個個地咬死。"托爾奈普歇斯底里地叫著。
"我們認為這主意不錯。"哈克納扶著他的單片眼鏡,慢吞吞地說。
"對,為什麼不!"其他人也附和,"我們相信你肯定行。"
托爾奈普意識到他們想合夥整死他。他暫且不吭聲。很快又出現了另一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