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公後私,既然議和的事情由玉雲滄負責,君無逸也只能夠主動去找他了,畢竟比較著急的是九祈。
炫極殿。
君無逸看著這座裝飾精緻的宮殿心情複雜,世事多變,誰能夠想到九祈會被其他兩國圍攻,而他卻要來到敵國議和,說是議和,其實主動完全不在九祈手中,其性質與求和無異。
他需要為九祈爭取以最小的代價答道議和的目的,而曾經的愛人,現在卻是敵國的皇子,還是他談判的對象。上天讓他們相遇相愛,卻將他們分隔兩岸,永遠不能夠相守到老,這是何等的悲哀!
如果緣分短暫,莫如當初就沒有相遇,遺忘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炫極殿就在眼前,彷彿早就猜到君無逸會來,玉雲滄就站在殿前,一襲青衣,面帶微笑,恍若初見。
君無逸有一瞬間的恍惚,但他畢竟不是常人,很快就回過神來,對著玉雲滄拱手行禮:「無逸見過二皇子殿下。」
完美的禮儀,卻是十足的客氣生疏。
玉雲滄的微笑變作苦笑,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情形,為什麼還要期待無逸會信任?
「無逸,你一定要對我這樣客氣嗎?還是叫我十七好嗎?」玉雲滄不死心的問道。
「如果這是二皇子殿下的意願,無逸沒有異議。」這樣的話比直接的拒絕還要讓人傷心。
玉雲滄知道此時想要無逸回頭時不可能的了,也只好就此作罷,將他讓進殿內。
「二皇子殿下,無逸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想必殿下心中已經有所計較,不知現在可以就此事商談了嗎?」君無逸擺明了公事公辦,不與他糾纏的態度。
玉雲滄也知道此時若強求他敘舊或許還會起到反作用,也就收斂了笑容,跟君無逸商談起公事來,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就如你所願。
談判的過程異常順利,九祈付出的代價比君無逸原先估計的最後底線還要小一些,他有些迷惑,難道玉雲滄就不想要為青冥爭取最大的利益嗎?難道是因為舊情?
想到這裡,君無逸自嘲的笑一笑,自動排除了這個念頭,舊情已了,他們已經是站在敵對的立場,還有什麼能夠讓他顧及舊情,再說這舊情在他看來到底重不重要還是兩說呢。
不管怎樣,能夠付出較小的代價達到目的他還是很高興的,這些天一直壓在他心頭的一件事情終於有了結果,心底輕鬆不少。
商談完畢,協議達成,已經有使者傳令休戰去了,九祈就能夠集中力量對付突然反水的落雲了。
玉雲滄十分不捨君無逸離開,但是他左右不了他的決定,再說他要幹的事情還沒有完成,他還沒有做到自己許下的承諾,只有眼看著君無逸的馬車使出青嵐城,漸行漸遠。
再給我一段時間,快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玉雲滄望著遠去的車隊在心中默念。
君無逸坐在馬車裡,雖然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但他知道玉雲滄還在遠遠的看著,或許這一次就是永別,大概只有死亡才能夠解開這段孽緣,永遠不再傷心苦痛。
南宮靖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沉思的君無逸,還是放不下他嗎?即使身在敵對的兩國,他已經為了崇高的地位將你捨棄,你還是記掛著他?
南宮靖只覺得無力,他沒辦法讓自己替代暗十七成為君無逸的愛人,也沒有辦法讓暗十七回到君無逸身邊,他就像一個看客,看著無逸受苦傷心奔波勞累,慢慢的耗盡生命,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無法為他分憂,無法為他解愁。
以前的他一直沒有這麼多煩惱,樂得逍遙自在,但是現在卻覺得挫敗。
多情便有多憂。
曉行夜宿,一路風塵,南宮靖一直想要勸說君無逸去尋找南宮澈,但是每次剛一開口就被他岔開話題,三番五次,南宮靖終於發覺他是故意的,或許他想要的並不是痊癒,即使身體痊癒了,殘破的心該如何獲得安寧?
南宮靖知曉了這個事實,眼光黯淡了一下,但他沒有再勸說無逸去尋找南宮澈,也沒有在南宮靖面前表現出失落,仍舊咋咋呼呼,只是對於君無逸比以前更加關心體貼,連最細小的事情都考慮得十分周到。要一個完全不懂得照顧人的男子將照顧人的事情做得盡善盡美,這實在是難為他了,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力量吧。南宮靖是打定主意要陪在君無逸身邊直到最後了。
對於南宮靖的不離不棄,君無逸不是不感動,但是他無法說服自己改變心意,只能夠視而不見,他已經不發考慮太多人的意願了。
連續不斷的趕路,君無逸等很快就回到錦都。
落雲與九祈的戰事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沒有了來自青冥的壓力,九祈終於可以抽調一部分兵力支援,只留下一部分防備青冥毀約。
兵力的增加使得九祈的頹勢有所好轉,落雲的戰力本來不如九祈,但是九祈剛剛與青冥交戰,損耗不小,也就與落雲鬥個旗鼓相當了。
落雲現在是想要乘機撈點便宜,誰知卻被纏住脫身不得,對於這場戰爭不是十分積極,畢竟落雲習慣於守成,這一次要不是有天大的利益在誘惑,落雲也不會打破幾百年的習慣出兵相爭。
這場戰爭三個國家都沒有佔到什麼便宜,相對來說吃虧的就是九祈,損失兵力不說,還許給青冥不少利益才能夠達成停戰協議。擁有雄心壯志的九祈之皇君無殤,在他的宏圖大業第一步就摔了一跤,實在是鬱悶得不行,但也只能夠在心中發誓以後討回來。
三國暫時達成一個微妙的平衡,但是這個平衡一點都不穩當,只要有一點引子,又會爆發更大的爭端。
面對這一切,即使是君無逸也沒有什麼扭轉乾坤的妙法,他也只是個凡人,只是相對於他人來說能夠堅持得更長久。
人啊,在天下大勢面前不過是滄海一粟,不隨波逐流就只有覆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