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破廟裡,歸去來等了一會兒,屋頂倏地落下了五條人影。只見五人拱手作揖,其中一個道:「不知歸堂主找我們來,有什麼事嗎?」
歸去來道:「我已經把公主帶回來了,只是兵荒馬亂的,我怕有什麼意外。你們去本堂多調派些人手過來……」驀地,陡地喝了一聲,道:「誰?」拍掌向房樑上擊去。一條紅影一閃,李沾笑飄落了下來,口中兀自叫道:「哎喲!幹什麼這麼厲害?」
五六個人把李拈笑圍了起來。歸去來沉聲道:「你是秦相國,還是何公公派來的奸細。」
李拈笑苦著臉道:「什麼秦相國,何公公的,你竟敢罵本姑娘是奸細?奇怪了,我在上面睡得好好的,你們一進來就吵醒了我,我還沒有跟你們算帳呢?你們就先惡人先告狀了。」
歸去來一怔,道:「這麼說,是我等錯怪姑娘了。」
這時,外面忽然響起怪異的樂聲,李拈笑神色大變,拉起歸去來的手道:「快走,不然升仙教的人會連你一塊殺的。」還沒等歸去來反應過來,已被李拈笑拽跑了。
許久,兩個人才在一處溪邊停了下來,歸去來道:「升天教是什麼來頭,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好像很怕他們?」
李拈笑撫著胸道:「我的好乖乖,我簡直怕得要命哇!如果陶教主抓住我,一定會殺了我的。」
歸去來道:「為什麼?」
李拈笑拿著枝條抽著地面上的青草,道:「他兒子老打我的主意麼?」
歸去來奇怪道:「那他更不應該對付你呀!」
李拈笑嗔道:「你知道什麼?我,我把他兒子給廢了,他斷子絕孫了,能不恨我嗎?」
歸去來驚道:「什麼?你,你也太心狠手辣了,就算不喜歡人家,也不應該這樣。」
李拈笑道:「要你管,誰讓他討厭。死纏爛打的,留他一條命,就不錯了。不和你說了,我走了。」
歸去來道:「你真的不是秦丞相和何公公派來的人?」
李拈笑晃了一下頭,道:「我知道他們是貓是狗啊!你這人真怪,憑什麼認定我是他們的人,這兩個人是你的仇人嗎?」
歸去來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我是怕這兩個人會對公主不利。」
李拈笑好奇地道:「他們為什麼會對公主不利?你又是什麼人?」
歸去來道:「我是宮裡的人,他們也不知是公主還是殿下,如果是殿下,對他們的將來會大為不利的。」
李拈笑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要篡國奪位。」
歸去來抱著劍,哂然一笑,道:「他們未必有這個膽,只怕他們會裡通外國,把持朝政。如果以後有太子監國,就不那麼容易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他們主張用蒙軍對忖金兵。」
李拈笑道:「這很好啊!以敵制敵。」
歸去來道:「蒙軍日益強大,只怕會引狼入室。」
李拈笑歪著頭道:「這本就是一個大賭博啊!莊家通吃,還是閒家通吃,這誰也難以預料嘛!」
歸去來慍道:「怎麼可以拿江山社稷來賭?」
李拈笑嗤地一笑,如桃花亂墜,道:」怎麼不可以,賭得越大才越好玩呢.」
驀地忽聽一冷笑道:「臭丫頭,你在這兒。」陶則然和幾個黑衣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李拈笑略為一驚,道:「你們想怎麼樣?」
陶則然忿忿道:「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
李拈笑嗤笑道:「哼!你抓得住我嗎?你老子還差不多。有本事,你來抓吧!」轉身欲逃。
陶則然道:「我是拿你沒辦法。不過,你不是喜歡這個小白臉嗎?我把他殺了,看你能怎樣?」
李拈笑聳聳肩道:「隨便你,反正我跟他素不相識。」
陶則然冷笑道:「你別裝著不在乎,你適才跑的時候,為什麼誰都不拽,偏偏拽著他。」
李拈笑回首嫣然一笑,道:「那你就試試看,看我在乎不在乎。」
陶則然一揮後,幾名黑衣人撲向歸去來。歸去來亮劍相迎。始時,歸去來還略佔上風。終歸是猛虎架不住群狼,歸去來漸覺得吃緊。疲於應付。李拈笑跑了兩步,終覺捨不得,又返了回來。撲入場中,嬌顏微微笑著,嘴唇蠕動了幾下,驀地噴出幾口的銀針,射向黑衣人的喉部,黑衣人登時倒地身亡。李拈笑拽住歸去來的前襟,喝道:「走!」帶著他疾奔而去。
「九尾銀鬚針?」陶則然又驚又怒道:「哪裡跑?」一擺手,率眾人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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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胡府內,江心月看著風微暖道:「公主,您不開心?」
風微暖道:「就是麻!你想想,誰會開心。他們那幫人,怎麼這麼臭規矩。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的。他憑什麼管我。」
江心月道:「誰說不是了。候門就是這個樣子,規矩特別多。那像咱們江湖,自由自在的。等公主回了皇宮,那就更加的悶了。」
風微暖好奇地看著他道:「那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心月道:「沒辦法,我爹是府裡的捕頭,我只好受他們的差譴了。」
風微暖伸了一下腰,道:「我不管了,今個我一定要吃自己親手燒的菜。他們做的菜,根本就不合我的口味。你也可以陪著我吃,嘗嘗我的手藝怎麼樣?」
江心月道:「那好啊!……他們不會讓的,那有公主下廚,又主僕同桌進饌的道理。」
風微暖道:「管他們呢,我同意就行了,走吧!」
主僕二到了廚房,僕婦們跪了一地,道:「叩請公主萬安。」
風微暖道:「起來吧!這裡沒你們的事了。」
管事婆子道:「公主這是要……」
江心月甚為機靈,道:「公主這是要要檢查下廚房,看乾不乾淨,她才好吃得安心啊!」
那管事婆子陪笑道:「公主放心,整個城裡就數咱們的飯菜歸乾淨了。」
江心月嗔道:「你說乾淨就乾淨了,公主讓你們走,就是怕你們囉嗦。先出去吧!」丫頭僕役們嚇得噤若寒蟬,喏喏而退。
風微暖高興地道:「快!你幫我添火,我要做八寶桂魚,單龍過海,拍三白……」
忙活了一通,剛做完八寶桂魚,門外知府大人,知府夫人,小姐跪了一地,只聽胡知府恭聲道:「臣等護駕不周,懇請公主恕罪。還請公主回房,這不是公主呆的地方,臣定當嚴懲這班懶僕惡役。「
風微暖歎了口氣,心道:「我都做十多年了,怎麼的又突然不是我呆的地方了。」走出來道:「誰讓你們來的?憑白惹我生氣嗎?」
胡知府苦笑道:「公主,這真不是您幹的事。倘若皇上怪罪下來,微臣可吃罪不起。」
風微暖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本公主粗魯,不懂規矩了,是也不是?」
胡知府忙道:「微臣不敢。公主天生麗質,自有皇家的雍容貴氣,豈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風微暖變色道:「不敢?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呢?本朝那條律法規定,公主不能親自下廚了。就算是,我這個公主不當了,行不行?」
胡知府應道:「公主天生的龍種,就是在野中,也與常人殊異啊!請公主善保鳳體。」
風微暖跺了下腳,道:「唉!算我怕了你們了,是你們管我,還是我管你呀!心月,咱們走!」
這時兩個老婆子拖著一個丫環從他們後邊過。後面還跟著一個老媽子同一個青年。風微暖道:「站住!幹什麼的?」
那兩外老婆子躬身道:「奴才見過公主,老爺,夫人,小姐。」
風微暖道:「你們抓她幹什麼?」
一名老婆子道:「回稟公主,這個小賤人,跟別人私通,丟盡了我們大伙的臉。」
那婦人道:「求公主開恩,我女兒少不更事,求你們高抬貴手,放了她吧!」
那青年上前道:「我是真心的喜歡她,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拆散我們呢?」
風微暖打量著二人一眼,道:「對呀!他們兩個人挺配的,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拆散他們呢?」
另一名婆子心道:「倒底是化處生民。雖貴為公主,亦是不識禮數,」當下陪笑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們怏怏大國,乃是禮儀之幫,講究的是媒灼之言,父母之命,像這種私下苟合之事,萬萬不允許的。」
風微暖不悅道:「你是說我野蠻不識大體了,哼!你好大狗膽!不就是缺個媒人嗎?這個媒人我來當了。只不知這位媽媽可願他做你的女婿嗎?」
那老媽子大喜道:「即是公主做的媒,那是我們丫頭天大的福氣,自無不願之理,丫頭,還不快謝謝公主大恩大德。」那名丫環和家人對風微暖是千恩萬謝地叩了頭。
胡知府道:「好了,現在媒人也有了,父母之命也有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請公主回房歇息吧!」
風微暖正要走,忽聽有人「咦!」了一聲,道:「好香的味。」只見從牆外翻進一個人來。正是魏開顏。
「開顏哥哥!」風微暖喜道。奔了過去,兩人抱在一起,把一干眾丫環,婆子小姐們嚇得目瞪口呆。許久,風微暖抬首道:「你怎麼來了?」
魏開顏道:「我到你們家去找你,才知道你的身份,就到南邊來了。」
風微暖奇道:「可是,你怎麼曉得我在這裡呢?」
魏開顏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聞到這裡飄來的一股香味。跟你做飯的香味是一樣的,所以就過來看看嘍!」
風微暖道:「那是你最愛吃的涼拌魚皮了。」
魏開顏笑笑道:「這麼說,我有口福了。」
風微暖拽了拽他,附耳道:「魏大哥,我要你帶我走,行不行。」
魏開顏道:「這行嗎?現今你可是公主,我要把你帶走了,他怎麼交差啊!」
風微暖道:「我才不要做什麼公主呢。我只要做你的一個小丫頭就夠了。」
魏開顏暗喜,道:「那好!委屈你一下了。」突然把刀架在她的玉頸上。
風微暖叫道:「對呀!你們快退開。他什麼都幹得出來的。我要出了意外。你們擔待得起嗎?」
胡知府無奈,讓眾人退開,兩人出了門,上了一匹馬急馳而去。
五
在醉鄉樓前,李拈笑站住了,拉了歸去來進了醉鄉樓,歸去來道:「這裡是勾欄院啊!到這裡來幹什麼?」
李拈笑道:「我知道啊!這裡有什麼不好的,有吃的,有玩的,而且陶則然已經成了一個閹我,一定忌諱這個地方,這裡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歸去來搖著頭,:」虧你想得出來.」一個老鴇子過來笑道:」這位大爺,裡面請……這位姑娘?」
李拈笑道:」姑娘不能來嗎」開妓院還不是為了賺錢,我給錢不就行了.你給我找間乾淨點的屋子,再找個漂亮的姑娘,好好服待我們這位歸公子嘍!」丟了一錠黃金過去.
歸去來道:」你別胡鬧了,行不行.」
老鴇子一眼看著金子,滿面堆笑道:」呦!還害羞呢.別怕!來!來!跟我來.」領著二人進了一間屋子,道:」你們先喝著茶,我再叫人給你們備酒備菜,順便叫個姑娘來.」
歸去來忙道:」不用了,整點酒菜就行了.」李拈笑道:」要的,要的,老鴇子你去吧!」老鴇子扭著扭著腰肢走了出去.
歸去恚怒道:」你究竟玩什麼把戲,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李拈笑看他,笑得喘不上氣來,半響道:」怎麼,還真生氣了.演戲嗎?就要演得逼真,不叫姑娘,你上這來幹什麼?我的錢是白花的.起不啟人疑竇.」
歸去來道:」那是你家的事,與我何干.我可沒空陪你玩了.」
李拈笑道:「想走嗎?我們現在是一條賊船上的人了。你以為升天教的人會放過你?」
老鴇子這時帶了一位妙齡姑娘進了來,道:「兩位久等了。她叫火蓮,是我們院子裡頂紅的頭牌了,就由她待候大爺和這位姑娘吧!」
歸去來抬了一下厭,卻不由得驚道:「蓮兒,怎麼是你。」
火蓮怔了一下,道:「歸大哥……」面上一喜,忽又慍道:「你怎麼會上這裡來了,真是太叫奴失望了。」神情期期艾艾。
歸去來神色一窘,李拈笑哼了一聲,拉過火蓮道:「當然是找老想好。火蓮……果然好名字,焚心似火,坐下。」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歸去來驚道:「你要幹什麼?」
李拈笑道:「你要再敢提走字,本姑娘就把她殺了。」老鴇是見過些世面的,雖心下大驚,卻口道:「我的小祖宗,你可手下留情。別壞了我的財路。」
歸去來忙道:「你別亂來。好!我聽你的就是。只要你別傷她。」
李拈笑聞言,心下竟微的一酸。因道:「果然是郎情妾意,端的羨煞人也。火蓮,我且問你,你們是何關係?」緩緩入下刀
火蓮道:「他是我鄰家哥哥,從小一塊長大的。」
老鴇子道:「原來是老相好了,那你們可要多照應點她的生意。」轉身欲走。
「老鴇子且慢走。」歸去來忽然叫道。
老鴇聞聲回道:「客官還有何事?」
歸去來看看火蓮道:「火蓮身價是多少,你開個數,我給她贖身。」
老鴇子滿面堆笑道:「呦!這位大爺還真是有情有義。這位火蓮姑娘,可是醉鄉樓裡的頭牌。我可捨不得賣的。不過呢?媽媽我呀!最好是成人之美了。只要你拿出一個數。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我就成全你們。」
火蓮益發的惱怒,瞪著眼道:「媽媽講話可要憑良心。我當日賣身葬父,可只收了你五十兩的銀子。」
老鴇回罵道:「死妮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你也不想想,你吃的,穿的,用的,那一樣不是我的,那一樣不是錢來的。一千塊還是少的呢?」
歸去來倒也爽快,道:「好!一千兩銀票,是不是。我給。」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遞給老鴇子道:「看清楚了,銀貨兩訖,火蓮和你們可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這時勿聽有人道:「好!夠豪爽。千金買一笑,果然難得。」一個公公從外間走了進來。
「何公公?」歸去來不由道。
李拈笑挪到他身後道:「他是誰?」
李拈笑道:「他就是權頃天下的何方來何公公。」
李拈笑道:「噢!我道是誰?原來是賣父求榮,東廠的何總管何大人啊!」
「你?」何方來惱羞成怒道:「你是誰?怎麼曉得咱家的事……」
李拈笑道:「我知道的事可多了,要不要我一件一件的說與你聽啊?你還是小心點,你那侄子很想殺你呢!」
何方來哼了一聲,道:「他有那個本事嗎?你究竟是誰?……你,你該不會是公主吧!」
歸去來忙道:「她不是,你別牽連無辜。」
何方來道:「你緊張什麼,那公主呢?我奉皇上的密詔,要親自接公主回宮。」
歸去來道:「公主不在這兒?」
何方來道:「那公主在什麼地方,安不安全。弄丟公主,這個罪名可不輕。還是你在騙咱家。」看看李拈笑。
歸去來道:「公公僅管放心,公主現在好好的,到時候,我自然會帶她去見皇上。
何方來道:「不用了。」緩緩地踱到李拈笑面前,道:「其實,她就是公主,對不對?」
李拈笑大驚道:「我真的不是。」何方來趁其不備,突地一掌擊昏了她,像拎小雞一樣反身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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