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半生緣兩世情一線牽 正文 第一節 秋圍場三結義 何喜哉痛失親
    翌日,子時過後不久,魏開顏就到了山坡上。灰衣人正在那裡獨自對風飲酒。看見他道:「你來了,很好,很好。」

    「師父……」

    「叫我大叔。」灰衣人道:「我根本就不配當你的師父。我只是把宇文家的東西還給你。令尊才是天下間的大英雄,大豪傑。可惜……所幸宇文家後繼有人。來,陪我喝兩杯。」

    「好!……」魏開顏坐下,連浮三大白。

    「痛快!」灰衣人哈!哈!大笑道:「果有乃父豪風。宇文兄有子如此,當該含笑九泉了。」

    魏開顏正要問他和父親有什麼交情,以至來回報到他身上,灰衣人立起身道:「現在就開始練吧!記住,你的時間不多,只有半年的時間。能不能融會貫通,就看你的造化了。

    魏開顏就不再問了,長身而起,一招一式的跟灰衣人練了起來。果然與自己先前所練大相逕庭。奧妙變化無窮。正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暗自心驚,要是按以往的方法的練下去,難保不會走火入魔。心中對灰衣人十分感激。一直練到東方魚肚白,才回到小店。

    冬去春來,眨眼間匆匆五個月過去了。魏開顏的藝業大有長進。這日,風微暖拉了魏開開顏出來道:「開顏哥哥,你陪我出來玩好麼。」

    魏開顏道:「玩什麼呢?」

    風微暖嬌嗔道:「什麼都可以玩啊!我們,可以去打獵啊!」

    魏開顏搔搔頭道:「這裡的地方,我都去過,沒有什麼東西好打啊!」

    風微暖笑笑道:「我們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再打啊!」

    魏開顏一驚,道:「不行,去遠了,嬸嬸會耽心你的。」

    風微暖小臉一沉,哼了一聲,道:「你就是不願意跟我玩了。以後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魏開顏看他生氣,只得勸道:「好吧!別生氣了。我陪你出去玩一會兒就是了。不過,不能玩得太晚了?」

    「知道了,魏大哥!」風微暖拉起他的手就跑。

    魏開顏忙道:「急什麼,我還沒拿打獵的傢伙事呢。」

    風微暖楊了一下手中的彈弓道:「在這兒哪,我早就給你拿出來了。」

    兩人一直跑到二十多里的一個山頭。風微暖環顧左右,道:「這裡好打啊!」

    魏開顏略為遲疑道:「我們好像走錯地方了,這裡好像是皇家的秋圍場。」

    風微暖回首道:「什麼是皇家的秋圍場啊!」

    魏開顏道:「就是王公貴族們秋天打獵的場子,平時是不許人進來的。」

    風微暖道:「管他呢?現在是春日,他們該不會來才是。咱們玩咱們的,秋天再不來就是了,不,以後也不來了,這你總可以放心了吧!別讓我白跑一趟了。」

    這時,一雙大雕從上空飛過,風微暖急道:「開顏哥哥,快打啊!」

    魏開顏從地上撿了粒石子拉弓打了過去。正中在一隻雕的頭上。那只雕斜落下來。驀地一聲清叱道:「誰?什麼人敢打我的雕?」

    二小一驚。只見兩個少年和一對中年男女遠遠的走了過來。那對中年男女英氣逼人。只見那女人面帶微笑,見他手上拿著的彈弓,冷然道:「好功夫,小小年紀,就能用一隻彈弓打下大雕來。」

    魏開顏訕訕道:「對不住了,我不知這大雕是有主之物,還以為是沒人養的野雕。」

    當先的華服少年道:「這裡是秋圍場,禁止閒雜人等入內的。更別說上山狩獵了。你們就不知道嗎?」

    中年男子道:「小王子何必跟他廢話,讓在下二人殺了他,替小王子的愛雕出口氣。」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枝花叨在嘴上。

    魏開顏大驚道:「拈花微笑!」

    微笑使者笑道:「你也知我大名,算是有些見識了。小小年紀,也是不容易。這樣,你要是能在我手下走上十招,我便放了你。」

    魏開顏一時激起豪氣,道:「你也太小看人了,就算是二十招又何妨。」

    微笑使者慍道:「真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師妹,給他點顏色看看。」

    拈花使者頷首一笑,一式開門見山打了過去。魏開顏以掌代劍,一式海樹波平,向她迎了過去。

    微笑使者一驚,道:「天飆劍法?」

    王子身後那名少年聞言一驚,附耳在耶律天問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耶律天問點點頭。

    開頭五招,魏開顏尚能應付,五六招一邊,額上就冒出汗了。到了第八招,拈花使者一式霸王舉鼎,將魏開顏舉起,要向地上摔去。

    「開顏哥哥?」風微暖驚叫了一聲,花容慘變。

    耶律天問忽道:「師父,饒他一命!」

    拈花使者聞言,減了幾分勁道。把魏開顏扔到地上。「開顏哥哥!」風微暖奔了過去,扶著他,哭道:「都是我不好。倘若我不叫你帶我出來玩,就沒有今日之事了。」

    魏開顏笑笑,道:「傻丫頭,哭什麼哭,是福是禍,終歸是躲不過去的。」

    微笑使者道:「小王子,為什麼要饒了他。」

    耶律天問道:「他們也不沒犯什麼大錯,更何況還是高賢弟的朋友,咱們走吧!」經過二小身側時,耶律天問道:「你們走吧!這個皇家秋圍場,以後再不要來了,免得糊里糊塗的送了命。」言畢和拈花微笑二使楊長而去。

    高見天走過去道:「我們找個地方上藥吧!」

    魏開顏道:「你是誰?又為什麼給我說話,救我。」

    高見天看看二人道:「我們找個地方再說,好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魏開顏點點頭,兩人扶著他下了山。行不遠,有一座茅屋,高見天上前叩門道:「有人在嗎?」叫了半天,也無人應聲。

    魏開顏道:「是不是棄屋。現在兵荒馬亂的,不說十室空,也是許多人都流離失所的。」

    高見天道:「也許是,你的傷勢要緊,咱們還是先進去吧!」

    三人進了屋,高見天給魏開顏上了藥,魏開顏拱手道:「多謝這位小兄弟援手之情。還未請兄弟大名是……

    高見天頓時淚如雨下,道:「你是魏家的人吧!我是高家之後,名喚高見天的便是。咱們兩家是世交啊!「

    魏開顏驚喜交集道:「原來你是高叔叔的兒子。可是,你當年是怎麼逃出來的呢?「

    高見天道:「是一個灰衣人把我救了出來的。我就投奔舅舅包萬象。我舅舅在遼國是個書史。「

    風微暖道:「那他一定是包羅萬象嘍!」

    高見天道:「我舅舅這個人,對武學一途不太懂,但是棋琴書畫,奇門術數,委實略知一二。」

    魏開顏歎道:「咱們都是天涯淪落人了。聽說康王已經南面為王,不知為什麼還不救欽宗呢?」

    高見天略為喜道:「快了,聽說南邊出了個岳鵬舉,殺得金兵是鬼哭神嚎的,我想,咱們的血海深仇,怕是只日可報了。」

    三人俱是心情為之一鬆,魏開顏忽道:「有人來了。」

    風微暖道:「也許是屋主吧!」

    高見天道:「是敵是友,現在還不曉得,我看,咱們還是先躲一下,如果是屋主,我們再出來道謝不遲。」當下魏,風二小點點頭。躲入裡屋,從板逢裡往外看。

    須臾,只見一個荷柴老者背了一捆柴進來。叫了兩聲:「喜哉!……喜哉!」見無人應聲,又自語道:「又去那玩了。」倒了杯水喝了。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從門外落寞地走了進來。老者聞聲回了一下頭,喜道:「方來,你回來了,你不是保康王登基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呢?」

    何方來神色憂鬱道:「爹,我是來看你老人家的。」

    何甸甸道:「我有什麼好看的。回來就回來吧!反正伴君如伴虎,你保護康王回到大宋,就是立了一大功。不愧是我大宋的子民」

    何方來道:「爹!……」欲語還休。

    何甸甸看著他道:「來兒,你有什麼心事嗎?跟爹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何方來撲通一聲,跪下道:「爹!皇上想升我做東廠的總管。」

    何甸甸道:「這很好啊!何家總算祖上有德,出了一個陪王伴駕的人。」

    「爹!」何方來哭道:「可是,那個可惡的秦相國說,東廠操縱百官生殺大權,一定要有一個能像包丞那樣鐵面無私,大義滅親的人,才能勝任。還說,我要想當東廠總管,必須要殺了您,以表明對皇上的忠心不貳才行。」

    何甸甸一驚,呆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喃喃道:「你想怎麼樣?」

    何方來哭道:「我不曉得,我一直想聽您的話,替何家光宗耀祖,可現在,這個秦丞相為人太毒了。我不想跟他同朝為官。爹!您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何甸甸歎口氣道:「朝庭腐敗,本不應進朝為官。可你只有進朝為官,才能想方設法救出微欽二宗。保護忠良不為秦相所害。你動手吧!只要你能光宗耀祖,把你大哥的孩子喜哉拉扯大,為父死也瞑目了。」

    何方來哭道:「可是,我實在下不了手啊!」舉了一下劍,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何甸甸驀地抓起他手的劍身,猛地向自己的腹部扎去。「嗤!」的一聲,噴出一股的鮮血來。

    「爹!」何方來大驚,抱住他的雙腿叫道。

    何甸甸斷續道:「你要記住……為何家……光宗耀祖……把喜哉……拉扯大。你先走,不要讓……喜哉心為……是你害的我。……他會替我料理後事的。」頭緩緩的歪向一旁。

    何方來探了一下鼻息。已是聲息全無。「爹!」淒叫了一聲,轉身衝出門去。

    三小正想出來時,兩個公差模樣的人從房人跳了下來,其中一個道:「真夠慘的。」

    另一個道:「我們去報告秦相國吧!這個何方來,不簡單。」

    先前那人道:「忍辱負重,必有重任,聽他們所言,似有救微欽二宗之意呢。」兩人邊說著邊走出了茅屋。

    三小這才相扶攜著從裡間走了出來。「爺爺!你看我打了什麼?」一個獵裝少年拎著一雙野兔蹦跳著進來。看見何甸甸倒在了血泊之中,大驚失色,張弓對準三人道:「是你們害死我爺爺。」

    風微暖急忙道:「不是我們幹的,是一個大壞蛋干的。」獵裝少年道:「胡說,看你們的樣子,就不像好人,不然,為什麼會在我家。」

    高見天擺了一下手道:「小兄弟,請你冷靜點。你想想看,我們與你們無怨無仇的,怎麼會害死你爺爺呢?」

    獵裝少年頓了一下道:「可是,這裡沒有別人,更不可能是別人害死我爺爺的。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呢?」

    高見天道:「實在是湊巧,我這位兄弟受了點傷。來這兒療傷的。不曾想碰著這樁命案。你聽我們說完,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事情的經過,我們是親眼目睹的。這也是機緣巧合,才讓案情真相大白。」當下把經過講了一遍。

    獵裝少年邊聽邊垂淚,最後抱起老者向戶外行去。三小跟在他後面,幫他把老人收殮了。風微暖道:「小哥哥,這裡除了你,沒有別人了嗎?」

    少年道:「沒有了,我父母去得早,是爺爺將我和二叔一起拉扯大的。前幾年,二叔保著康王回了大宋。想不到……爺爺一心希望二叔能夠光宗耀祖,可地下的人,真的能有知嗎?」

    魏開顏道:「那你現在,是不是要找你二叔呢?」

    獵裝少年慍怒道:「我何喜哉決不會投靠這種無情無義的二叔的。」

    高見天拍拍他的肩,讚道:「好樣的,兄弟,咱們相逢就是有緣,不如,你跟我一塊走吧!還有魏賢弟。」

    魏開顏道:「這不行,我和師父還有一個月之期未滿。」

    高見天道:「你還有師父?」

    魏開顏道:「雖然他不讓我叫他師父,但在我心目中,他就跟我師父是一個樣的。」

    高見天道:「那好,一個月後,我們兄弟在見面。就讓我們永遠不分離。好不好。」

    三個男孩點點頭,風微暖道:「顏哥哥,那你不要我了嗎?」

    魏開顏笑道:「怎麼會,就算我跟他們在一起,也會經常去看你的。」

    高見天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何兄弟,你呢?」

    何喜哉歎道:「我現在已經是無家可歸了,我想他可能還會來找我的。你跟收留我,實在是感激不盡。」

    魏開顏又問了庚歲,三人居然是同年的。當下高見天提議,三人結拜為兄弟。依長幼之序為高見天,魏開顏,何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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