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四點多的時候,申藍還沒有起床。她就一直那麼靜靜的躺在葉楓的身旁。葉楓背對著她發出輕微的鼾聲。
她可能是在心裡排斥著她自己是海妖的身份,也可能想知道如果不接觸大海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所以就真的沒有起床。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
大約五點鐘的時候,申藍感覺口感舌燥,渾身開始發燙。但她依然固執的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她想像一般的人類一樣在清晨睡了懶覺。但這個懶覺卻是最不舒服的。
六點鐘快到時候,她身體周圍的被褥早已濕透了。她最大的感覺除了難受就是身體僵硬,很難動彈。她清楚她的身體需要水,在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脫水而死的。但是,她可能還是有點自我懲罰的心態,所以一直還是沒有下床。
直到快七點的時候,葉楓醒來了。他發現枕邊的申藍,很是意外。但很快他也同樣發現她的異樣。
「藍兒!藍兒!你怎麼了?」他搖晃了她的身體,「你的身體怎麼會這麼燙,你生病了嗎?」她的意識其實已經有些不清楚了,葉楓搖醒她的時候,她才睜開了眼。她看著他著急的神態時,心裡卻想著這樣其實還是要好處的。
「你等一會!我打電話叫救護車!」葉楓起身就要拿電話,申藍拉住了他。「不用……不用叫救護車!……」她說話似乎都很吃力。
「你病得太厲害了!必須要去醫院!」他依然還是要打電話。一般人的心裡,生病了自然是要去醫院的。她只好勉強的撐起身體說:「別打……扶我去浴室!」
「去浴室?去浴室做什麼?」他很不理解。但還是扶起了她。「我還是先打電話給醫院吧!」他說。
她抓著他的胳膊說:「扶我去浴室!……很快就沒事了!」他只好將信將疑的攙扶著她走近了浴室。
走進浴室後,申藍抬頭第一眼就看見了牆上鏡子裡的自己。那是一張慘白到幾乎駭人的面孔。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她發現自己瞳孔的顏色已經變藍了。剛剛在臥室裡,大概是窗簾沒有拉開,在加上過度的緊張,葉楓才沒有注意到申藍的眼睛。但此時,這樣一雙深藍色的瞳孔勢必會很快被發現的。想到這裡,她低下頭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浴室門外推。
「你先出去!我會沒事的!」
葉楓怎麼能放心,他一邊守在門口不願走,一邊心疼的說:「你現在病成這樣!我怎麼能離開!你要肚子不舒服什麼的!這也沒什麼好介意!我就陪在這裡!」
雖然,葉楓的話讓申藍心倍感溫暖,但她還是必須要讓他離開。
「我現在很清醒!要是……有什麼事,我會叫你的!你還是先出去吧!」
在幾番推脫之後,葉楓還是禁不住申藍的堅持,出了浴室。他一出浴室,申藍立刻把浴室的門反鎖了。然後開始打開浴缸上的蓮蓬,讓水充分的淋在她的身體上。其實,並不是只有海水才是申藍必需的。只要是乾淨的水都可以救她的命。
這就像人在極度飢餓的時候,雖然米飯是最好的解除飢餓的食物,但水果也是可以緩解一下的。
水從她的頭頂一直傾瀉而下,她的感覺就像是重新可以呼吸一般。鏡子裡面的面孔也開始逐漸恢復了。
門外的葉楓,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不停的在門口來回的走動。他是真的很緊張。記憶裡,這是申藍第一次生病,因此他顯得特別的擔心。就像一般不怎麼會生病的人,但只要生病就一定不是小病一樣。他的特別擔心也是正常的。
「藍兒!藍兒!」時間大概已經過了好幾分鐘了,他開始敲門了。當扭動門鎖的時候,他才發現鎖上了。這更加讓他擔心了。他不停的拍著門,似乎要把它拍爛。但裡面一直沒回應。然後他改成用拳頭捶門,直到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一腳便踹開了門。
申藍站在鏡子面前,全身濕透。但瞳孔已經恢復成深黑色了。
「藍兒!你生病了不能淋濕的!」他從牆上扯下一條浴巾立即上去包裹起她的身體。然後把她抱進臥室。「把濕衣服換下!穿上這干的!」他從衣櫃裡為她找來了乾淨的睡衣。
最後,他把申藍安置好躺在床上,便守在她的身邊。「你真的不需要去醫院嗎?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他撫摸著他的額頭問。
「我已近沒事了!只是口有些渴!」
「好我去倒水!」他立刻跑去客廳倒水。
申藍看著葉楓為自己擔心的樣子,心想:原來偶爾生病是這麼的幸福,以前怎麼沒發現。
原本,葉楓還是想讓申藍去醫院看看,但發現她臉色與之前相比的確好些了之後,他才應了申藍的要求,沒有帶她去醫院。
申藍突然的生病讓葉楓既心疼又愧疚,他惱火自己昨晚為什麼要惹她生氣。但申藍的病也很讓他奇怪,之前病得那麼厲害,進了浴室淋了水之後反而好些了。從申藍極力要去浴室的情況看,她應該很瞭解自己的病情。
這一天,葉楓沒有去上班。一直守在申藍的身旁。看著靜靜熟睡的申藍,他在想可能這奇怪的病就是她一直想掩藏的動西。因為他發現此刻他面前的申藍卻是如此的真實。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
申藍大概是下午醒來的。葉楓其實很不擅長做飯,但他還是很努力的為她煮了一碗清粥。
她看著他為自己端來的這碗粥卻遲遲沒有動筷。
「怎麼了?吃不下?」他問。
「不是!只是沒想到你還會為我做飯!」
聽到申藍說的這句話後,他坐到床頭把她攬入懷中,「是我以前做的太不好了!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為我付出!而我卻什麼都沒為你做!反而卻總是在挑剔!我實在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連你生病了我都一直沒察覺到!」
「我的病根你沒關係!是我自己沒照顧好自己!」
這時,他拖著她依舊沒什麼血絲的臉說:「這病你以前就有是嗎?」他問這話時,表情很嚴肅。她不值得該怎麼回答,也根本回答不了。
「我實在太蠢了!對你也太不關心了!你身體一直都不好!我竟然這麼久一直都沒發現!我真是……」
看著如此愧疚的葉楓,申藍只好連忙說:「不關你的事!其實我……」
「這就是你所要隱瞞的事情?也跟孩子有關是嗎?」他迫切的問。
他說的是一部分的事實,確實是她所隱瞞的,也是跟孩子有關的,所以她只能表示默認。
「對不起!藍兒!」他愧疚的抱緊了她,「我不知道你有這樣的……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逼你說出來的!也不會跟你談孩子的問題!對不起!我向你保證,以後我再也不談這些問題了!」
雖然對葉楓的理解方向錯誤而感覺很對不起他,但申藍確實只能默認。如此一來,他門之間的問題都將會被再次的掩藏。她知道,葉楓很喜歡孩子,他能對自己說出不再提孩子的問題,那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她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她只能對不起他了。而她唯一可以做的也就只有無止境的愛他了。
今後不管發生什麼,她對他的愛也都不會再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