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愛注定不能相守 第二卷相知 第四十八章 兩心相依
    又是一下飄著小雪的下午,吃過午飯,凝霜沒有出去,只是拿了一本書,坐在靠窗的書桌前。可今日,書中的故事她一點也看不進去,她的腦裡,一直迴盪著那天在石陵裡他的話。

    原來他並不是喬哲寒,原來他是南宮家的後人,他的真名叫做「南宮晟睿」。像他這樣背負了家仇國恨的人,心裡一定是很沉重的,這些日子他對身為天祈重臣之女的她態度溫和,想來要放下心裡的傷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念及此,她的心裡有些沉重,也有些高興。為他背負的責任感到沉重,也為他對她的柔和感到高興!

    而她又陷入了另一個問題中:他不是喬哲寒,那麼真正的喬哲寒是誰呢,他說他過得很好,是真的嗎,自己真的可以毫無保留地相信他說的一切?既然他不是喬哲寒,那她就要在以後的日子裡留心一下,或許能找出真正的喬哲寒。沒有了流雲山莊少莊主身份羈絆的他,和師父相認應該是更容易的事了吧!只是如今一點頭緒都沒有,要從何探出喬哲寒的消息呢?顯然他現在是不想告訴她的。

    抬頭望向窗外,小小的雪花仍舊快樂的飛舞著,雨凌院裡的景物都已經蓋上了一層白白的雪,眼前是一片銀裝素裹。院子裡很安靜,靜得只剩下風聲和雪花飄落的聲音。可此時她的心裡,卻再也不像從前那般靜如止水了。

    想起父親帶來的「靜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卷雲舒」,當初的她確實是淡眼看著發生的一切,因為在她的心裡,此行的目的再簡單不過:只是有一天能夠把他帶到師父的身邊。可如今,發現他只是流雲山莊的少莊主,卻不是她要找的喬哲寒。雖然他是南宮晟睿而非真正的喬哲寒,可如今的他,似乎沒有辦法再從她的記憶中抹除。

    拿起桌上的毛筆,她在宣紙上慢慢寫下:幽幽心境寧如水,竹林深處波暗湧。流雲水畔楊柳枝,枝絛飄搖何時休?

    停在筆,她滿心惆悵的看著飄揚的雪花,陷入了深深的愁思。

    他從前面回來的時候,走進雨凌院,就一直在有意無意的尋找著她的影子,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習慣了回到小閣就看到她安靜的身影。

    天下著小雪,院子裡沒有她的身影,抬頭望向攏月樓,窗開著。順著窗口看進去,只見她伏在案上,沒有一絲動作:看來她是睡著了。

    他輕聲走了過去,房門只是輕輕的掩著,並不曾關嚴。他輕輕的推門而入,沒有吵醒她。看她不曾披上風衣,他從旁邊取了那件白色的狐皮風衣過來輕輕的給她披上。

    她靜靜的伏在那裡,眼裡似乎有著看不穿的憂愁。平日裡淡然的她,原來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會將自己心中的煩憂展現出來,看來,所有的心事她都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她的生活也並不是表面那般輕鬆。

    他歎了一口氣,目光停在了被她手壓著的那張宣紙上:幽幽心境寧如水,竹林深處波暗湧。流雲水畔楊柳枝,枝絛飄搖為何時?

    這是她寫的詩句?細細的品著那幾句詩,雖是短短幾句,卻也是她心境的真實寫照,道出了她心中的不安與矛盾。她的心本是平靜如水的,正如她一如既往的淡然,可在竹林小閣的這段日子,平和的心境慢慢不如從前。原來,她一直的冷淡的態度,卻也是因為她清楚她只是一個過客,她不知道折柳道別的日子將在何時。所以,為了避免離開時的痛苦,她寧願藏起她最真實的情感。

    看著那幾句詩,他有些動容:她是怎樣一個女子啊,清楚自己的處境,卻也不爭不吵,只是安靜的等待著命運的到來。她如此真的是因為認命嗎?他目光定定的看著她,心裡想著。

    似乎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她伏在臂圈裡的頭動了動,身上的狐皮披風也順著滑到了地上。或許是因為身上少了一抹溫暖吧,她從熟睡的狀態中醒了過來,睜開惺忪的睡眼,用手揉了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看來自己又睡過去不短時間了。

    她回過頭,想拾起剛才滑落在地的風衣,卻不七巧對了身後他的眼神。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有些意外,但語氣中卻沒有過多的驚訝,或許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彼此都有了一種默契:他習慣了她安靜的身影,她亦習慣了他安靜的目光。

    「你可以叫我晟睿。」聽她只是以一個簡單的「你」來稱呼,他知道因為那天的談話,她不再稱他「哲寒」,但她亦不習慣叫他的本名,便再次溫和的說。

    「來了多久了,晟睿?本是想坐在這裡看雪景的,沒想到就睡過去了。」她也便順口叫了他的名,聽上去也極是自然的。

    「我也才回來,在院子裡看你在案前睡了過去,便進來了。本想幫你披上這風衣就離開的,不想卻把你弄醒了。」他平和的說。「你寫的?」指了指桌上的詩,他問道。瞭解了她的此時的心境,他也不想再裝著沒事一般不聞不問了,有些事,還是說開了好一些。

    回過頭去,凝霜才發現之前隨手寫下的幾句小詩還在那裡。想來他都看過了吧,所以她也就不再遮掩,只淡淡地說:「閒來無事,就隨手寫了幾句,倒讓你見笑了。」

    「難道,我們一定要在彼此面前將最真實的自我掩藏起來麼?」他有些傷懷地說:「你的顧慮,你的擔憂,都是因我而起。我雖給了你少夫人的名分,但卻沒有許你一生一世。其實,對於前面的未知,你也是有著擔憂、有著恐懼的吧?」

    「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也期盼一份美好的愛情,一個真心相待的丈夫,一種平靜淡然的生活。對於那些未知,我也是有著不安與惶恐的。但我也絕不會為了丟掉這份不安與惶恐,而陷自己於萬劫不復的境地。」對於他的話,她也沒有躲閃,而是說出了心中真實的想法。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最初決定娶你確實更多的是出於某些原因,但後來一切都在慢慢改變。」聽她說著她的無奈,他竟也有著錐心之痛。「如果我告訴你,如今看著你,我真的想我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你不是將軍的女兒,我不是南宮家的後人。甚至,我曾經有過放下家仇國恨的念頭,你相信嗎?」他的語氣是低沉的,沉得讓她難受。

    「可是,我是將軍的女兒,你是南宮家的後人,這些事實是無法改變。你的家仇或許可以由你一人取捨,但凌月國的國恨,卻由不得你想要放下就放下的。」她說出了他的無奈。「所以,有一天,我還是要為你們的計劃做些什麼,甚至是傷害我的親人,不是嗎?」

    「霜兒,其實你一直以來都瞭解自己的處境是吧,我知道以你的武藝,離開流雲山莊對你而言不是難事,為什麼你還是選擇了留下呢?」他還是這麼問了,雖然害怕她離開,可要讓他在傷害她和離開她之中選擇,他寧願選擇後者。

    「不瞞你說,一開始答應嫁入流雲山莊,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為著一位故人,希望能在這裡幫她找到她思念十幾年的親人。可當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認錯的目標時,才發現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她的話裡有著幾分哀思,但卻沒有怨意。

    「霜兒,我知道過去的種種讓你無法釋懷。如今你我都有著各自的無奈,我們能否自今日起放下過去的種種,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光。無論今後發生怎樣的事,都請你相信,我會盡我的力量,去保護你,不讓這場風波傷害你。」他鄭重地承諾道。

    真的可以相信嗎,雖然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可以不管什麼天祈的社稷,但她卻不能放下自己的親人。她知道,他的計劃必定與復國有關,如果真是那樣,那麼身為天祈大將軍的父親,又怎會置身事外。到時不論結果如何,對她的傷害,都是在所難免,即使保了周全,她的心,也將是滿目瘡痍。但看著他那又堅定而誠摯的眼睛,她還是點了點頭,認真地回答:「我相信!」

    他輕輕地攬她入懷,兩顆心,自此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只是,不知脆弱的人心,是否真的經得起後面的風風雨雨。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