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田田已經睡了一覺醒來,突然發覺手機一直在閃——誰的短信?
「姐,我想去找他。」是翎子發過來的。她還是念念不忘,或許年輕的時候,就會如此吧,愛的時候愛是一切,失去愛的時候同時失去一切,包括矜持、自尊,只想求一個理由,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些時候,得到理由,比得不到更為難堪。因為年輕,還不懂得如何保護傷口,讓它癒合。
田田看看時間,半夜三點發過來的。
睡意已經消了,她起身給自己倒一杯水,坐在餐桌邊,回復短信:「當他不再聯繫你的時候,不要打電話找他。你會發現,他的借口,比他的沉默更讓你難過。」
也許不該對翎子說這些冷靜的話,她還小,二十二歲的女孩子應該天真爛漫,應該以為愛情是店裡的糖果,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甜的酸的,可以由著性子挑選,喜歡就大把大把地裝進口袋,不喜歡的隨手就可以拋掉。
愜意、輕鬆,每個女孩都從這條路上走過吧,總覺得天天天藍,沿路的風景永遠不會改變。可是有什麼用呢,不是每一個女孩,都有資格擁有童話中的王子的,玻璃鞋,只有灰姑娘一人能穿上。沒有玻璃鞋的女孩,只能赤足穿越荊棘。
修成正果還好些,最怕的是走到半路,發現那個男人面目可憎,不再讓你心動。
對於莫南,田田不願太多評判,本以為翎子一派赤子之心,可以逢凶化吉,卻沒能躲過去。這個男人,還是有他的優點吧——錚錚鐵漢,俠骨柔情——這是每個女孩的夢呢,那個萬眾矚目的英雄,只肯為自己垂下高傲的頭顱。
手機突然一聲叮咚,原來翎子沒睡,一直在等著自己。田田微笑,拿起手機——「我想他」只有這三個字,不知道有多蕩氣迴腸,田田感同身受,為之悵然。
不知道如何回應,田田自己並沒有太多的經驗來引導他人,她本身就是一個感情的失敗者,現在擁有老路,也不過是上天眷顧,自己實在沒有做過什麼努力的。
「拉上窗簾,蓋好棉被,睡一覺,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想他,如果他有事耽擱,一定會來找你。如果他不來,那麼痛苦的只是你自己,而他不會知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記住郝思嘉的名言。」
信息發出去,田田遲遲沒有起身,枕著手臂,伏在桌上,不知思緒飛到幾千里地之外去了。
到了早晨醒來,發覺自己竟然沒回床上去睡,就在桌上伏了一整夜,週身有些冷,不由自主打個噴嚏,已經不早了,該上班了,身體卻軟軟的,沒有一點力氣,量量熱度——39度,啊!發燒了。
等路哥和翎子趕過來,田田已經沉沉睡去,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色,眉頭緊緊皺著,想是極不舒服。
翎子為她煮粥,從簾子的縫隙中看過去,那邊路哥正在喂田田吃藥,一杯水的溫度試了又試,才肯讓她喝,臉上浮著一層溫柔——也許,這才是愛吧?貼心貼肺的關切。
守著鍋裡正在翻滾的粥,翎子忽而想到莫南,她陡然記起一句話——沒有人值得你流淚,值得你流淚的人不會讓你哭——如果莫南愛自己,他一定不會讓自己痛苦的。或許,那只是一個短暫而美麗的夢,夢醒了就是醒了,永遠不能回去了。
望著窗外的柳枝,翎子發覺乾枯了一冬的枝條上,星星點點的露出鵝黃色的嫩芽——春天來了。
翎子留在田田這裡照顧,白天姐妹倆窩在床上聊天,夜裡一起上傳奇,田田陪她炸地雷,去各種地方玩。路哥每次來,都會為兩個女孩帶大袋的零食,一個是因為本身年齡小,一個是因為愛她,而覺得她好小。
三個人湊在一起玩傳奇,原來比一人坐一台電腦好玩的多。
路哥指點著兩人,向前,後退,進攻,防守。
路哥說:「真好,我們是一家人。」
田田忽然問,「老路,你可記得暗殿?」
路哥笑起來,「未知暗殿?」
田田點頭,陷入回憶。
那時候剛剛擺脫徒弟的身份,自以為長大成人,自詡為很厲害的小法師,覺得閃電術是天下最高強的武功,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隨心所欲,可自由來去。
某天下午,老路說要帶她去個地方,叮囑多帶些隨機直接飛過去,田田慚愧,坦白自己是路癡。兩人只得棄飛而走。遠遠看到蜈蚣洞前的亂石陣,田田猜測,「帶我練級?還不如去豬洞呢!」老路笑著搖頭,她又猜,「讓我招鉗蟲?」老路不作解釋,只是說,「跟著走,別丟了!」
田田乖乖地跑,一路躲避著巨型蠕蟲,鉗蟲,惡蛆,跳跳蜂,還有該死的蜈蚣,一邊奇怪他的故作神秘。
也不知跑了多久,來到一個門口,老路說聲「進!」,先行進去。田田隨後緊跟,只覺眼前一暗,等看清楚,居然是殭屍洞!於是恍然,忍不住說,「原來你帶我來殭屍洞!這個地方我來過很多次啦!」老路光笑不說話,田田咬緊嘴唇,下決心不再聒噪。
又是跟著他默不作聲地跑,彎彎曲曲的路,有的地方很是狹窄,只容一人側身而過,和經常去的殭屍洞很不一樣,還有很多電殭屍,田田才29級而已,一不留神被電光射到,立刻少了一截血。老路回過頭提醒「當心!」,看著他如常的關切,田田趁機把心裡的疑問又一次問出,「這到底是啥地方?目的地是哪裡?」男人要是深沉起來,那是相當徹底,他不揭開謎底,只說跟著走就對了。
拐來拐去,終於到了一個稍顯寬敞的地方,有個木柵欄圍起的小格子,一個老頭笑呵呵地站在木格子中間。老路說,「跟那老頭子說話,等他問你是否進入,你就回答是,進去之後,先把坐標告訴我,不要亂走。」老路說完就不見了,估計是進了裡面。田田還有些膽怯,不知將面對什麼,猶豫間,突然刷出一群電殭屍,蛛網般密密麻麻的電光從四面八方射過來,形勢緊急,來不及多想,狠狠心點了確定。
嗖地一聲,田田來到一個十分新鮮的地方,石板地面青磚牆,規整的道路,沒有燈火,卻明淨光亮。
老路焦急地M過來,「在哪?」
這才想起他的囑咐,忙報告了坐標。老路說聲「等」,田田也不敢亂動,乖乖站著,好奇地四處張望。就在這時,突然刷了一個沃瑪教主!
作為一個小法師,別說沃瑪教主了,就連沃瑪寺廟也沒去過,又是激動又是害怕,也不知道該躲遠點還是該上去戰鬥。正在激烈思想鬥爭,老路遠遠跑了過來,一邊跑,順勢飛出一符,打在教主身上。田田瞠目——這麼厲害的角色居然只有100血?開玩笑吧!難不成是眼花?詫異間,教主大人已經翹了辮子。
田田不由豎起了大拇指。
老路這時才揭開謎底——這裡叫做未知暗殿,裡面的一切都和外界是相反的。外界最厲害的,在這裡最菜,外界最弱小的,在這裡最強。「但是,」老路繼續說,「最奇妙的在這兒呢——剛才所說,僅是一般現象,這裡怪物有真有假,面目卻是一樣的,比如沃瑪教主,也不要麻痺大意於它的100血,還是有真教主的!」田田愕然,但並不信服。
事實很快驗證了老路的話。的確,無論是小白,還是教主,血值都少的可憐,憑田田一個小法師,幾電就解決問題。這真是一個既好玩又安全的地方。老路看她有些輕敵,提醒她不要大意。
田田不以為然,在心裡笑話老路是膽小鬼。
正在腹誹,突然傳來一陣吱吱聲,彷彿是什麼昆蟲在振翅欲飛,老路很興奮,說,「來了個長工,看你的了!」一個人向遠處走過去。
長工?什麼意思,田田不解其意,看到老路已經回來,身後引來一個甲殼蟲,園園的身體,橙紅的顏色,,不時振振翅膀,看看名字,叫做巨型多角蟲。田田還在發呆,老路打個隱身,說,「招!」
誘惑之光,可算是法師的看家本領,哪個法師沒招過寶寶呢。去豬洞看看,只要是個法師,身後必定跟隨五個黑色輪胎(黑色惡蛆),幫著打怪不說,若是碰到危險時刻,還能救主呢。田田揚起手,令怪物迷失心性的誘惑之光,牢牢罩在巨型多角蟲身上。
老路開始給田田開蒙,「這個東西,比神獸還厲害的,戰士看到就要繞著走,怕被拱死。」
哇,這麼驍勇,田田對它頓時刮目相看。可是,不知是自己道行不夠,還是它的意志太過堅定,招了半天了,魔法藥都用去了好幾包,它的名字總是固執的橙色,始終不能將它收編,田田不由有些氣餒。老路也笑了,說,「這個蟲子,不屬於你的。我們走吧。」
不甘心,田田一電劈過去,倒要看看它究竟吃軟還是吃硬。咦?不起作用!
老路呵呵笑著拉她,「全魔御的,法師剋星。」
啊!原來瑪法大陸上,閃電並不是最強的武功,它對很多東西全然無用!正如現實,金鐘罩鐵布衫再厲害,還不是有一個罩門;考慮問題再全面,難免會有盲區,正所謂百密一疏,或者可以再次驗證人無完人?
還在胡思亂想,田田身邊突然刷了一個稻草人。這個東西小時候可沒少打,在比奇新人村的時候,就指望它爆些金幣了,看到舊相識頗為親切。老路卻緊張地大叫:「快躲開!」
田田還沒反應過來血已見底,世界頓時失之繽紛,只餘黑白二色。
躺在冰冷的暗殿地板上,看著老路緊張地和神獸一起跟稻草人激戰,那稻草人的血值,居然是1000!田田納悶,「我怎麼了?」
老路百忙中回答,「你被它打了一掌!」
鬱悶,看老路一時之間沒工夫搭理,只得先行小退。
等田田上線,緩過勁來,忙M老路,他此時打完稻草人,已回到安全區。田田滿腹疑惑還未及說,老路拿出一枚魔4的神秘戒指,說,「稻草人送你的禮物。」
田田心有餘悸,「稻草人這麼厲害?」
老路點點頭,「對,就這麼厲害。還有更厲害的——鹿。」
這是田田第一次去暗殿的經歷,後來去的多了,逐漸熟悉了那裡,面對很多貌似軟弱的怪物,再不敢掉以輕心,對兇猛強大的怪物,也戰勝了天生的恐懼。
慢慢的她發現,不獨暗殿,整個傳奇,整個世界,都是如此,弱小的東西也許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兇惡的東西卻可能外強中乾。所謂人不可貌相,不可被經驗蒙蔽了雙眼。
還在冥想,翎子早已不耐煩,「姐,你說的什麼未知暗殿,我也要去闖一闖!」
這時節,莫南還在工作中奮戰,若一定要打個比喻,工作如攻城,永遠不能不戰而勝。
身上穿的外套,已經三天未換,卻不曾留意。每日走在辦公區的路上,一時發覺雪都化了,再一時,看到路兩邊的柳枝綴滿新芽,他突然發現,自己離傳奇,已經很遠,翎子的笑在腦海深處倏忽間一掠而過,一襲黑袍,藏著活潑閃爍的個性——啊,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翎子!
照例加班至深夜,同事們都走光了,一間間辦公室陸續暗了下來,莫南是走的最晚的一個。
臨出門前,燈已按熄了,走廊裡的燈光照進來,昏黃黯淡。莫南突然回到電腦前,開機的過程從來沒有這樣遲緩過——龍形標誌彷彿都蒙了塵——雙擊,更新的好慢,畢竟是一兩個月未上了。
屏幕上的光線變化,映在他的臉上,眉毛微鎖,嘴唇緊抿,好似壓抑著什麼,又像在擔憂著什麼。熟悉的音樂聲響起,只要聽到這音樂,身邊的一切就都隱去,桌椅板凳統統化身為瑪法大陸的一草一木,一城一鎮。
置身於傳奇,帶著一些些的陌生,才不過是一兩個月呢,真是人間一天,傳奇千年。
一行藍字提示出翎子在未知暗殿,M過去,卻沒有回復,她在忙?
等了半晌,依舊沒有回音,這在以前幾乎是沒有的,她會比自己更早的M過來,笑盈盈地賴著自己去各種地方,彷彿耳邊還在迴響著她清脆的聲音——師傅師傅!南哥南哥!她總是一疊聲叫著自己,然後快樂的笑。
他再M過去,還是沒有回復——自己不告而別已是太久,翎子應該生氣,她有權利不理自己的。自己適才不是也在感歎「人間一天,傳奇千年」,這千年過去,早不知輪迴幾次。
她,還好嗎?
莊園裡,熱鬧極了,莫南想起,每日征戰廝殺之後,回到莊園,總有一個翎子在等著自己,站在高樓的後面,調皮地挖幾塊雞肉,笑吟吟的說,「吶,來吃夜宵,不要太飽喔!」
不知不覺走到高樓後邊,狹長的巷道中空無一人,只有幾隻小雞,在草地上啄食。
不甘心,再M過去,還是沒有一點回音,莫南想,也許她沒在?
巷道那頭,有人走過來,腳步匆匆,帶著急迫,莫南眼睛餘光一瞥,是個穿著烈焰的女子——烈焰魔衣縱是美艷無比,也不是自己心中那朵黑色薔薇。他轉個身,對著圍牆外的一角海,兀自出神。這樣無聲的消失,換作別人,自己也是要失落難過的,若說是工作忙,除了自己,別人怎可能設身處地感知的到——工作再忙,也是有時間通知一下的,比如留個話,哪怕她沒有在,讓別人轉告也是可以的;或者,可以去一趟網吧,又能浪費幾多時間呢。
真是魔障了,自問並不是一個沒有擔待之人,卻如此無情無義,就算翎子與自己沒有任何瓜葛,作為最普通的朋友,也是要知會一聲的吧。他深深自責,並且愧疚。
身後的女子一直在三步之外站著,這時突然開口,「來了?」
居然是翎子!
莫南轉過身,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這個丫頭,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
看出莫南的疑惑,翎子淡淡的說,「和表姐一起練的,每天在地下炸幾百萬經驗,不知不覺,英雄都這麼大了。」她身後,站著一個小戰士英雄,穿著龍骨甲,拿著怒斬,雖然略顯稚嫩,焉知日後不會成為真正英雄。
她又說,「英雄真好,可以保護我,永遠不會背叛和離開。」
話音未落,翎子一個瞬息移動,飛出了莊園。只留下莫南一個。
下意識地追了出去,盟重傳送石一按,莫南來到土城。他遠遠看到翎子從土城大門行了過來,走到雜貨鋪旁邊,略一耽擱,被兩個強人堵截,莫南正要拔刀,翎子的小英雄早先一步衝了上去,怒斬帶著劍光烈火,一招一式,竟與自己別無二致。
莫南呆立了很久,M過去:「翎子,對不起。一個人,有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己。不求你能諒解了,只希望你快樂。等忙完了,我就來,等我。」
等了良久,再M過去,「翎子無法查找」
傳奇早已下線,翎子呆坐在電腦前,卻半晌都不說話,田田抬起頭,問,「等了這麼久,他終於來了,怎麼卻不高興?」
翎子沒有回答,默默地關掉電腦,蜷縮在床上,過了許久,田田探身過去看,發覺她在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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