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翰急匆匆走在回村的路上,不知為什麼,一整天沒有見到語彤,就覺得很是放心不下。而且,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應該也不是太多了,他找不到什麼借口留下來。
有時候真的很想給語彤表白一切,可一無所有的自己實在難以啟齒。正所謂功不成名不就,這樣做只會讓她看輕了自己。文翰努力維護著他在語彤心中的形像,這形像是高大的、志存千里的。
遠遠地看到屋外坐著兩個人,肩並肩靠在一起很是親密。一個是她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的語彤,另一個卻是一名陌生的少年。
這少年看起來和語彤的年紀相仿,但長得高大英挺,黝黑的臉龐上,眼睛如寶石一般閃亮,是那種任何少女都會一見傾心的容貌。
看到兩個人正談笑風聲,文翰只覺得心裡一陣酸楚。
想必這正是語彤日思夜想等候已久的人吧。果然,看起來關係非同一般。雖然他這些日子來已是無數次想像著這樣一幕的到來,但真的看到時,卻還是抑止不住的隱隱心痛。
「語彤。」遠遠地他就開了口,不想走得太近驚擾了二人。
「嘿。你回來了!」語彤站起身對他招手。
走近過去,那少年也同樣用一種別樣的目光在看著自己。
「我給你們介紹,這是許文翰,這是豐晟龍。」語彤開心地說道。又補充了一句,「阿龍是大理族人。」
文翰仔細打量,才發現這少年確實穿著打扮與中原的人士大不相同。想是語彤怕他覺得奇怪,才先解釋吧。
文翰抱拳寒暄,阿龍正待站起來,語彤道:「你別起來了,坐下好好休息。」話語體貼溫柔,讓文翰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今天遇到毒蛇了,若不是阿龍救我,我肯定都沒命了。」語彤激動地向他述說道,又感激地看了阿龍一眼。
「是麼?有沒有傷到哪裡?」文翰淡淡問道。
「我是沒有受什麼傷了,不過阿龍被蛇咬了一口,我剛剛給他清理完傷口。」
「那真是萬幸,龍兄弟要好好在這裡多休養幾天。中了蛇毒不能太早活動。」
語彤點頭附和,對阿龍道,「你別急著走了,在這兒休息幾天吧。」
文翰道:「龍兄弟要去哪裡?」聽得他好像要離開,且不是和語彤一起,有些慶幸。
「我要回大理去。」阿龍道。
「哎,若不是我要呆在這裡,真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大理的風光。」語彤多餘地說道。直聽得文翰恨恨的,生怕她一衝動就跟著阿龍走了。
當下三人在屋內拾綴一番,讓阿龍住了下來。
不知為何,文翰覺得自從阿龍來了後,語彤跟自己的話少了許多。她常常都在和阿龍聊天,說他們的大理族,說他們家鄉的風光,民俗。語彤總是不時發出一陣陣艷羨的讚歎和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還有每次的就餐,以往語彤總是不拘小節,從不挑剔的,可阿龍在這裡,她就總會特別的提醒今天吃什麼,不能吃什麼,對阿龍的傷有沒有幫助云云。
文翰看在眼裡,傷在心裡,兩人不像是戀人,卻感情深厚,依然讓他妒忌不已。
一直以來,文翰從不認為自己會為情所困,甚至覺得天下間的女子都是膚淺的,虛榮的。無論多貌美的女人,都不曾讓她心動。他骨子裡的清高,是沒有一個人能與之相配的。
然而這一次,無論他給自己多少借口,都不能不承認,他確認愛上了語彤。而且,愛得那樣刻骨銘心——從語彤緊緊抱著他把他拖上來那一刻開始。
語彤幫阿龍清換了傷口的繃帶:「你的傷快好了!」她高興地說。
「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阿龍道。也似有些依依不捨。
語彤拉著他,兩人一起在山坡上坐下。「阿龍,回去之後,都有些什麼打算?」
「自然是留在軍營裡,守衛疆土。」阿龍溫和地笑道,彷彿就像現代人說的「繼續上班」那樣自然。
「你多大年紀投的軍?」語彤問道。
「從我出生起。」阿龍頑皮地回答道。「我阿媽在軍營裡生下了我,從小我就被送到楚國去做了奴隸,瞭解楚國的動向。」
語彤驚異地看著他,恐怕這是史上年紀最小的間諜了。
「十七歲那一年。唔,就是你遇到我的那一年,我剛從楚國回來,正式成為了大理的護國軍士。」說到這裡他雙眼閃亮,透著無比的自豪。
「你吃了這麼多苦,還當奴隸,怎麼就只給你當了一個軍士啊?」語彤想,無間道裡梁朝偉臥底那麼多年,翻身了再怎麼也是個督察。
「護國軍士與別的軍士不同。它代表著一種極度的忠誠!」阿龍認真地道。
語彤被他的認真感染了,與漢族軍隊最大的不同,這些少數民族把民族尊嚴牢牢地放在第一位,從不在個人的利益上有所計較。
她欣賞地看著阿龍,「那,你想當將軍嗎?」
「當然想。如果當了將軍,我就會有更多的機會帶兵殺敵,保衛我們的民族了。」
語彤心道,這就是他與文翰不同之處,文翰想當將軍,只是想揚名立萬;而阿龍一心只想著自己民族的利益,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只要能保家衛國。另外,文翰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憤慨和猜疑,而阿龍,卻朝氣蓬勃,意氣風發。他們兩人,一個如同陰冷的水,一個像是熱情的火。
語彤牽起他的手,「走,我們去鎮上買酒去,今晚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