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堂中,辰妃依舊在撫琴,彈的曲調語彤沒有聽過,辰妃說,這是她新譜的曲子,只為應這春曖花開的時節,語彤聽得曲調歡快流暢,知辰妃心情甚好,這些日子雲浩常來探望,三人相談得開心,語彤很感慨這個失去了愛情的女人,還能如此的明艷照人,實在不容易。
辰妃道:「語彤,你若得閒,給我填填詞如何?我這曲子還沒有詞句呢,你這才女,要趕緊給我露一手才是。」
語彤忙擺手搖頭,道:「娘娘別說笑了,什麼才女,都是你們給我亂取的。我壓根兒不會填詞,我還連毛筆字都不會寫呢。」
語彤倒也沒說假話,在她們那個電郵亂飛,短信亂髮的時代,根本就沒幾人會認真地學習書法,除了學校書法社幾個老夫子之外,像語彤她們這種時尚小孩子,連毛筆怎麼拿都不知道。
辰妃道:「是你在說笑吧,不會寫字,我卻是不信。」
語彤道:「是真的。我只會用另一種筆,不是你們這種的。」
辰妃好奇道:「那是何種樣子的?我倒是沒有見過其他模樣的筆呢。」
語彤想想道:「你等會兒,我做一支給你看看。」便到屋外檢了根樹枝,又把頂端削尖了,蘸上些墨汁,在紙上寫了起來。
辰妃見這新鮮的玩意很是有趣,只見語彤一筆一劃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字跡很是清秀,與毛筆卻是不同。
辰妃道:「你這丫頭,總是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那你就用這筆,給我填填詞吧。」
語彤皺眉道:「還是要寫呀……那好吧,我試試看啦。」
辰妃看她一臉孩子氣,甚是討人喜歡,慈愛道:「你慢慢寫,我不催你。」又自顧撫起琴來。
語彤本來又想借花獻佛,剽竊幾首詩詞過來,但轉念想想還是不妥,抄襲古人的吧,辰妃沒有什麼不知道的;抄襲後人的,又怕這詩詞傳開來,擾亂了歷史的記載。看來只能硬著頭皮自己寫了。
以前也曾自己寫過一些歌詞,可那都是現代的調調,放在這裡挺不合適,怎麼下筆呢?語彤一剎時感覺自己就像在考試上寫作文一樣,開始天馬行空地想起來。
辰妃意興泰然,撫琴直到夜深才感疲倦,見書房內燭火還明亮,便起身來到內廳,只看到語彤早已伏案而眠,辰妃心中憐愛這孩子,便取來披風給語彤蓋住。又見她身下壓著白紙,伸手取了出來,卻正是她給自己填寫的詞。
常憶寒春霧雨濃,
煙火幾重燭花紅,
蛾眉碧妝君多贊,
佳期如夢意翩然,
柔情只待長相守,
與卿恩愛共白頭,
秋意闌珊人依舊,
君攜新綠泛輕舟,
曉夜殘更露漸重,
情已遠逝愛隨風,
從此倚閣盼郎歸,
惟有琴音聊離愁。
辰妃看著,不禁有些悲慟,這文理不甚通順的詞句,竟是自己曾經給語彤講過的故事。
還記得那也是初春,自己被選中入宮為妃。皇上驚為天人,更為自己的才情折服,兩人恩愛至深,山盟海誓,還以為自此一生不離不棄。
誰知溫言軟語尤在耳邊,皇上已然喜新厭了舊,才到深秋,便已將她遺忘在腦後了,自此她只有琴音相陪,孑然一身,每日對著這殘燈暗影,無言呆坐。
這丫頭,什麼不好寫,偏生寫得令人如此憂傷感懷。辰妃很想叫醒她,與自己促膝談談心,但終於不忍,為她搭好披風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