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秘書被問住了，剛才打電話他又沒有聽，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他也聰明，推了推眼睛，就想出了標準答案。
「也許……這也是鍾義先生的意思吧。」
鍾居皺起了眉頭，「所以他現在是為了鍾義在糊弄我？」
「……」曲秘書相信這個時候還是不開口比較好。老闆在這種時候問的問題一般等於自言自語和自問自答，若是不小心說出了和他不一樣的答案，後果一定會很嚴重。
小亮這孩子，到底和老闆說了什麼？本來老闆就已經為了《鍾末》的事情而心情不好了，然後小亮一個電話打過來，又惹到老闆。他倒好，放下電話就平安無事。可現在老闆眉間的皺褶深都能夾住鋼筆了，一定會有個倒霉鬼出來承受老闆怒火的。曲秘書掏出手帕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只希望那將要被老闆收拾的人不是自己。
「挺好，反正需要他的是鍾義不是我。」鍾居放下手裡的鋼筆，露出了看見《鍾末》以後的第一個笑容。「焦糖拿鐵，焦糖多一點。」
曲秘書鬆了一口氣，悄悄鬆了鬆領帶，為鍾居煮咖啡去了。
然而此時曲秘書還是高興的太早了，他忘記了這世界上有一個唯恐鍾居不抓狂的人。
「姓穆的！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你公司倒閉了嗎？」鍾居握著手機，語氣很輕鬆，事實上卻繃緊了神經，如臨大敵一般。
曲秘書一聽見那句「姓穆的！」，就連連在心裡哀歎，為什麼這傢伙總要時不時的出來招惹老闆。會不會是木經理的？還是那個不知是姓慕還是姓慕容的畫家？曲秘書努力想些不可怕的事情，讓自己的手指不至於因為緊張而顫抖。可是他的大腦卻很清楚，知道老闆手機號碼的人，只可能是姓穆的。雖然心裡活動不斷，但曲秘書還是依照求生本能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按照鍾居的口味在咖啡裡匆匆撒上厚厚一層的肉桂粉，就迅速放到鍾居辦公桌上，不等鍾居開口就轉身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呼，這次終於趕在暴風雨前離開了。
曲秘書靠在辦公室的門上，慢慢的坐到地上。小秘書們看著平時冷靜的曲秘書變成這副樣子，都嚇了一大跳，以為他生病了，急忙踩著高跟鞋從位子上過來扶他。
「沒事……都回去做事吧。今天有情況，你們可什麼紕漏都不能出，不然就等著被老闆整治吧。」曲秘書揮揮手，阻止那些跑過來的下屬。
小秘書們立刻回到位子上坐好，打字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老闆平時還算和藹，只要不是太過分的錯誤，翻個白眼調侃兩句也就沒事了。但是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比如對面大樓的穆董打電話過來時，一旦犯了錯誤，就會被老闆抓住，百般折磨。那個時候，你就會驚訝鍾居先生的記憶力到底有多好，從第一天上班，甚至面試時穿的鞋子不配上衣，到上個月忘記整理桌面，或者是半年前寫錯了客戶的名字……大大小小的錯誤問題，他都會一一數落出來，要求一個解釋。所以，作為離老闆辦公室最近的秘書室裡成員，大家此刻都異常的緊張，生怕自己在這時犯錯。
已經為鍾居工作了二十年的曲秘書當然不會像其他秘書那樣提心吊膽，雖然也擔心會被鍾居的怒火所牽連，但是他知道被穆董「騷擾」的鍾居，在掛上電話以前，是絕對不會有閒心來管自己的。所以他漸漸恢復了平時的從容，慢慢的掏出手帕來擦汗，再站起來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而他碰到電腦後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工作，而是上MSN詢問何亮，之前在電話裡和老闆到底講了什麼事情。
此刻鐘居的辦公室裡傳來一陣錘桌子的聲音，匡、匡、匡的重擊聲，好像敲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上。
曲秘書皺起了眉頭，這次怎麼這麼激烈？看著MSN上還沒動靜，曲秘書抬頭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確定周圍的孩子們都在工作時，悄悄的發了條消息給對面大樓裡穆董的秘書，詢問穆董這次在玩什麼花樣。
鍾氏和穆氏都是有名的大集團，從鍾居接手生意的哪一天起，就成了競爭對手兼死對頭。穆存和鍾居是高中同學，在八卦傳聞裡，當年沒少打架。後來恩怨多了，兩個人都把打敗對方定為畢生的追求。鍾氏開學校，穆氏一定也會建一所。同樣的，穆氏開始做房地產，鍾氏馬上也開始當開發商。這兩個人見面交鋒的場合有很多，但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麼多年來，兩人一直是勢均力敵的狀態。年紀大了之後，也似乎開始懂得保持平衡，不輕易開戰，在面對其他對手的時候更是一定會合作對敵。但是像小孩子般的鬥氣行為卻一直沒少，例如鍾居當年開始興建新的鍾氏大樓之後，穆存立刻就在對面蓋了一棟更高的。
由於有太多時間都能見面，曲秘書在幾年前就和穆存的曹秘書交上了朋友，相互交換一些對彼此有力的信息，但是即使他們很信任對方，卻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和老闆競爭對手的秘書做朋友，任誰聽了都會想到背叛二字吧？所以他們為各自的老闆起了代號，永遠都不用真實的姓名來稱呼他們。鍾居的代號是隊長，因為他喜歡領導別人的感覺，身後總是跟著一批愛拍馬屁的小公司老闆，說要振興民族工業，把外國人統統趕跑。而穆存的代號則是大神，因為他的人生太過傳奇，只能用神來稱呼。雖然大眾普遍認為鍾居和穆存是能力不相上下的商業天才，但是鍾居畢竟還有一個好父親，從鍾倪那裡得到了不少財富。而穆存則是靠自己一步一步建立了能和鍾氏抗衡的穆氏，還娶了一個與自己同樣優秀的天才妻子，不得不讓人頂禮膜拜。
行為謹慎的曲秘書和曹秘書當然不敢直接把對方的名字放在MSN的好友列表裡，所以暱稱都改成了只有對方才明白的。曲秘書的暱稱是長書，隊長秘書裡的兩個字。而曹秘書的暱稱則是神秘，大神秘書裡的兩個字。雖然毫無創意和美感，但是這幾年他們的交情都沒被人發現，也許還真是多虧了這種有些傻的稱呼。
長書：大神在電話裡說什麼？
神秘：關著門呢，我怎麼會知道。但是大神從早上起來就特亢奮，對著本雜誌發神經。
長書：雜誌？該死的他拿的不會是《鍾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