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教官開始發令。小彎默默然,貌似知道這個意思……於是手忙腳亂的立正站好。教官滿意的點點頭:「稍息!」小彎立刻伸腿。「向左轉!」小彎立刻……向右轉……因為每次轉身都是先轉右邊的,習慣了……
「關小彎同學,你這是怎麼搞的?我知道你不是在中國長大的,中文也不是很聽得懂,但是你可以不以不要左右不分啊!」教官鬱悶地衝上去點著小彎的頭,怒!
小彎冤啊,她真的不是左右不分,她真的分的。她真的真的只是習慣了而已,而且她一個上午記住的口令就是這樣的啊……
「不行,再來,轉到會了為止。」教官凶神惡煞,心裡卻樂開了花,最喜歡這樣的學生了,這樣訓練起來,才有成就感和威嚴感啊……
「向左轉!」「你又錯啦,是左邊,左邊,不是右邊,你哪只手吃飯的不知道啊!再來,向後轉!」「是向後轉,向後轉!知道你左右分不清,特意給你向後轉,你都不會轉!真是,你怎麼考進A大的啊!」「嘰裡呱啦嘰哩咕啦嗚呼哈!」教官氣的滿臉通紅。嗓子都快喊啞了,還是沒教會。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挫敗過。早知道剛才就不笑了。要什麼成就感和威嚴感啊。
天知道小彎才想哭呢。半個多鐘頭下來,除了幾個口令蒙對了,其他的幾乎就沒轉對過。蹲著看的女生們早就換右腿,換左腿再換右腿。後面的男生要不是太陽實在是太大了,不然哪怕是站著,也睡著了。還有幾個女生幸災樂禍,掩著嘴偷笑。被這麼多各種各樣的眼光看著,小彎又羞又糗,可是老爸說過「放棄是比失敗更不可原諒的」。可是,老爸,我真的真的希望你永遠別原諒我了……
在小彎欲哭無淚,轉的頭暈眼花的時候,教官突然一聲令下:「你,你,你,我當了這麼多年教官,頭一次遇到像你這樣冥頑不靈,不是,是怎麼教也教不會的榆木腦袋,真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這塊朽木,趕快從我面前消失!去,去跑操場,我不說停,你就別給我停下來!」頓時,訓練場上一片寂靜。小鳥兒都被嚇得立刻縮回窩裡裝正在睡覺覺去了。
秦松心裡那叫一個忐忑不安啊……中午的時候,佰教授打電話過來,叫自己下午照顧一下小彎,別讓她出了什麼事。可是,可是,這個算不算出事呢?真是的,咋辦啊?心一橫,做了個出列動作:「報告教官,我願意替關小彎同學跑操場,請批准!」頓時訓練場上更寂靜了,小鳥兒驚得真的睡過去了……
教官瞇著眼,盯了秦松好一會兒,直盯的秦松覺得大熱天突然涼颼颼的。「小伙子,還挺會憐香惜玉的!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軍令如山,知不知道!我叫她跑操場,關你什麼事啊,你就願意替她跑?」「報告教官,秦松和關小彎是男女朋友關係!今天中午,我們都看見他們是一起來的了!」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男生大聲報告。「沒真讓你們回答!」教官罵了一聲。「男女朋友關係是吧?這麼小,就會談戀愛了啊!還敢在我面前眉來眼去,不是,那啥啥詞來著,我給忘了。反正,你就想跑是吧!那你就跟她一起跑!」
秦松冤啊,連忙拚命搖手解釋:「報告教官,不是的!我發誓,我和關小彎同學真的不是男女朋友關係。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可是不是關小彎同學,真的不是。那個是佰教授叫我照顧關小彎同學的。她不會講中文,教授怕她惹出事來,所以才……教官,我真的不是啊!」話音剛落,就傳來好幾聲偷笑聲。身邊的幾個男生更是憋笑憋得內傷的樣子,渾身打顫。秦松覺得自己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啊!佰教授啊,你可得給我伸冤啊,要不然我就真的追不到女孩子了。佰教授,你可真是把我給害慘了啊~~
教官才不聽秦鬆解釋,一副在世包青天剛斷完案子要退堂的樣子,不耐煩的擺擺手:「我管你們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關係,或者說究竟是什麼關係。反正,你們就是給我去跑!我沒說停,你們誰也別給我回來!」
秦松頓時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橫豎是個跑,剛才自己就不站出來了……哀哀怨怨小媳婦樣兒的一步三回頭地往跑道走。可是為什麼?每一回頭都發現關小彎還在那個地方杵著,一點要挪腳的意思也沒有。
秦松頓時就頭皮發麻,蒼天啊,大地啊,這小姑奶奶到底是又想到啥事了啊,再不挪坑,搞不好教官就直接化身活火山噴發了啊。到時候,自己真是一條池魚啊,池魚!佰奇教授,我這算因公殉職不……再有什麼事兒,不是我不幫,是我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你們班的班長都要去跑了,你這個原犯還不去跑,杵在這裡幹嘛?別以為你是個海歸,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了。看看你自己,是個這個樣子?簡直是目無尊長,自視過高,不聽勸阻,冥頑不靈……就你這樣子,到底是怎麼考上A大的啊?八成是靠關係的吧!啊!」教官惡狠狠地訓斥小彎。小彎眼淚汪汪的低著頭玩手指,雖然不知道是在說什麼詞,但是想也知道教官是在罵自己了。
「怎麼了這是,陳教官?」佰奇一路小跑過來,生怕小彎在他不在的時候惹出什麼亂子。中午那會兒,自己的手機都快被米諾的電話打爆了。不過是一個上午不見,米諾就擔心的不得了。一會兒問是不是吃不消啊。一會兒又問防曬霜會不會過敏啊,袋子裡還有幾種可以用,下午洗完澡後,記得一定要抹厚一點啊。還有和同學的關係要打好啊,不會講中文的話,就不要講了啊,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
佰奇一邊安慰米諾放寬心,一邊自己心裡沒底。雖然交代了班長秦松照看著點,可是還是很難說的。沒想到,真的出事了!還沒到場地,佰奇就聽到了陳教官義正詞嚴的訓斥聲。而且有些話,連他聽到都覺得有些過分了。當下,就心裡咯登一聲,能把陳教官氣成這樣,口不擇言的,真的也就只有小彎了。
這個陳教官年紀比較青,三十不到。但是他是整個軍區最好說話,要求最低,管束相對較松,最受人歡迎的一個教官了。而且為人很開朗,能和同學們迅速打好關係。佰奇還是特意打電話跟軍區長請求說要這個軍官來帶自己的學生,因為女孩子比較多,可能吃不了苦。不過連陳教官都氣成這樣,佰奇擔心小彎到底是幹了什麼驚天地的事,立刻使用了絕技「人未到,聲先到」。天知道,他幾輩子沒這樣大聲吼過了。
氣喘吁吁的跑到,看到小彎那憋得通紅的小臉和淚水汪汪的眼睛,佰奇就心裡發沉。不過好在麥格還沒有來,馬上堆出笑臉,還來不及說話,就被陳教官先聲奪人了!
「佰教授,真的不是我說,這個學生我是真的教不了了。真是,我都被她氣得血壓飆高直衝兩百二了。我無能,算我求你了,佰教授。你趕緊把這個學生帶走,離我遠一點,別再讓我看到她,不然我真的會被她氣死。」換做平時,自己是絕對不會講出這麼絕情和不留絲毫商量餘地的話的。只是這學生的態度真的是讓人很火大。這才第一天,要是不好好訓訓,指不定以後會惹出什麼事來。看她一副白白淨淨,可愛乖巧的樣子,其實真是敗絮其中,徒有其表。
「這個,陳教官啊,你先消消火。我先給你陪個不是行不行?」佰奇笑的跟一二皮臉一樣,拉著教官的手就開始解釋,「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學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真的不懂中文。她爸爸媽媽更是連筷子怎麼拿也不知道。我跟她說話就沒上過三句。平時說話啊什麼的,都得靠戴著一副耳機,語音現場翻譯的。現在這樣還算是進步了的。我也勸她說,今年她不用來軍訓了。等明年中文好點兒了,和下一屆大一新生一起軍訓。可是這丫頭就是不聽,非來不可。本來嘛,還有耳機在。好歹幫個忙。這不是軍訓不讓戴嘛!她一摘掉耳機就基本上跟瞎子摸路一樣,全靠運氣了。您就大人大量,原諒她吧。」佰奇有的沒的亂扯一氣,誰知道這丫頭的爸媽是誰啊,還會不會用筷子呢?
見教官的面色貌似有白了一個色度,呼吸有緩了一個節拍,立刻打鐵趁熱的求情:「這丫頭還不是想和大傢伙兒一起訓練,增進感情嘛!而且她一小姑娘來中國求學,但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接觸完全陌生的人,也真的不容易不是?而且,您想想,她這肯定是聽不懂中文。不然一小姑娘,再怎麼那個啥,當眾被你罵成這樣也肯定變臉了。如果真像是您說的那樣,搞不好就直接跟您對罵了,哪裡會那麼老實?你看看她,對不!」佰奇壓低聲音,跟陳教官咬耳朵,還不忘抬起小彎那副無辜又冤枉的小臉給陳教官視察兩眼。
「嗯,說的也是。那你叫她道個歉,我就勉為其難的原諒她了!」陳教官畢竟是個善心人,有台階下,立刻就跳了。佰奇連忙給小彎發腦電波,叫她趕快抬頭,給教官道個歉。發的腦子都快短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也沒見小彎抬頭。佰奇在心裡大歎一聲,哎,真是沒默契啊沒默契。乾脆一把扣住小彎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佞笑:「還不快給教官道個歉,啊?」小彎被抬得莫名其妙,迷茫的張嘴:「啊?」
天上似乎有雷劈過。佰奇無語,教官狂氣!「夠了,佰教授,我無能!這學生我真的帶不了了!你趕緊把她帶走,要不然就換個教官來教,我真的是無能了!」
然後,小彎在一天的軍訓後,以氣倒最松軍區最松教官的光榮事跡,成功的名揚四海。風頭蓋住了麥格替雲芸來代班的事情。整個A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美術系來了個小魔鬼!
而小彎,本來吧,按規定是去食堂餵豬喂雞的,但是炊事班的班長怕豬一天之內都給氣死了。所以軍訓剩下的二十九天,小彎就被安排去跟掃把作伴。每天在軍區門口無人的地方晃來晃去。還真說,自從小彎到了那,地上的樹葉啊,鳥糞啊什麼的,還真的是一夕之間絕跡了。只有遠遠的軍號聲和報數聲傳過來。唉,謠言猛於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