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莎娜麗娃諸女心頭的疑問一樣,郭守雲在等候的人是誰?毫無疑問,按照正規的思維來看,受其前世記憶的影響,他現在在等候的人自然是非弗拉基米爾莫屬了,不過如果真去那麼猜測的話就錯了,因為在現如今的郭守雲眼裡,弗拉基米爾的威脅性雖然很大,但是卻還不足以影響聯邦政局的發展。與他比較起來,現在郭守雲最重視的人,當數盤踞在列寧格勒州的索布恰克了。
經過兩年餘的發展,當初在列寧格勒派系中權威僅次於維克托的索布恰克,現在已經成為列寧格勒地區最具有影響力、權威最高的人物了。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以及強力的清洗,列寧格勒派系目前重新確定了勢力結構,而在這個體系框架內,索布恰克一方面將自己置於權力最頂層,另一方面又強力壓制新人的崛起。正是在他的強力手腕壓制下,弗拉基米爾當初提拔起來的一批年輕人,相繼被排擠出列寧格勒派系外圍領導層。
自從維克托病史之後,剛剛被請出學校投入政壇的梅德韋傑夫,不得不放棄其在列寧格勒政府機構內的職務,重新回到學校任教;被視為弗拉基米爾左膀右臂之一的帕特魯捨夫憤然離開卡累利阿共和國,前往莫斯科投入了久加諾夫的懷抱,隨後不久,便進入聯邦安全部門,出任了一個有名無實的「高層官員」;弗拉基米爾集團的另一位重要人物格雷茲洛夫,進入了「真正代表工人階級利益」但是卻沒有多大發言權的列寧格勒工會;至於謝爾久科夫,他則緊跟著帕特魯捨夫進入了莫斯科,不過直到現在也沒有混出什麼名堂來。
總的來說,現在列寧格勒派系內的局勢很微妙,一方面是以索布恰克為首的「老人們」大權獨攬,另一方面則是少壯的年輕人在受排擠的過程中積聚著對派系權力分配的不滿情緒。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郭守雲認為,列寧格勒派系的再一次分裂不可避免,不過只要強勢地索布恰克還掌握著派系的主要權力。只要他對這個政治派系的影響力還強勢存在,那麼這個組織的分裂狀況就不會出現。同時呢,只要列寧格勒派系不出現再一次的分裂局面,真正少壯的年輕人無法掌握派系內部地大權,那麼整個聯邦政治局勢就談不上真正的明朗,目光難以穿透的迷霧。仍會籠罩著整個莫斯科,甚至是整個聯邦。
正因為這一系列的原因,郭守雲認為自己現在還需要等待,他要等聯邦政壇上全部的老東西都滾蛋之後,再進一步決定自己的決策方向。
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這是歷史發展的一條必然趨勢,而在目前的聯邦政壇上,這種趨勢已經表現的非常明顯了。八一九事件中地幾位布爾什維克黨精英現在已經正式出獄了,可是他們在聯邦政壇上影響力,已經在過去兩年多的時間裡消耗的差不多了。雖然現在久加諾夫所領導地俄共還在一定程度上賣他們幾分面子,可也僅僅限於一個「賣面子」而已,實話說,如果這些傢伙真想對俄共的舉措指手畫腳,那這份「面子」將會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那麼話說回來,郭守雲在這方面的等待時間會是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十年?對此,他自己有一個很具體的把握。根據他從各方面得到的消息來看,他認為這一天的到來不會太久了。
在前世的時候,甚至是在今生初到俄羅斯的一段時間裡,郭守雲都一直相信弗拉基米爾與索布恰克之間所存在的那種足以令人感動地師生之情——老師對學生毫不吝惜的全力提拔,學生對老師的忠貞不渝,不離不棄。但是現如今呢?他最終還是改變了這種幼稚的想法,就像葉列娜所說的那樣,在從政的道路上,一個真正成功的人。是不可能具備普通人的溫馨情感的,他們地眼裡除了自己,永遠都不會有別的什麼人,除了統治與服從、鬥爭與妥協之外,政壇上的人際關係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善面的東西。
過去兩年多近三年的時間裡,郭守雲雖然將主要目光投放在遠東的建設與構架上,但是他也從未放鬆過對莫斯科以及列寧格勒的關注,三巨頭聯合逐漸完善起來的諜報網絡,使郭守雲能夠在第一時間獲得來自方方面面的情報信息。而在這其中。從列寧格勒派系內部傳來地情報,曾經數次令他產生毛骨悚然地感覺。
就像他於九五年歲末之際在自己筆記中所記錄的那樣:「從九三年到九五年地一段時間裡。列寧格勒政治派系的發展,令我平生第一次對人性徹底失去了希望,尤其是對權力驅策下的人性失去了全部的希望。血還在流,心卻已冷,這或許就是每一個正在權力場上拚搏的人的真實寫照了。」
「四天前的十九號,塔西諾娃從列寧格勒秘密來到哈巴羅夫斯克,這個有著一頭金色長髮,嘴唇薄的令人心寒的女人,為我帶來一份契卡俱樂部統計出來的秘密會晤情報總結,而在這其中,弗拉基米爾及其追隨者的數次會議內容赫然列於其中。坦率地說,如果不是塔西諾娃是個很容易控制的虛榮女人,我甚至會懷疑這份材料的真實性。」
「根據這些情報材料地顯示。九月十五號。也就是在謝爾久科夫進入安全部之後地第四個月份裡。當初那個看上去沉默寡言、性情內向地弗拉基米爾。已經開始忍受不了老師對自己地壓制了。」
「儘管在智計上與維克托存在一定地差距。但是無可諱言。索布恰克未嘗不是一個心思縝密、手段萬端地自身政客。但是。他與維克托有一個很大地不同。那就是後者對自己地威望有足夠地自信。因此。也敢於把權力交給身邊那些可以信任地人。而前者呢。因為長期以來都受到了維克托地影響。所以。他對自己把握權力地自信心有限。也許就是出於這種原因吧。索布恰克先生在列寧格勒派系內大搞一言堂。事無鉅細。他都要親自過問。權無大小。他都要親自把握。在這種情況下。類似弗拉基米爾這種野心大、年紀輕地政客。自然無法長期忍受這種局面地維繫。」
「作為一個燕子營出身地女人。塔西諾娃地**很柔軟。很溫暖。但是她那條綿軟地舌頭並不能令我在讀取這些資料地時候感受到任何地溫暖。即便是把自己深藏在她地體內。我仍舊只能感到一種徹骨且冷冽地寒氣。」
「九月十五日。在列寧格勒東區波柳斯特羅沃地一棟秘密集會地內。弗拉基米爾對剛剛進入聯邦安全部地謝爾久科夫交代了一項囑托。他要求後者在今後地工作中。盡量保持低調。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展露風頭。而他之所以提出這樣地要求。僅僅是為了實現一個目地。那就是等到一個關鍵地時刻。將索布恰克。這個他自己地老師、政治領路人索布恰克拉下馬。為了配合這一個計劃。弗拉基米爾向他最為信任地助手提供了一份厚達一百四十六頁地舉報材料。舉報對象就是一直以來充任列寧格勒市長地索布恰克。」
「謝爾久科夫是一個很聰明地人。他對弗拉基米爾地忠誠。並不像他表現出地那麼豐厚。不過他卻懂得什麼時候應該更多地保持沉默。什麼時候應該選擇什麼樣地人作為靠山。弗拉基米爾恐怕永遠都想不到。他依為臂膀地老朋友。其實是一個徹頭徹尾地三面派。因此。他所提供地那份舉報材料。到第二天已經由一份變成了兩份」
「對弗拉基米爾地所作所為。我現在已經沒有置評地興趣了。而對謝爾久科夫地三面派形象。我更是懶得多說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就是老祖宗為我們這些後人留下地最至理名言。」
「再過半年餘,聯邦全境範圍內的大選就要展開了,儘管弗拉基米爾沒有向謝爾久科夫交代行動的具體時間,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們那份日程表的最後規定時間,應該就是大選期間了。在這個法定的權力變更期間,時局的發展將面臨任何人都無法推測出結果的不確定性,兩年來實力大增的久加諾夫,絕不會放棄對列寧格勒的控制,而他的老朋友索布恰克就是這條路上最大的障礙。與此同時,作為現任的、傾力壓制少壯派的列寧格勒派系領導人,還面臨著來自權力集團內部的陰謀背叛——老朋友與老朋友之間的戰爭,學生對老師的背叛,老師對學生的壓制,這一系列的矛盾衝突糾纏在一起,構成了行將爆發的政壇鬧劇。」
「作為一個人,或者就不能太聰明,如果誰一不小心變得聰明了,那就必須把體溫放低一點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我已經做好準備了——繼維克托病史之後,索布恰克那個老傢伙,似乎也該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