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雲啊,我真是不得不欽佩你的魄力,」趴在鬆軟的按摩床上,霍多爾科夫斯基手裡拿著一份厚厚的,看上去足有上百頁的《遠東望》雜誌,一邊享受著身邊兩位**美女的按摩,一邊砸砸牙花,感慨道,「嘿嘿,類似這樣的雜誌,你也敢讓它在遠東刊發,難道你就不怕愚民的思路變開闊之後,你的爛攤子不好收拾嗎?」
「愚民的思路必須得一點點的開闊,我的爛攤子,同樣也可以一點點的收拾,」泡在熱氣蒸騰的水池裡,郭守雲把玩著手裡拿個掌式的遊戲機,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我想,等我把爛攤子收拾好了以後,愚民的思路也不定能開闊得了,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就像葉列娜所說的,民眾的積怨就像是冰川上的融水,只要注重適當的疏導,它永遠都成不了洶湧的洪水。我之所以弄這麼一本雜誌出來,就是為了給他們找一個宣洩的渠道。哎,其實回頭想想,那些無權無勢的升斗小民也挺可憐的,一輩子為了生計操勞,起早摸黑、拚死拚活的一輩子,就是為了給少數人積累財富,為了給那些注定瞧不起他們、甚至是鄙視他們的人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到頭來呢,那滿肚子的委屈,一腦子的鬱悶,還找不到一個可以適度宣洩的地方,就那麼哭著來到這個世界,最後又哭著躺進了棺材,這樣的命運,在大多數人身上週而復始的循環,怎麼可能醞釀不出牴觸的情緒?現在呢,我弄出這麼一個雜誌來,就是為了給他們一個說話的機會,一方面可以從普通人身上汲取聰明才智,另一方面呢,又能給大多數人創造一個宣洩情緒的機會,讓他們把原本可能付諸於暴力鬥爭的力氣。大部分都消耗在這種紙上談兵之類的論壇裡,嘿嘿,總和下來,我似乎還能撿到不少便宜。」
「我就知道你打的是這種主意,」霍多爾科夫斯基手裡抱著雜誌。在按摩床上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地笑道,「不過話說來,我也比較喜歡這種雜誌的氛圍,嗯,很新穎,很開放,如果放在幾年前,這種雜誌恐怕連問世的機會都沒有。你這東西我這三期都在連著看。別說,愚民的腦子雖愚,可是好的意見倒也不少。而且啊,呵呵,你看這個」
嘴裡這麼說著,霍多爾科夫斯基就找到了一個看點,他搖晃著手中地雜誌,笑道:「這個起名叫布瓊尼的傢伙,提到了應該對個人資產超過五千萬盧布的富人徵收遺產稅,而且納稅比率要達到百分之五十。按他的說法,只有這種方式。才能保證社會財富分配的最大均衡,同時呢,也能為政府創造稅收。嘿嘿,我覺得他這個建議可行,試想一下,如果你郭守雲百年之後,拿出百分之五十的家產充稅,哈,那全聯邦一年的政府經費就有著落了。至少,四百億美元的外債不會再讓莫斯科頭疼了。」
「想得美,」郭守雲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就這一條建議,我看不到任何可行性,毫無疑問,這種純粹劫富濟貧式地政策,可以大快人心。可反之呢。它帶來的副作用也不可低估。如果每個個人資產超過五千萬盧布的富人,都要繳納百分之五十地遺產稅。那整個聯邦資產外流的現象,將會更加嚴重,到最後,直接落個國將不國的下場。」
「呵呵,那可以下達強制性的政策命令,限制類似的資產轉移嘛,」霍多爾科夫斯基將雜誌掀過一頁,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一邊隨口說道,「就像前蘇聯限制猶太人那樣,把所有的富人資產全部控制起來,直接堵源截流,從根本上杜絕這一危險。」
「那更不可能,」郭守雲笑道,「首先說,在這個世界上,類似限制富人的政策根本得不到掌權者的認可,其次,即便有了政權地認可,這種政策也不可行,因為它是一把雙刃劍,在傷害本國富裕人群的同時,也會傷害那些外來的投資者。而在現今的時代環境下,任何一個缺乏外來投資的國家、地區,就注定會走上一條落後之路。嗯,就像目前的朝鮮,他們就是這樣的。」
「嗯,有道理,」霍多爾科夫斯基自然明白這些東西,他嬉笑道,「不過你所清楚的問題,不一定能被遠東民眾所接受。你看看這樣一條民間質詢,它必定會引發絕大多數人的認同,並在最後形成一種民意地潮流,呵呵,你就不怕自己會在這潮流裡翻了船?」
「我有什麼可怕的?」郭守雲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說道,「所謂輿論嘛,這東西是需要引導的,這一期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下一期就會有人跳出來唱反調,把我心裡所思所想的那些東西發佈出來,從而形成一種理論上的對峙。只要理由闡述的到位,道理擺放的鮮明,在遠東的上千萬人裡,終歸還是有大部分理智地人站在我這邊地。」
「你真的很狡猾,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為這本雜誌準備一大批御用槍手,」霍多爾科夫斯基笑道。
「不管我是不是僱傭了御用槍手,至少來說,我這個辦法地出發點是好的,它能讓更多的人接觸到政治,接觸到這個原來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很陌生、很遙遠的東西。」遊戲機裡的亂方塊終於爬到了格頂,伴隨著一段電子音樂,郭守雲噓口氣,隨手將它拋在池沿上,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感覺,一切都在與一個感覺,我這個辦法雖然不能給遠東人帶來真正的參政權,至少可以讓他們找到這種感覺,哪怕是一個虛幻的感覺,他們也能為此幸福一輩子了。」
扭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郭守雲地背影。霍多爾科夫斯基地臉上出了一絲深沉地表情。
作為一份遠東發行地政經類論壇性雜誌。《遠東望》自一周前發刊以來。已經持續辦了三期。在最初地時候。這份雜誌地創刊。曾經在遠東權力層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地爭論。各州地政府高層官員。一度反對這一期刊類雜誌地刊發。在他們看來。這種東西地面世。不利於遠東地區地社會穩定。
但是。在目前地遠東。郭守雲才是掌握最終話語權地頭家。因此。即便是有了各州政府官員地抵制。這份刊物還是最終拿到了發刊權。並在二月中旬正式推出首刊。
按照《遠東望》地辦刊理念。它地主要宗旨就是接受來自民間地政論性、經論性投稿。並在每一期地期刊上予以刊載。在這裡。投稿人「什麼」都可以說。「什麼」都可以談論。小到「柴米油鹽醬醋茶」地漲落價問題。大到俄羅斯聯邦地內政外交政策。大家都可以來稿討論。不過。按照雜誌社方面地說法。為了保證雜誌地穩定運營。對所有投來地稿件。編輯部採取收費上版地方式。即按照來稿地篇幅。徵收投稿人十到四十盧布之間地不等費用。
在最初地時候。誰都沒想到類似這樣地期刊。能夠在聯邦境內走紅。但是當第一期雜誌推出之後。現實地狀況令所有人大跌眼鏡。連續三期。《遠東望》地發行量。從最初地首刊四萬冊。暴漲到第三期地三十八萬冊。而且在遠東各個主要城市。這一份刊物一經出版。立刻就會被讀者席捲一空。與此同時呢。向雜誌社投來稿件地「熱心人」也越來越多。
面對這種局面。幾天前郭守雲作出安排。讓遠東幾個州地政府一把手。親自出面對《遠東望》上所刊載地部分來稿問題作出回應。闡述這些來稿觀點地可行性與不可行性。
而這一事件最終引來的結果,就是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裡,《遠東望》雜誌社內堆滿了各方的來稿,從學生到普通市民,甚至是山區的伐木工、軍隊的士兵、近海的漁夫,都要到雜誌上來發表一下他們的看法,彰顯一下他們的主張。一時間,遠東人似乎各個都成了經驗老到的政客,每個人都希望通過這本雜誌,來實現一種真正的參政議政的願望。
說實話,郭守雲也沒有想到自己突發奇想所弄出來的一份雜七雜八的雜誌,能夠引來這麼大的轟動,以至於《時代週刊》也準備專門為這份《遠東望》做一期專評,按照他們的說法:這是一種真正的民主體現,它的出現,使作為最弱勢群體的普通民眾,找到了闡述個人政治理念的最佳平台。
而在葉列娜的口中,《遠東望》的走紅,則有另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遠東,乃至整個俄羅斯聯邦的普通人,已經被所謂的民主自由壓抑的太久了,他們需要一個宣洩不滿的渠道,此時,《遠東望》的出現,恰好滿足了他們這種要求。與其走上街頭與警察對峙,何不在這份期刊上發表自己的看法?畢竟政府的官員似乎對它還比較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