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第十七部?那不是黃金眼嘛,有意思。」看著對方那一臉惋惜的表情,郭守雲心中有了一種莫名的感慨。
前世的時候,作為一個年輕人,郭守雲就很喜歡看007系列的影片,只不過那時候他看的就是個熱鬧,至於影片的發行方、拍攝方,參與演出的演員,還有什麼選景之類的東西,都離他太遠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花上幾十塊錢,到電影院裡去瞧個大屏幕。而現如今呢,這部系列電影,至少是這第十七部的黃金眼,已經距離他很近了,影片的發行方代表就站在他面前,而且還是個經紀人的身份,至於他們提出的要求,則是要在遠東選景,同時呢,還需要遠東軍方的配合。
郭守雲可不知道前世那部黃金眼是在哪拍的,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美國佬要把這部影片的選景地址定在遠東,肯定不只是為了拍一部影片,他們可能是打算要借此在遠東擴大影響力,也可能是打算借此與遠東軍方一部分建立聯繫,總而言之,作為宣傳工具之一的電影,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商業利益而出現的。
同時呢,由這方面也可以看出一點,美國人對遠東的興趣地區不小啊,他們現在正在想盡千方百計的往那裡插一隻腳,這隻腳無論大小,都是一個足以令人頭疼的問題。「嗯,湯普森先生,你的經濟頭腦實在令人欽佩,」腦子裡飛快的將問題思索一邊,郭守雲打個哈哈,笑道。「這又是拍電影又是搞旅遊的,動作之大,都讓我感覺有點目不暇接了。」
「呵呵,先生說笑了,」湯普森一臉的坦然,他說道,「商人嘛。自然是以追逐利潤為重地,哪裡存在著商業機遇。我們就往哪裡去。中國人搞了十幾年的改革開放,整體收效現在是舉世公認的。而目前的遠東呢,與當初的中國狀況相仿。我當初錯過了在中國投資的最佳時機,因此呢,這一次投資遠東的機會,是無論如何也不打算放過了。對於我這種心情。相信先生應該是可以理解地,同時呢,我也真誠的希望先生能夠給我這個機會,作為合作方,我也決不會讓先生對咱們之間地合作感到後悔的。」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湯普森先生地心情我曾經也是深有體會的。」放下手中的酒杯,郭守雲朗聲笑道,「不過呢,將心比心,我也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難處。這樣吧,你們投資選景搞拍攝的要求,我可以答應,同時呢。就算是對藝術地支持吧。我還會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你們創造最好、最完備的拍攝環境。嗯。007系列,我也一直很喜歡的,投入很大,場面也很壯觀,在遠東呢,你們需要別的我可能不敢全面保障,但要說地飛機、坦克這些道具,咱們有的是,需要多大的配合都可以。現在唯一一個問題就是你的第二項要求,對此,我希望你能夠給我充足的時間去考慮,去安排。咱們都應該信心,隨著美俄關係的一步步接近,這個問題早晚都會得到解決的。」
郭守雲討厭別人在他面前打官腔,在他看來,那是官僚的無恥表現,可反過來呢,他又喜歡在別人面前打官腔——那是智慧的表現,是談判過程中地客觀需要。
「那好吧,做人不能太貪心,這一點我還是知道地,」猶豫了一下,湯普森抬頭看了一眼雙臂抱胸站在對面的葉列娜,最終點頭說道,「今天能夠在兩個問題上得到先生地初步首肯,這已經算是遠遠超出我的預料了,至於剩下那一部分,咱們可以暫時保留。呵呵,我相信隨著今後一段時間內的進一步接觸,先生應該很快就能認同我這樣一個存在的。」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說實話,郭守雲現在還真有點喜歡這個面容猥瑣的中年人了,在他看來,這種人才是真正的商人,知道要想得到別人的東西,首先就應該把自己的籌碼拿出來。而他最後這一番話的意思也很明顯,那就是在「今後一段時間內」,他會為郭氏集團謀求到一些利益,以此換取他所提出的那三個條件。
「呵呵,相信先生,啊,不,應該說是咱們雙方,都不會有任何失望的。」眨巴著那雙腫眼泡的小眼睛,湯普森笑道。
「希望如此,」微笑著點點頭,郭守雲抬起胳膊,再次朝自己的腕表看去。
就在他看表的工夫,邁爾斯的臉上出一份焦急的神色,他欠欠身子,正要說點什麼,卻被旁邊的湯普森伸手按住了,兩人「眉來眼去」的一番交流,被始終站在一旁的葉列娜看了個滿眼。
「好啦,今天時間不早了,再過不到半小時,我就要去參加宴會了,」放下胳膊,郭守雲伸手在膝蓋上拍了拍,笑道,「二位的意思是」
「哦,既然先生還有要務,我們就不再多做打擾了,」湯普森識趣的站起身,他搶著與郭守雲握了握手,說道,「我們這些小商人自然不好與那些國會的議員們搶風頭,如果先生不嫌棄的話,等您到紐約的時候,請賞光給我一個做東道的機會,那樣的話,我將感覺非常榮幸。」
「怎麼,湯普森先生不是住在好萊塢的嗎?」郭守雲笑道。
「呵呵,說來慚愧,我的事業雖然都在好萊塢,可一年下來,也不一定有幾天會呆在那邊。」湯普森笑道。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再推脫了,」郭守雲看似不經意的瞟了邁爾斯一眼,他知道湯普森設宴招待自己是假,給邁爾斯創造機會才是真。類似這樣的事情,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沒有必要當中說出來,「到時候只要湯普森先生的請柬一到,我必定會推開一切應酬,登門拜訪的。」
噓噓霍霍的應酬了幾句,郭守雲打發葉列娜送走兩個突然前來造訪的傢伙,當那扇雪白的客廳大門緩緩閉攏之後,他臉上的笑容頓時被甩到了萬里之外的爪哇國。
剛才這一場處於意料之外的會面,令郭守雲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華盛頓的情況遠沒有他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這裡的鉤心鬥角、利益爭奪甚至比莫斯科那邊還要激烈,只不過莫斯科的鬥爭都是處在半公開的層次上,而這裡則是潛藏在平靜水面之下的。真正技術過硬的水手,往往不畏懼水面上的狂風暴雨,對他們來說,水下的暗礁才是最致命的存在,而此刻的郭守雲,顯然就相當於一個水手。
「先生,」葉列娜與波拉尼諾夫顯然屬於性格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前者的臉上幾乎每時每刻都掛著迷人的笑容,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親切可愛的鄰家小妹。
「是不是在考慮這個湯普森的真正來頭?」站在郭守雲的身後,女人細聲細氣的說道。
「是啊,」郭守雲沒有瞞她,直接點頭說道,「我今天才意識到,原來東部財聯內部的鬥爭,已經計劃到了這種程度,不知你注意到了沒有,這個湯普森很有可能就是邁爾斯的幕後智囊。」
「何止,」葉列娜抿嘴笑道,「依我看,他們的關係遠遠不是智囊與主顧這麼簡單的。」
「哦?你看出了什麼?」郭守雲抬頭問道。
「我感覺,東部財聯內部的鬥爭,可能比先生所想像的還要嚴重,」抬腿跨坐在沙發椅背上,葉列娜保持著一個相當不淑女的姿勢,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邁爾斯在東部財聯內的地位,應該遠不及湯普森,而他們兩個,應該是出在一個利益集團內的。這個利益集團與希奎娜所代表的肯尼迪家族已經構成了很嚴重的利益分歧。正因為如此,在希奎娜以社會保險業形式進入遠東之後,邁爾斯與湯普森這一方,才決定以另一種形式打入遠東,從而與希奎娜分搶遠東利益。」
「嗯,你說的應該不錯,」郭守雲點頭認同道,「我也有這樣一種感覺。」
「其實對先生來說,單獨放他們任何一方進入遠東,都是很危險的,而現在他們之間既然存在了利益的爭奪關係,那反而是對咱們有利了,」葉列娜繼續說道,「我還是那一點看法,先生大可以與邁爾斯他們保持密切接觸,甚至在某些時候不妨做得高調一點,從而把他們之間這種矛盾的裂痕撕開、扯大」
「嘶不對,」葉列娜剛剛說到這裡,郭守雲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長吸一口氣,猶豫著說道,「你說,此前摩根之所以與東部財聯和解,除了有咱們的因素之外,是不是他們也準備借助這種緩和外部矛盾的方式,來進一步激化東部財聯的內部矛盾?」
「這種可能性很大,」葉列娜毫不猶豫的說道,「而且如果這種猜測正確的話,那摩根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向東部財聯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