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去辦你們的事吧,」將身邊的少校接下任務,郭守雲心煩意亂的擺擺手,說道,「我要先休息一會兒,記住,像這些破爛的東西暫時停發,盡快與雅庫茨克那邊取得聯繫,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備用品輸送過來。近兩天,把上揚斯克所有儲備有物資的商家全部集中起來,高價買下他們的存貨,想辦法先把目前的局面應付過去。」
「是,先生,」眾人點頭答應,然後小心翼翼的退出會議室。
「先生,你這樣做可是很危險的,」等到會議室再次安靜下來,葉列娜拽著一把椅子,湊在男人的身邊坐下。她給自己點上一支煙,似笑非笑的說道,「在沒有切實證據,而且還未經審判的情況下,私自處決政府官員,這是只有前國家安全委員會才享有的權力。那是**的象徵,是違**大原則的。更何況,你這種處理方式,很容易造成錯判的。」
「難道我現在還有得選擇嗎?」苦澀一笑,郭守雲指著桌上那完全變了味的救災物品包,說道,「你也看到了,這是什麼?這些東西能起到抗寒救災的作用嗎?上揚斯克是此次受災最嚴重的地區之一,數萬災民,零曉十度的寒流,房屋倒塌,物資匱乏,沒有救濟這些人就活不下去,而一旦這人活不下去了,他們就會鬧,就會生出仕。我現在需要的,是遠東整體的平和,是一個穩定的,可以發展經濟的良好空間。官員貪污,我不反對,我甚至還在一定程度上給他們創造著機會。畢竟貪是人性,而我一直以來利用的,就是這麼一條人性。可現在地問題是。他們已經做得太過頭了,他們的貪已經影響到了我的利益,已經站到郭氏集團地對立面上去了,所以這個苗頭必須打下去,毫不留情的打下去,我的讓他們知道,什麼樣的錢可以貪。而什麼樣的錢連動都不能動。」
「再者。」語氣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這是事關數萬人生死的大事,處理得好,這上揚斯克就能少出現幾例人員傷亡,處理不好就像這些東西,如果把這些人東西分下去。那可以肯定的是,用不了幾天,這裡地災民傷亡就會超過三位數,甚至是四位數。政府官員是人,這些災民同樣是人,相比之下,你說是屈死一個官員情節嚴重,還是損失上千災民情節嚴重?**,哼哼。民主。那都是扯淡地玩意,在我看來。給這些手裡掌握著權力的政府官員太多民主,那就是變相地專職,是極少數人對大部分人的專職。而給這些官員施加專職,那就等於是給更多人民主權力了,所以說,這麼做我違心無愧,我敢於任何人對簿莫斯科。」
「呵呵,先生說得不錯,」葉列娜笑了,她用兩根手指頭夾著煙卷,笑意盎然的說道,「可你想過沒有,你這種做法如果傳到莫斯科,那些中央的大員會怎麼想?毫無疑問,他們會認為你朝集權遠東這個方向又邁進了一步。至於說你這件事做的是對是錯,他們是永遠都不會去考慮地。先生要按自己的意圖解決遠東的各種問題,同時呢,卻又不打算將這邊徹底營造成自己的基地,這種前後矛盾的思維方式,只能為你帶來一個悲劇性的收場。」
郭守雲無語,他覺得自己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能夠從這個問題上脫身出來,而自己身邊這個女人,卻還在近乎執拗的引導自己。
「先生,心裡帶著顧慮是做不成大事的,」葉列娜幽幽歎息一聲,說道,「該下決定的時候,就必須先把手伸出去,因為只有那樣才能比你地對手快一步。」
「心裡帶著顧慮是做不成大事地,」女人嘴裡說出的這句話,就像一道霹靂閃過郭守雲地意識海,他看著眼前那兩瓶辣椒油,忽然間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回想起當初來到遠東的時候,自己可是抱定了破釜沉舟、不成功則成仁的打算的,那時候自己想過什麼啊?想過會家破人亡嗎?想過會與某某人接下冤仇嗎?想過誰誰誰可能會在背後策動者謀殺自己嗎?沒有,這些問題當時自己都沒有考慮過。可這短短一年時間,自己怎麼就變得怯懦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會顧慮這、顧慮那了?當初那股子破釜沉舟的拼勁跑哪去了?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啊。
郭守雲意識到,儘管自己始終不承認自己的性格在變化,可現實還是很有力的證明了一點,那就是如今的郭守雲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無畏生死的郭守雲了,在家大業大的情況下,自己考慮的問題太多了,患得患失的地方也太多了。在潛移默化的過程中,自己已經從一個以命搏命、以命搏財的亡命徒,演化為了循規蹈矩的實業商人。
這成嗎?毫無疑問,這不成,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是一個投機家族敗亡的先兆。而要想避過這種風險,擺脫敗亡的先兆,自己就必須重歸舊態,重新做回那個雷厲風行、肆無忌憚的郭守雲。
思索了良久,郭守雲伸手將葉列娜抽掉了一半的煙卷拿過來,放進嘴裡狠狠的吸了一口,而後說道:「我明白了,徹底明白了。作為一個在命運道路上掙扎前行的人,都必須有一個拚搏的目標,回想當初,我的目標似乎就是在遠東尋找到一個落腳地,而後呢,我開始為籠絡遠東的掌權者而努力,現在看來,這一目標是實現了,而接下來呢,接下來我該以什麼為目標?」
「呵呵,這個問題太容易解答了,」葉列娜笑道,「先生接下來的目標,就應該是按照自己的意圖,改造這個地方。不讓莫斯科影響到你的決策,不讓這片地方上的任何人威脅到你的地位,聽話的人用,不聽話的人踩,即不聽話又踩不掉的人就殺。你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遠東的未來何去何從,只有你一個人能決定。」
「說得很好,」郭守雲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笑,很長時間了,他都沒有笑的這麼舒心過,「既然莫斯科用將近一個世紀的時間都沒能把這個地方建設好,那他們就退位讓賢好了,這件事交給我來做,看看郭氏集團治下的遠東將來會是一副什麼樣子。」
「在我看來,至不濟也會比莫斯科強很多。」葉列娜舒心笑道,她看得出來,自己這位老闆終於擺脫心結,回到正軌上了,而這也意味著遠東將正式迎來一場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對我這麼有信心?」伸手在女人的膝蓋上輕輕一拍,郭守雲笑道。
「與其說是對先生有信心,還不如說我對自己有信心,」葉列娜聳聳肩,老實不客氣的說道,「要知道,我為了這一天的到來,準備了整整十年時間,現在唯一等待的,就是先生這樣一個人物的出現了。」
「嗯?」板起面孔,郭守雲嗔怪道,「難道你不知道做下屬的,應該更多考慮一下怎麼為上司保存面子嗎?」
「那先生認為面子重要呢,還是事實求是的建議重要呢?」葉列娜笑道。
「嗯這個嘛,算你說的有道理,」郭守雲歪頭想了想,失笑道,「那好吧,說說看,你這位頭號參謀,現在有什麼建議要提醒我?」
「當然有建議,而且還是很重要的建議,否則的話,我也不會這麼急著做你的工作了,」葉列娜自信的一笑,說道,「先生,你知道嘛,其實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雪災,正好為你創造了一個絕佳的機會,我之所以建議你推遲赴美的日期,先來這裡看看,最主要的用意也在於此。」
「哦,你是說雅庫特的建設計劃吧?」郭守雲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我記在心上了,不過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首先,整個項目上的投入太大,郭氏現在沒有實力一次性拿出數百億的巨款,其次,區域性的經濟規劃本身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人口的遷徙、項目的建設、區域性投資市場的建立,都需要一步步引導,這種宏觀性的東西基本上都有緩慢見效的毛病。」
「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讓先生一蹴而就,」葉列娜說道,「我的意思是,為長遠的打算,先生必須第一步將雅庫特的主流經濟命脈抓在手,排擠掉莫斯科在這裡保留的最後一份影響力。而這一步不僅能夠試探莫斯科的忍耐底線,同時,也能為郭氏帶來持續不絕的財政輸入,因此,這件事是你目前急需處理的最大要務,是重中之重。」
「你的意思是說」郭守雲顯然猜到了什麼,他眼睛一亮,猶豫著說道。
「五十六克拉的一塊極品鑽石,莫斯科工礦監察委員會才出價一千七百盧布,他們是不是太黑了?」葉列娜打了一個響指,笑瞇瞇的說道,「這種掠奪性的開採政策,已經在雅庫特實行半個世紀了,我想,他們現在也應該滾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