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雲不得不承認,在目前郭氏集團尚未正式進入美國的情況下,摩根即便是基於求和的目的,讓出大把的政治利益,他也根本用不上,更大的可能是,這些好處在他手上打一個轉,一眨眼便落入東部財聯的手裡。也正因為如此,希奎娜才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作為合作的兩方力量,希奎娜是希望提醒他,在美國國內,郭氏與東部的合作,應該以東部財聯為龍頭,現在東部財聯打算與摩根實行暫時意義上的停戰,所以郭氏集團也應該在政策上作出部分調整,以便維護全局利益。而換過來呢,如果是在俄羅斯聯邦的問題上,東部財聯自然會以郭氏為龍頭,郭氏打算與那一方開戰或者是講和,東部財聯也會隨後跟上,從而維護利益大盤基礎。合作嘛,大家就得講一個雙向性,就得講一個全局的利益,沒可能任何事情都只考慮自己,只考慮眼前局部的那一點小利益。
再換一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現在東部財聯與摩根財團實現了停戰,並從這類停戰中得到了部分政治、經濟利益,那麼作為互換股份達成合作的利益攸關方,郭守雲本身肯定能夠從中得到部分實惠的,只不過這份實惠將是他從東部財聯手中間接取得的。也正因為如此,這場談判摩根才沒有直接出面,而是來自東部財聯的希奎娜來的哈巴羅夫斯克。
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身邊女人地意思。郭守雲扭頭與葉列娜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聳聳肩,苦笑道:「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好吧,為了避免讓老朋友為難,我退讓一步。從今以後,我將放棄與摩根的對立態度,嗯,不會再去找他們的麻煩了。」
對郭守雲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讓步。希奎娜顯然並不覺的吃驚,反倒是邁爾斯地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得出來。這兩人在對郭守雲的瞭解程度上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親愛的,不要說地這麼勉強,」蜷起身子,希奎娜湊到男人身邊。湊臉在他的嘴角上親吻一口,笑道。「更不要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你要知道,做出這樣地決定對你是有益無害的,更何況我們也為你準備了相應的補償。呵呵,金錢你肯定是不感興趣了,不過面對即將對你敞開的美國之門,我相信帝國大廈內地一個辦公地點你肯定是感興趣的。家族為了表示對你地獎勵,已經為你購下了帝國大廈七十三到七十八層的產權,只要你不嫌棄。那裡今後就是郭氏在紐約的中心機構所在了。」
「哦。那我是不是應該說一聲多謝呢?」郭守雲的臉上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他笑道。
作為一個商人。一個有能力進入美國紐約的跨過豪商,相信都會對在帝國大廈內擁有一個辦公場所感興趣的,因為那不僅僅是一個資本的彰顯,也不僅僅是一個身份地位的象徵,同時,還是一個國際信譽地表徵,而一個普普通通地企業集團即便是資金實力再雄厚,都是不可能在這棟標誌性大樓內安身的。
「這是你應得地,」偏過雙腿,希奎娜緊貼男人而坐,她雙臂抱膝,輕輕晃動著身子,笑道,「所以你誰都不用感謝。」
郭守雲笑笑沒有說話。
「既然這個問題解決了,那咱們進入下一個話題,」用胳膊肘在男人的胸前輕輕一撞,希奎娜嫣然一笑,繼續說道,「嗯,在這個問題上嘛,你先的告訴我,你與霍多爾科夫斯基他們兩個,究竟想從北京得到些什麼?政治支持?商業利益?海外權益保護?亦或是別的一些什麼我們考慮不到的東西。」
「如果我說,我們只是想給自己多留一個選擇的話,你會相信嗎?」郭守雲把手伸到女人背後,背著對面邁爾斯的目光撩起她的T恤下擺,順著光滑的脊背摸索下去,最後直接插進熱褲的束腰,撫摸到那溫熱綿軟的翹臀上。
「相信,我怎麼會不相信,」希奎娜的臉上浮過一絲紅潤,她用稍帶甜膩的聲音說道,「畢竟這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不過,親愛的,你想過沒有,你們這個選擇究竟有沒有意義呢?換句話說,當華盛頓與北京在俄羅斯的利益衝突加劇之後,中國人能給你們多大的幫助呢?」
「嘿嘿,這個問題我們有必要考慮嗎?」郭守雲笑道,「要知道,無論是我還是霍多爾科夫斯基他們,我們這些人需要的並不是華盛頓與北京的正面衝突,我們所需要僅僅是一種外交戰略上的微妙平衡。與古辛斯基、別列佐夫斯基不同,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家獨大,而是一種共存,矛盾糾纏、利益制衡之下的共存,我們不希望莫斯科全面倒向華盛頓,同樣,也不希望全面倒向北京,因為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符合我們的根本利益。」
說到這裡,郭守雲頓了頓,思索了幾十秒鐘的時間,這才繼續說道:「大家都是聰明人,你應該明白華盛頓的伎倆瞞不過任何人,繼消除了前蘇聯這個戰略對手之後,你們美國人已經把目光投向了東亞,當年曾經對莫斯科採用過的策略,華盛頓現在打算在北京身上嘗試一下。封堵嘛,第一、二、三島鏈的軍事截,全球範圍內的經濟制裁,國際政治上的民主訛詐,等等等等,類似這些花招無非就是為了達到一個目的,將東亞變成華盛頓有能力完全操控的地區。按道理說呢,作為一個商人,我們是不應該考慮這些問題的,但不幸的是,郭氏也好,梅納捷普也罷,我們都已經不是純粹的商業存在了,在更大意義上,我們還是一個地區性的利益整合體,是一個有著自己政治利益考量的地緣政經集團。我們需要自己的權力,需要自主制定地區性決策的理想空間,需要有自己的思維與利益著眼點。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兩極化、甚至是多極化的外部政治環境,我們必須維持北京與華盛頓在聯邦影響力的微妙平衡。希奎娜,很坦率的告訴你,我與霍多爾科夫斯基他們都沒有太大的野心,操控這個國家並不是我們的本意,只不過為了避免來自外部的威脅,我們不得不採取這些措施罷了。」
「平衡?」希奎娜吃吃笑道,「難道你認為北京有能力與華盛頓保持這種影響力的平衡嗎?我也可以很坦率的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的確,北京在執行改革開放的政策之後,經濟發展的步伐很快,每年百分之十以上的經濟發展速度令人羨慕,可歸根結底,他們的綜合實力還是遠遠落後於國際第一梯隊之後的。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因為有蘇聯這個敵對力量的存在,他們在一定程度上獲得了很好的外部發展環境,由此也催發了北京的野心,打破保守的傳統,在俄羅斯、中東以及南聯盟的問題上全面插手,這就是一個最好的表徵。現在,華盛頓已經感受到了威脅,所以,在今後一段時間內,與北京的博弈就成為白宮總統辦公桌上的最大盤遊戲。在這種情況下,親愛的,你認為莫斯科的均衡能夠保持多長時間?」
郭守雲淡然一笑,沒有接口。老實說,他並不認同希奎娜的觀點,這女人太過注重單級實力的問題了,從而也忽視了一個「人心向背」的關鍵性。兵法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這個人和也許在很多人的眼裡只是一種虛化了的東西,可放在實際問題中,它卻也有著很大的講究。
在聯邦,北京也好,華盛頓也罷,或許都不是那麼得人心的外部存在,但當這兩方的平衡被打破之後,相對弱勢的一方必然會得到俄羅斯國內更多政治力量的支持——這不是悖論,更與同情沒有任何關係,這種狀況之所以肯定會出現,完全是俄羅斯人心目中那種大國情結在發揮作用。郭守雲可以肯定,如果華盛頓全面對北京施壓,迫使中國的影響力退出俄羅斯,那麼白宮將會面臨的局面,絕對與他們所期望看到的情況相反。當華盛頓在聯邦影響力急劇加強的時候,原本一些對北京存在牴觸情緒的政治力量,將會一股腦的「南向」,為了擺脫來自美國的強力干預,這些人將會全面依附北京並竭盡所能的打壓聯邦國內的親美力量。作為一個有著前世經歷的聰明人,郭守雲把這一點看的非常清楚,這也是他為什麼傾向北京的原因。
「好吧,就算你不認同我的話,那也沒有關係,咱們可以再換一個角度來考慮,」看著男人臉上的笑容,希奎娜便知道自己剛才那番勸說沒有任何效果,她稍一思索,重新調整了遊說的著眼點,轉口說道,「說起來,你與北京的合作也有一段時間了,老實告訴我,你認為這種合作令你感到愉快了嗎?那位孫紅羽小姐的高姿態,究竟是放低了還是愈演愈烈?北京方面是否放棄了那種全面操控你們的打算?在莫斯科,他們是否給過你們有力的政治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