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在頎長的汽笛鳴叫聲中,「古比雪夫號」護衛艦破開海浪,駛出了停留兩天的軍港。
「這些事你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寬敞的艦長休息室裡,郭守雲站在橢圓形的艦窗前,看著窗外茫茫無際的蔚藍色大海,語氣陰冷的說道,「現在都到什麼時候了,你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先生,」離著一步的距離,葉列娜站在他的身後,面色坦然的說道,「並不是我之前不想提醒您,而是根本沒有機會。從咱們下榻的住所到火車的包廂,可以說是任何一個可能的地方,朝鮮人都安裝了竊聽器甚至是隱蔽的監控設施,在這種情況下,咱們任何的舉動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當然,最重要的是,從您踏上半島的那一刻起,這種影響已經失去了挽回的機會,我當時提醒您與現在沒有任何區別。」
也許開闊的視線能夠讓人保持理智的冷靜,郭守雲心頭的那一絲惱怒很快便平息下來,他意識到,現在不是自己發脾氣的時候,而是琢磨對策的時候。這次的朝鮮之行,莫斯科也好,北京也罷,乃至是遠在千里之外的華盛頓,肯定都得到了消息,自己必須想辦法應對隨時可能到來的麻煩。
「算啦,之前的話當我沒說,」手扶著下巴,郭守雲掃了眼從窗外甲板上走過地士兵。歎口氣說道,「回到哈巴羅夫斯克之後,你記得聯繫一下莫斯科。讓俱樂部那邊給我打探一下,看看在這件事上,莫斯科與華盛頓那邊有什麼反應。」
「是,先生,」葉列娜先是點頭應了一聲,繼而試探著問道,「冒昧的問一句,先生是不是打算採取策略,打消莫斯科和華盛頓方面的顧慮?」
「你說呢?」郭守雲頭也不回地說道。
「先生的意圖哪裡是我能猜得到。」微微一笑。葉列娜說道,「不過,如果先生有這個打算的話,那我倒是希望能夠奉勸先生一句,站在您的立場考慮,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做,一切靜觀其變。」
「哦?」聽似心不在焉的哼了一聲,郭守雲問道。「為什麼?說說你的理由。\\\」
「我這麼說當然是有理由的,」葉列娜說道。「不過先生能不能給我一個最起碼的尊重,咱們坐下來面對面地談?您沒有發現嗎,自從跟隨您以來,我面對您後腦和小腹以下某個部位地時間,要遠遠多於和您正臉相對的時間,而這對我來說,是不公平的。」
「我的身邊從來就沒有公平這個東西,」儘管嘴裡這麼說,郭守雲還是轉過身來。他笑了笑。指指臥床對面的一把椅子,說道。「不過既然你對我這張臉感興趣,那我也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說吧,你的理由是什麼。」自己走到床邊坐下,郭守雲翹起二郎腿,隨意的比劃一個手勢,說道。
「先生在問我的理由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地一個問題?」施施然坐在椅子上,葉列娜駢起兩條暴在短裙外的黑絲美腿,在船上地這段時間,她這兩條性感的大腿,恐怕早成了全艦官兵自讀時的最佳幻想對象。
「嘿嘿,你的要求還真不少啊,」郭守雲冷哼一聲,說道,「也罷,我今天就破個例,你問吧。」
「先生是不是一個面對至高權力也能毫不動心的聖人?您對遠東的獨立真的不存在任何幻想嗎?」這是葉列娜第一次同「主人」面對面的深談,而她問出來的問題,顯然也比較尖銳。
「你懷疑我?」郭守雲冷笑道。J.\\\
「不錯,我就是懷疑您,因為按照任何一個正常人地思維來考慮,您都不可能不存在這方面野心地。」葉列娜面色平靜的說道。
「噢?」郭守雲顯然從女人地話中聽出了什麼,他剛剛升起來的那一絲怒火很快沉寂下去。
「那又怎麼樣?」從口袋裡摸出香煙,郭守雲擺弄著煙盒,問道。
「不怎麼樣,」很性感的聳聳肩,葉列娜笑道,「第二個問題,先生認為您用什麼方法能讓我打消這方面的猜疑?或者說,您能夠通過什麼樣的辦法,向所有人證明您對遠東的至高權力沒有野心?」
郭守雲沉默不語,他明白女人的意思了。的確,這個證明的辦法他想不出來,因為現在遠東的全部大權實際上已經掌握在他手裡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做出的任何保證,發出的任何誓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很顯然,先生根本就沒有辦法證明這一點,」葉列娜顯然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吸引住了男人的注意力,她嫵媚一笑,繼續說道,「現在的局面是,先生一方面掌握著遠東的軍政大權,一方面還從未打算將這部分權力交出去,同時呢,您又做了這次超規格的朝鮮之行。如此,您無論採取什麼辦法來補救,來向莫斯科表達忠心,都無法打消他們在這方面的顧慮,而更可能出現的後果是,您所採取的一切措施,都只能令莫斯科、華盛頓產生一種聯想——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的漢語學得很好,」郭守雲攢起眉頭,說道,「繼續。」
「我之所以勸先生不要採取任何應對措施,也不僅僅是因為以上這一點,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這種做法對先生在遠東的利益有可能會產生影響。」葉列娜繼續說道。
「噢?說詳細一點。」郭守雲揚眉道。
「首先,先生必須看到您所代表的是什麼人的利益,」葉列娜笑道,「其實從很多方面來看,俱樂部之所以選擇與先生合作,並不是僅僅看重郭氏集團這一個存在,我們所看重的是以您為中心的這一整個利益群體。這個群體,嗯,它可大可小,往小裡說,它就是您的郭氏集團以及團結在集團周圍的軍事集團、政治集團、經濟利益集團,這三大集團構成了郭氏集團的整個權力框架,同時,也構成了遠東的社會上層全體系。而往大裡說,這個群體其實就是遠東,其實就是遠東這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州。」
「先生也許不知道,」說到這裡,葉列娜頓了頓,而後頗有深意的看了郭守雲一眼,「其實在我們俱樂部內,最初就對先生存在著截然不同兩個矛盾看法,矛盾的一方認為先生沒有太大野心,至少在您的心理,不可能有促成遠東獨立的想法,而矛盾的另一方持截然相反的意見。呵呵,作為一個不具備太高身份的女人,我在俱樂部內沒有多少發言的機會,否則的話,我會告訴他們,無論先生您有沒有這個野心,只要您存在於遠東,並在這個地方持續發展,那麼隨著您的一步步發展壯大,其最終的結果,就是導致遠東的分離傾向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局面完全失控,您自己也無法控制。所以說,俱樂部這兩方矛盾的見解,實際是指向同一種結局的,其間並不存在本質性的區別。」
「嘶,你的理由是什麼?」郭守雲心頭一動,追問道。
「我的理由是,先生的利益、遠東權力集團的利益、遠東人的利益,這三者之間的同步發展存在必然性。」葉列娜說道。
「什麼意思?」郭守雲隨口問道。
「先生能給我一支煙嗎?」沒有直接回答,葉列娜看看「主人」手上的煙盒,說道。
「你抽煙?為什麼過去這兩天都沒見你抽過?」郭守雲把整個煙盒都扔過去,同時納悶道。
「因為我的任何一個特質,都必須在特定的環境下才能表現出來,這是我在軍事外交學院學習的第一課。」葉列娜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卷,給自己點上,笑道。
「我明白了,」郭守雲自然聽出她話中有話,這女人是在告訴自己,她的優點是必須挑選一個特定的時機才會表現出來,比如現在。
「先生是一個極具危險性的梟雄,同時也是一個抓經濟的能手,當您展出正面形象的時候,您的頭腦能為很多人帶來幸福的生活,而當您展出反面形象的時候,您就是顛覆國家經濟的最大黑手。這不是我對您的恭維,而是俱樂部決策委員會全體成員的一致看法。」很妖媚的吸著煙,葉列娜繼續說道,「現在遠東的現實是,儘管大部分遠東人的財富都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遭到了**裸的剝削,但是由於您實現了從政府性投資、集團性投資、軍隊內部消耗等諸多環節的資本運行,遠東的就業狀況良好,在有工作作保證的前提下,民眾的消費**帶動了市場的運行,從而也使得遠東經濟狀況遠遠優於聯邦其它任何地區。毫不客氣地說,在目前的獨聯體內部,除了白俄羅斯之外,就只有先生的遠東狀況最佳了。俱樂部在過去一段時間裡,專門做過相關方面的調查,事實上得出的數據表明,哈巴羅夫斯克在過去六個月的時間裡,居民人數增加了將近十二萬,符拉迪沃斯托克增加八萬,勘察加增加十四萬等等等,而這些新增人口,都是從遠東以外的聯邦地區遷移過來的。而這一現實表明,遠東的經濟運行已經超出聯邦體制內的水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