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妹妹?」郭守雲這話說得似乎過於含蓄了,如果是心機深沉的人,很容易從他這一句話裡聯想到《春秋左氏傳》中那一篇相當有「韻味」的記載:「鄭伯克段於鄢」。說句很到位的話,在對付菲爾娜這件事上,郭守雲所採取的策略與鄭莊公對付弟弟共叔段的策略驚人的相似。
面對菲爾娜一步步升騰起來的**,郭守雲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是視而不見的,他任由這個女人在集團裡胡作非為,任由她墮落在金錢的奢靡中醉生夢死,直到最後開始挖集團的「牆角」,偷盜集團的資財。
整個過程中,包括集團會計核算小組在內,先後有不少人向他舉報菲爾娜的所作所為,可他始終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從表面上看,他這是在給裡爾克留面子,是一個「大哥哥」的身份「呵護」菲爾娜這個小妹妹。可實際上呢,就像莊公與祭仲所說的那句話一樣:「多行不義必自斃,子估待之!」郭守雲這是在等著菲爾娜自己往絕路上撞。
菲爾娜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可是與郭守雲比起來,她那點害人的伎倆還差得遠,同時,她對金錢以及**的抵抗力也遠遠達不到郭守雲那層高度,就這樣,在對方有意的縱容之下,這個被上帝摘去大腦的女人,就那麼一點點的鑽進了郭守雲早已為她準備好的陷阱。
「菲妮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郭公曰:可矣。」至此,「小謀深算」的郭守雲終於將橫在他心頭的這根軟刺輕輕巧巧地拔了出來。
設想一下。如果在最初的時候,郭守雲直接動手去拔這根軟刺,那其後果絕對不堪設想:裡爾克將會因此與他離心,守成將會因此與他出現隔閡,甚至連妮娜也會對他地做法奉上微詞。(可現在呢。不說別人,就連裡爾克本人都對自己的女兒徹底失望了,郭守雲在這個時候將菲爾娜發配去英國。還有誰會站出來反對?還有誰會站在菲爾娜一邊為她抱不平?很顯然,誰都不會那麼做了,甚至所有人都會感覺郭守雲的決定是正確的,他這是給菲爾娜以「親哥哥」般的愛護。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郭守雲用得著裡爾克地話,他是絕對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麼麻煩的,一個小丫頭而已,幹掉也就幹掉了。打不了事情做得隱秘一點,別讓守成和妮娜察覺到蛛絲馬跡就好了。可現在的關鍵問題是,郭氏集團離不開裡爾克這個猶太老頭,他地手上握著一項很重要的資源——猶太人群體,就在過去這一年多的時間裡,老頭通過他在猶太自治州建立的「猶太人扶住基金會」,先後將上千戶猶太居民遷去了以色列的拉姆安拉,在那裡,一個全新的俄羅斯猶太人移居地區正在快速形成。
對於裡爾克來說。這上千戶、五六千名猶太移民的出現,僅僅是他為猶太種族所做的一份力所能及地事,可在郭守雲的眼裡,這卻是一個充滿了政治利益的偉大構想,毫不客氣地說,這甚至可以作為郭氏集團將來自保的一份籌碼。
必須明白一點,以色列這個國度與美國甚至是世界上任何一個移民國家都不相同,在這個猶太人的國度裡。從世界任何地方遷移來的猶太人。都擁有平等的政治權力:只要你是猶太族人,只要你來以色列定居。那麼你就是以色列人,你不用花費任何力氣,就能得到一份享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的正式公民身份。而這段時間裡,裡爾克不停的在猶太自治州辦理移民手續,也許他地想法很簡單——既然俄羅斯歧視他們這些猶太人,那麼大家就往真正屬於自己的國家遷移吧。x可他沒想到的一個問題是,隨著大批俄籍猶太人的遷入,以色列拉姆安拉市的政治格局正在發生著潛移默化的轉變。
郭守雲在年初就注意到了,拉姆安拉市今年的市議員選舉過程中,裡爾克本人的名字赫然出現在了投票名單上,儘管他地得票率僅有區區地一萬多張,連百分之二的比率都不到,但這卻隱性地說明了一個問題——遷往拉姆安拉的那些俄籍猶太人正在抱團,而且他們的影響力正在向周圍擴散。與此同時呢,兩個月前組建好的拉姆安拉市議員團,顯然也已經注意到了這片潛在的嶄新「票區」,正因為如此,才有部分議員提出了在拉姆安拉興建俄籍猶太人定居區的倡議。毫無疑問,他們這是在爭奪來自俄籍猶太人的「票源」,從而進一步提升他們的政治資本。
而此前不久,當摩根財團涉入郭氏集團與以色列商業貿易的時候,以色列內閣已經出現了支持郭氏的聲音,儘管這個聲音還很小,幾乎是弱的讓人聽不到,可郭守雲已經在這裡面察覺到了不尋常的東西——隨著裡爾克為他那宏偉志向的不懈努力,郭氏集團在這個中東強國的影響力正在一點點的擴大,甚至可以大言不慚的說一句,郭氏集團在猶太人群落裡的影響力,正在飛速的成長。
類似這些東西,郭守雲相信憑自己的力量是永遠都得不到的,因為猶太人不僅團結,而且排外,自己作為一個僑居俄羅斯的中國人,不論為這些傢伙做多少好事,他們也不可能在關鍵問題上給自己任何幫助。畢竟知恩是一回事,圖報則是另一回事了。有鑒於此,郭守雲才死抓著裡爾克不放,對他來說,這老頭就是一塊寶,只要他不死,那將來等到某個關鍵的時候,準確地說,是當老頭在以色列擁有足夠人氣的時候,郭氏集團就有機會向以色列全面蔓延了。
「做人要有遠見,絕不能鼠目寸光。」這是郭守雲一直以來秉承的行事原則,注定對自己沒用的人,那可以隨便處置,殺也好、用也罷,那都無關緊要,可是對那些與自己有著潛在利益聯繫的人,就得想方設法的把他控制住,哪怕這些人自己短期內用不上。不然你以為郭守雲為什麼尊稱裡爾克一聲「老爺子」,他為什麼又要投入數億的資金,供這個老頭成立什麼所謂的「猶太人扶住基金會」?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他是一個商人,而且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奸商,所以,他做出的每一筆付出那都是有目的、求回報的,沒有充足的回報,鬼才會去花錢辦那些「利人不利己」的好事呢。
如今,尋找到自己真正事業目標的裡爾克精力充沛,他昨天晚上才秘密返回哈巴羅夫斯克,而經過了一夜的時間,今天又被自己的寶貝女兒狠狠打擊了一下,他還是不忘自己的工作。按照老頭自己的說法,現在美國人那邊離不開他,方方面面的應酬早已堆滿了他行程表,那些抱著各種心思的政客要員們都把他看成是「即便在英國也很難找到的正統紳士」,因此,每有宴會必然要邀請他參加。為了不至於耽誤正事,他在明天之前必須趕回紐約去,以便能夠準時出席華爾街富豪們的一場私人宴會。
面對這個兢兢業業的老頭,郭守雲實在是無話好說,他除了提醒「老爺子」注意休息之外,好想要找不出什麼特別的話來說了。
「先生,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裡爾克離開不久,郭守雲那一根煙還沒抽完呢,行色匆匆的波拉尼諾夫便走進了休息間,這位盡職的秘書剛剛接獲消息:這一次自己的老闆又算準了。
「目前看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看著秘書關上房門,郭守雲笑道,「你現在可以去準備了,把咱們菲爾娜小姐去往英國的簽證辦好,嗯,最好是一周之內,讓她趕緊離開哈巴羅夫斯克。」
「那她前階段從公司盜竊的資金怎麼辦?」波拉尼諾夫隨口問道,「我已經查到了她的銀行賬戶,是」
「是什麼銀行都無所謂,」不等秘書把話說完,郭守雲搖頭笑道,「留給她好了,嗯,不僅如此,你再替我給她轉一筆錢過去,具體數額嘛」歪頭想了想,郭守雲似乎又改變了主意,他擺擺手說道:「算啦算啦,這件事你就不要辦了,我回頭交給守成去辦吧,他這個人哪都好,就是心太軟了。我猜啊,他現在肯定對菲爾娜又懷著某些莫名其妙的歉意了。這件事我讓他去辦,就算給他一個紓解歉意的機會吧。」
「是,先生,」波拉尼諾夫聳聳肩,隨口答應道。
老實說,他對郭守雲這個決定可不怎麼認同,守成那脾氣誰不知道啊,他自己雖然從來都過的節儉,可在給別人匯錢這件事上,他素來出手大方的不得了,把這件事交給他去辦,那估計結果只有一個——集團養的第二個「小太妹」隆重登場了。
「哎呀,一件心頭大事總算是解決掉了,」根本不去理會秘書那種懷疑的態度,郭守雲舒舒服服的抻了個懶筋,笑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出去喝一杯?我有些懷念那些低俗的脫衣舞表演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