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說話從來都是這麼簡單,但是卻也能讓人明白是什麼意思。
郭守雲從遐思中回過神來,伸手從口袋裡取出一片素白色的手絹,接著,伸手將小姑娘抱過來放在自己身邊,替她將油乎乎的小手擦乾淨,這才擰擰她那挺拔秀氣的小鼻子,笑道:「寶貝兒,吃飽了嗎?還想吃點什麼?」
小維克多歪頭想了想,而後「嘰」的笑了一聲,比劃著小手說道:「漢堡,好多,漢堡。」
「呵呵,好,那就吃漢堡,」郭守雲隨手將沾滿油污的手絹扔到一邊,笑呵呵的將小姑娘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寶貝兒說吃漢堡咱們就去吃漢堡。」
這麼說著,郭守雲又對前面的司機說了一句:「去列寧大街。」
「是,先生,」司機答應一聲,隨即拿起對講機,通知了前面帶路的頭車。
此刻,車隊剛剛開過紅河大街的街口,正在朝伊萬諾夫大街的方向行駛,而肯德基所在的列寧大街,則是在市區的西北方向上,要去往那個方向,車隊必須掉頭,向回行駛大概五六百米的距離,在二號道口轉上丘洛沃夫大道,而後向西行駛,進入紅十月街區。
按照郭守雲的吩咐,車隊的頭車在伊萬諾夫大街的第一個街口上打起了轉向,而後左拐,在街中心的位置上掉轉方向,向回行駛。此刻正值哈巴羅夫斯克市區內車流活動高峰期,公路上往來的車輛不絕,不過,由於街口上亮起了紅燈。因此車隊轉向應該並不存在問題。不過話說回來,應該的事情很多,真正能夠順利執行下去的,卻是少之又少。
「寶貝兒,我跟你說啊,這個漢堡是純正的垃圾食品,沒有任何營養。偶爾吃兩次沒有關係,但是」在車裡,郭守雲將小維克多摟在懷裡,一邊揉捏著小姑娘稚嫩地臉蛋。一邊說道。
「哄!」
就在郭守雲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車外異變突生,一輛從後面斜插上來的輕型皮卡,在距離路口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驟然加速,猛地撞向剛剛拐過半個彎來的車隊頭車。這一巨變來的太突然了,而且二十米的距離也太多了,領路地頭車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與驟然插上的輕皮卡猛地撞到了一起。伴隨著一聲轟鳴,領頭的黑色嘎斯吉普車被整個撞出去,在緊鄰十字路口的街面上翻了兩個滾,而後,又與側面街上開過來地一輛伏爾加轎車撞到了一起。
這一連串的撞擊來的非常突然,以至於坐在車內的郭守雲都被整個驚呆了,在他還沒有回過身來的時候,車外的公路上又是一陣爆響,那輛撞上嘎斯吉普的皮卡車車頭冒起一團火光。緊接著又是一連串地爆炸,從而在一轉眼功夫裡,便將一大團地濃煙散佈出來,瀰漫了半邊街面。
面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手無縛雞之力的郭守雲沒有反應過來。但並不意味著其他人也反應不過來。在車外撞擊發生的那一瞬間,原本還伏在郭守雲懷裡。像個柔順貓咪似的小維克多,猛地挺直了身子,她那雙近乎半透明的小耳朵頻頻抖動著,一雙因為瞬間充血而變的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車窗的後玻璃——就在車後斜右方,兩輛乳白色地麵包車,正急速朝車隊的方向插過來,而在當先那輛車的右側窗口上,赫然探出來一支黑洞洞的槍管。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大規模地刺殺行動,刺殺地目標,就是郭守雲,而殺手選擇的地點,卻是郭守雲勢力最強盛地地方——哈巴羅夫斯克。
感覺到小維克多一瞬間繃緊的肌肉,郭守雲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他面無表情的扭過頭,目光炯炯的朝車子後窗看去。說起來郭守雲自從來到遠東,先後經歷的生死考驗也不止一次了,面對著毫無徵兆的刺殺,他竟然半點害怕的心思都沒有,那麼在這一刻,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也許不會有人相信,他在這一刻所想的,竟然是明天是否應該召開一個記者會,將今晚這一場刺殺活動對外公佈一下,這可是很有利用價值的一件事啊。
從頭車發生車禍,到兩輛麵包車驟然來襲,再到過授予轉頭,這一連串的變故說起來很麻煩,但實際上卻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而在如此短的時間裡,郭守雲僱傭來的十幾名保鏢,已經做出了反應。
「嘶嘶」在一陣刺耳的橡膠摩擦聲中,緊跟在郭守雲車後的那輛隨行護車,猛地從側翼車道上竄出來,逕直迎向那兩輛突襲過來的白色麵包車。這輛護車的駕駛極富經驗,他挑選的撞擊位置並不是頭前的那一輛麵包車,也不是後面那一輛,而是兩輛麵包車之間的那一道空擋。
「蓬!」
「哄!」
伴隨著一連串的巨響,護車車頭的右翼保險槓,結結實實的撞在了前一輛麵包車的車尾上,巨大的衝擊力將這輛麵包車撞得橫了過來,車前座上一個蒙著頭巾,懷裡抱著A突擊步槍的傢伙,直接從車裡被甩了出來,一頭撞在了黑色嘎斯吉普車的車門上。與此同時,後面緊隨而至那輛麵包車,也結結實實的頂上了攔路吉普車的左翼,將它撞得平移出去,與前一輛麵包車抵在了一起。那個被甩出車外的可憐傢伙,連慘叫都沒來的及發出一聲,就那麼被兩輛車生生的擠成了肉餅。郭守雲冷靜的看著窗外發生的這一切,他也說不上自己此刻是一種什麼心情,那輛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護車上,有他的三個保鏢,隨著剛才那一番劇烈的撞擊,這三個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經過改裝的嘎斯吉普車防彈效果很好。可它終究不是坦克,在車體嚴重表形地情況下,車裡的人能夠留下一條命便是奇跡了。
「嚓嚓!」郭守雲有時間考慮別的,可那些保鏢們卻沒有那麼清閒了,這就是一場保鏢與殺手的對決,隨行的十六名保鏢,他們的唯一職責。就是保障郭守雲的生命安全,因此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什麼都不會考慮,唯一要想要做地。就是掩護主車撤退。
在幾聲雜音響過之後,車載電台裡傳來二號車的指揮命令——「右行,撞過便道護欄,上安全線。」
郭守雲的司機雖然不是特工出身,但是他的車技卻很好,聽到二號車地指令之後,他毫不猶豫的踩下油門。一打方向。整個車子在公路上橫旋半圈,猛地撞到便道護欄,開上了街邊的便道。
而在他們的車後,兩輛護車同時竄過來,一前一後的堵住了通往便道的護欄缺口。
「噠噠」在滾滾的濃煙與刺眼地火光中,街道上槍聲大作。而在這個當口上,受到驚嚇地行人在街邊的便道上四處奔逃,無形中阻攔了郭守雲座車的去路。
這一次不知有誰策劃的刺殺,規模大的出奇。始終保持著冷靜心態的郭守雲,看到身後的戰場上有大大小小二十幾處閃光點,那是開槍時留下的光影,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想要取他性命的殺手。
郭守雲扭頭朝後車窗看著。此時。在街邊護欄地缺口處,剩餘的十幾個保鏢顯然已經穩住了防線。他們以防彈的吉普車車身為掩護,向那些試圖衝上前來的殺手猛烈設計,阻止他們向缺口附近靠近。
畢竟是前克格勃的精英特工,這些保鏢在防線地佈局上做地相當到位,剛才那一場自殺式的撞車行動,在缺口附近形成了一個擁擠地車陣,在這種情況下,那些蜂擁而來的殺手,要想駕車衝過來,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性了,因此,他們要想對衝上便道的郭守雲構成威脅,那就必須下車衝擊保鏢們組構的防線。而這條防線雖然看似薄弱,可也並不是那麼容易衝破的,對與郭守雲的保鏢們來說,他們現在並不是要有效的殺傷敵人,而是要更為有效的拖延時間——遠東是郭守雲的地盤,要想在這片地方成功的刺殺他,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一點,時間上的把握要相當準確,至少整場行動不能拖的太久,否則的話,用不了十分鐘,從各處出動的警察、軍隊,就能一窩蜂的趕過來,到那時別說什麼刺殺啦,能夠全身而退就已經堪稱神仙了。
而作為被刺殺的目標,郭守雲之所以能夠始終保持冷靜,一方面是因為他的見的多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心中篤定,今天這些殺手根本不可能得逞,至於為什麼這麼說,那理由也很簡單。首先一點,他們的行動太倉促了。這些傢伙或許知道今晚他郭守雲要在政府大樓裡舉行宴會,但是卻不知道他會中途離開,同時呢,更不可能知道他會臨時起意,要轉向去一趟列寧大街。因此,這一窩蜂趕過來的殺手,多半是策劃良久但是卻驟然實施的刺殺行動,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要想得手,那還真是有些困難。其次一點,那就比較簡單了,郭守雲對自己的座車可是絕對信任的,這玩意要防彈有防彈效果,要馬力沖程有馬力沖程,只要不被人堵在死胡同裡,就憑這些開著麵包車、手持突擊步槍的殺手,還真夠嗆能對付得了他。
不過話說回來,經過今天這麼一場,郭守雲也感覺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座車還存在一個很大的弱點——只能防守卻不能做出實時的反擊,這個問題很重要,看來有必要做一下改進了。
「呼呼」一向憨憨傻傻的小維克多,顯然被這一場的突如其來的騷亂激起了凶性,她趴在郭守雲的肩膀上,兩隻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幾十米外混亂一片的街道,微微張開的小嘴裡,發出一種類似與野獸低吼的粗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