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嗎?今後咱們自己的事情,終於能由咱們自己說了算了,」等到從酒店裡出來,上了酒店外勤服務人員安排的豪華房車,霍爾尼科娃依進郭守雲懷裡,笑瞇瞇的說道。
「看到什麼了?」郭守雲笑了笑,心不在焉的說道。
「當然是剛才的那份報紙啦,」霍爾尼科娃將剛才看到的消息講述了一遍,這才繼續說道,「這一天,咱們俄羅斯人可是等得太久了。」
「咱們俄羅斯人?」郭守雲淡然一笑,心裡琢磨著,「哪來的咱,哪來的們啊?老子從哪看像個老毛子啊?」
「不要想那些事情啦,」伸手在女人的臉上擰了一把,郭守雲說道,「它和你離得太遠,無論是誰上台誰主政,都不可能讓你這騷狐狸撈到什麼切實的好處。」
「切,那可說不好,」霍爾尼科娃皺皺小鼻子,不以為然的說道,「現在到處都在吵吵著要民族自決,要地區獨立,哎,說真的,親愛的,你在遠東就沒想著要獨立一下?那裡離莫斯科」
霍爾尼科娃這話只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到郭守雲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投過來了。
「管好你這張嘴,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自己不知道嗎?」迎著女人忐忑的目光,郭守雲沉聲說道。「好嘛,不說就不說啦,」霍爾尼科娃擠出一絲笑容。附到男人身上,在他嘴上狠狠的親了一口。而後嬌聲道,「不過我不說。卻不能擋的住別人去說,現在這個當口,就是人心思變地時候,我敢肯定啊,遠東必然也有人在籌劃這方面的動作,畢竟這裡面蘊含地權力是足以令人為之瘋狂的。」
女人地話,令郭守雲的心裡猛然一顫。是啊,在這個時候,誰能保證人心不會思變啊?一直以來遠東在蘇聯就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它地處蘇聯版圖的極東位置。廣袤的西伯利亞荒原,在很大程度上割斷了遠東同莫斯科中央之間的聯繫。在更早的一些時候,遠東甚至可以說是蘇聯的「流配地」大批的政治犯、受迫害的民族,幾乎都被遠遷到了這裡,就像曾經地幾十萬猶太人、幾十萬布裡亞特蒙古人等等。蘇聯存在的時候,遠東可以平靜無波,但是一旦出現了政局的動盪,尤其是像如今這樣的大分裂,那麼地方上的再有人跳出來挑唆一番,這個分離的勢力很容易就會興起。林雷前段時間雅庫特共和國出現的獨立思潮。這就是一個警告了。
把遠東從紛亂中的俄羅斯獨立出去?自己做個一方之王?這個主意很有誘惑力,但是郭守雲決不會那麼做,因為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單是成功以後他所可能面臨的局面,就足以令他不寒而慄了。
人的貪婪**是根本無法遏制地,郭守雲知道,自己如今之所以能夠在遠東稱王稱霸,將整個遠東軍區、遠東各州的政府首腦抓在手心裡。其根本原因一方面是他有錢,那些人不得不仰仗他,而另一方面,便是因為遠東的上面還有一個莫斯科中央。
遠東軍區的領導層也好,遠東各州的政府首腦也罷。他們知道。如果沒有了郭守雲這個強有力的存在,那麼莫斯科的政治影響力很快就會捲土重來。將他們這些魑魅魍魎一棍子掃落馬下。而有郭守雲橫在那裡呢,莫斯科要想打遠東的主意,就要首先把他收拾掉,因此,只要郭守雲不倒,只要郭氏集團還在,那他們這些地方上地豪強,就能安安穩穩的過著舒心日子——聽誰的話不是聽啊?與其投靠莫斯科然後給他們當苦力,哪如支持郭守雲大把撈錢來的舒服啊?
那麼反過來,如果沒有了莫斯科中央的存在,遠東各州真地走向了獨立,那麼會出現什麼樣地局面?毫無疑問,首先的一點是,郭守雲沒有存在地必要了,原來支持他的遠東軍區也好,各州政府也罷,將會羅織上一大堆的罪名,一股腦的扣到這位大老闆的頭上,從而將他徹頭徹尾的打入地獄,到那時,遠東將由他們這些人說了算。畢竟頭上有一個人壓著,哪如輕輕鬆鬆的自己當家做主來得好啊?
郭守雲是一個野心家,但是他的野心還沒有大到無所顧忌的地步,他知道什麼樣的事情可以做,而什麼樣的事情不可以做。還是那句話,「做自己該做的,拿自己該拿的。」他的準則到任何時候都不會發生改變。
當然,拋開自己的利益與安危,郭守雲也覺得遠東沒有獨立的基礎,因為那裡和什麼塔吉克斯坦啊,吉爾吉斯斯坦啊之類的加盟共和國不同,人家有建國的基礎,所以他們的獨立有歷史依據可循。而遠東呢?遠東有什麼啊?幾個邊疆區、幾個州,外加一個雅庫特共和國,像這麼一個閒散的地方,怎麼搞獨立啊?一點歷史朔源都沒有嘛。正是基於此,郭守雲雖然擔心遠東出現類似的分離傾向,但是卻並不怎麼看重,他覺得,唯一一個值得擔心的地方,那就是雅庫特,而雅庫特之前已經被他搞過一次清理了,那些剛爬上領導崗位的人,估計還沒有膽子耍弄手段。
但是郭守雲並不知道,他對蘇聯的歷史瞭解實在是有些缺憾的地方,遠東並非沒有獨立建國的歷史可循,而且還是相當的有,因為就在蘇聯剛剛建國之初,在以赤塔州、阿穆爾州、哈巴羅夫斯克邊疆區、濱海邊疆區為地域的一片版圖上,曾經有一個具備自己國旗、國徽以及政府首腦機構的「遠東共和國」。
這個曾經的遠東共和國,成立於一九二零年,屬於布裡亞特蒙古人的自治共和國,按照當時列寧同志提出的政策,新生的社會主義國家應該廢除帝國主義時期的一切不平等協約、政策條款,因此,當年帝俄非法從中國攢取的領土,應該無償的歸還回去。正是根據這一項政策,在西伯利亞貝加爾湖以東、包括外興安嶺在內的廣袤地域上,一個過渡性的共和國被建立起來,這個共和國雖然隸屬蘇維埃國家控制,但是它有自己的共和國政府,甚至還有了貨幣的發行權。不過很遺憾的是,隨後,日本帝國主義對蘇維埃新政權的干涉到來了,日軍從東北出兵,向遠東腹地推進,一舉佔領了遠東共和國的大部分領土。隨後,戰爭爆發了,並一直持續到一九二二年。再之後,列寧病逝,斯大林上台黨政,遠東共和國又以一個加盟共和國的身份,重新併入了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存在了不到三年時間的遠東共和國,正式成為了一個歷史的符號。
郭守雲並不瞭解這段歷史,但是卻有人瞭解——最權力的誘惑下,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甚至可以把埋在地核裡的陳芝麻爛谷子都翻騰出來,更何況是幾十年前的一段歷史。
就在郭守雲帶著霍爾尼科娃在華盛頓四處遊蕩的時候,遠東的哈巴羅夫斯克正好是深夜,而對於妮娜來說,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在哈巴羅夫斯克南郊的郭氏別墅區裡,最南側的那一棟別墅裡,徹夜***通明,寬敞整潔的客廳裡,妮娜穿著一身配了校官軍徽的軍裝,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座上,而在她的面前,莎娜麗娃等人以及從軍區趕過來的諸位將軍統統在座,從在場每個人臉上的嚴肅表情可以看出來,今晚的事態有些非比尋常。
在妮娜面前的小茶几上,擺放了一面綢料的寬布,從樣式上來看,這應該是一面國旗,旗子通體大紅,在左上角的位置,有一個藍色背景的方形圖案,而在這個藍色方形框裡,用黑體印繡了三個字母:「、、」,三個字母成品字形結構,「」在上,「、」在下。這樣一幅旗子,也許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它是哪個國家哪個時期所採用的國旗,但是包括挈廖緬科在內的幾位遠東軍區將領卻都知道,這是二十年代「遠東共和國」的國旗——有人在趁機渾水摸魚,挑動遠東的分離傾向。
就在今天中午一點的時候,駐守赤塔州雅布洛諾夫山麓南線區域的獨立坦四十九師發生嘩變,師長莫羅廖夫少將公然打出成立「遠東共和國」的旗號,以此作為對前階段赤塔州蘇維埃主席沙瓦科洛夫的回應。
莫羅廖夫的坦四十九師駐地,就在阿穆爾州的邊境位置上,他們的嘩變,直接影響到了伊萬諾夫的獨立十六師,現在,遠東軍區內部軍心開始出現浮動,畢竟成立「遠東共和國」這個口號很有煽動力。用沙瓦科洛夫的話,那就是:「遠東是被莫斯科遺忘的角落,遠東人的死活,從來都沒有進入過莫斯科那些政客的視線,現在,土庫曼斯坦人有了自己的民主,哈薩克斯坦人也有了自己的民主,他們獲得了主導自己未來的權力,那麼為什麼我們遠東人不能?」
分離傾向一旦與軍事力量相結合,那後果是嚴重的,傾向是一種傾向,它只存在於思想之中或者是口頭至上,而若是有了軍事力量的參與,那它就要將一切付諸實際了。
雖然說赤塔州並不屬於郭氏集團的勢力範圍,但是兩者距離太近,而且沙瓦科洛夫所倡導的那個「遠東共和國」,也將郭氏集團的大部分地盤囊括其中了,在這種情況下,郭氏集團必須做出反應。但是郭守雲去了美國,誰都聯繫不上他,在這個關頭,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