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簡單,」談話既然進入了實質性的階段,郭守雲也就不再裝模作樣了,他擺弄著自己的兩根手指說道,「我早就說過,遠東之外的國內利益,我不會去考慮,不過國外的利益,我的郭氏還是不會放過的。最近呢,我有一項新的投資計劃,我打算收購目前陷入資金困難的王安公司。」
「王安公司?」古辛斯基和別列佐夫斯基不約而同的一愣,而後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由後者開口問道,「守雲老弟,你是說美國的那家王安公司?那家以計算機領域為主要開拓方向的公司?」
「不錯,」郭守雲笑了笑,說道。像古辛斯基他們這些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王安公司的,怎麼說呢,這就像是某光裕不可能不知道某蓋茨一樣。
「怎麼,守雲兄弟還對計算機這麼行當感興趣?」古辛斯基愕然問道,「就我所知,這個行當的前景可是不怎麼被人看好,看看現在的行情就知道了,美國人弄得那些大型計算機企業,現在多多少少都面臨一些經營上的困難。這東西投資大,回報率低,回報週期漫長,風險性高,依我看啊,守雲兄弟還是不要去動它的好。」
「切,你知道個屁,你說的那是大型機,即將飛黃騰達的微型機你瞭解嗎?」郭守雲心裡對古辛斯基的說法自然是不屑一顧,但是他嘴上卻淡然一笑,說道,「鵝大掌櫃說的不錯,我也知道這個行當不好做,但是無奈啊。兄弟我就喜歡有挑戰性的東西,你說說,像咱們現在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樂趣可言?需要的東西耍耍手段就可以搞到手。唉,分明是沒有了拚搏的樂趣了。所以呢,我現在就要找一個刺激點地事做做。」
「嗯,守雲老弟說的有道理,」別列佐夫斯基笑了,他伸手指著郭守雲,扭頭對古辛斯基說道,「看吧。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有闖勁,咱們這些老傢伙,實在是落後太多啦。」
「不錯,」古辛斯基先是笑著迎合了一句,而後說道,「守雲兄弟要收購王安,這與我們有什麼必要的聯繫嗎?嗯。可是手頭上地資金有些問題?那沒關係,多了不好說,幾個億地優惠性貸款,我還是能夠拿得出手的。」
「呵呵,鵝大掌櫃的慷慨。兄弟名感於心了,不過我的問題不在資金上,這些錢我自己還拿的出來,」郭守雲笑道,「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王安公司是一家涉及高科技領域的美控公司。我要向出手收購它,肯定會受到來自美國政府方面的阻撓。說來慚愧啊。兄弟以前地目光短淺,從未想過要與美國人打什麼交道,如今事到臨頭了,才感覺到自己的難處。此前,我聽說鵝大掌櫃和美國人那邊的聯繫比較密切,你的橋銀行,不就有美國的大人物參股嗎?所以呢,我希望在我們郭氏收購王安這件事上,鵝大掌櫃能伸伸手,幫幫忙,代為疏通疏通,嘿嘿,兩位意下如何啊?」
「這個」古辛斯基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老實說,他的橋銀行地確與美國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而且在他的背後,還有大批美國的上層人物在為他出謀劃策,提供支持。但是這些美國佬也不是大白菜仔,他們都是有野心有目的地,要想從他們那裡得到一分好處,自己就得拿出三分的回報,因此呢,古辛斯基也不想和他們發生太多的糾纏。而今,郭守雲要收購王安,正如他所說的,這家企業是一個高科技企業,美國人雖然一直倡導所謂的自由市場經濟,可是他們地政府卻對這一類地公司實行著嚴格的監管。這些公司地外向型出口,要受到政府的監控;他們的融資計劃,要受到政府的監察;他們吸納什麼樣的合夥人,也要經過政府的批准。這一系列的條條框框,便將這些公司給栓的死死的了,現在,郭守雲要去收購一家這樣的公司,而且還讓他古辛斯基卻代為疏通,這這件事且不說辦得成辦不成,若是辦成了,他估計也得付出很大的代價。
可現在有一個問題,古辛斯基又不能不去考慮,那就是郭守雲選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這麼個要求,那他的意圖就很明顯了——這事給他辦成了,什麼都好說,這事要是辦不成,那什麼合作,精誠團結啊之類的,就得另行考慮了。所以呢,從更加長遠的利益來考慮,這件事古辛斯基還真是不好拒絕。
而對於別列佐夫斯基來說呢,他和古辛斯基也有著同樣的考慮,但是除此之外,他還想到一些別的,那就是這件事辦好了,對他們也大有裨益。郭守雲要收購王安,這件事本身說明了什麼?毫無疑問,這就說明郭氏要出兵海外了,他郭守雲要到國外去搞風搞雨了,那他的投在國內的注意力,顯然就會被分散,而他「立足遠東,不奢求遠東以外國內利益」的承諾,也就有了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這對剩餘的五家巨頭來說,可是一件大好事,是真正值得開香檳慶祝的,畢竟這國家雖大、利益雖多,也還是參與瓜分的人越少越好嘛。
「怎麼?有困難?」看到古辛斯基一臉的為難,而別列佐夫斯基那裡一臉的沉思,郭守雲笑了笑,輕聲問道。
「有困難沒關係,這件事我也就只是說說罷了,兩位老大哥如果真有困難的話,完全可以當成一番笑談嘛,」郭守雲說著,又把剛剛收起來的白色巾布拿起來,輕輕巧巧的鋪在腿上,隨後,又伸手去拿刀叉——他要繼續享用午餐了。
一看郭守雲這架勢,古辛斯基和別列佐夫斯基就明白了,要是他們不幫郭氏把收購王安的事搞定,那這所謂的合作就沒得談了。
「守雲老弟,這個,收購王安,你認為可行嗎?」不等郭守雲拿起刀叉,古辛斯基便開口說道,「我聽說王安現任的決策者,嗯,那個王烈,他可是個剛愎自用的人,而且王安公司實行的是很傳統的家族制管理方式,換句話說,如果他不打算將公司轉手,那即便是沒有來自美國政府方面的阻力,你恐怕也不容易得手吧?」
郭守雲呵呵一笑,他把伸向刀叉的兩隻手縮回來,看似有幾分心不在焉的說道:「對於這一點嘛,兩位老大哥就不用操心了。不瞞你們二位,這次我把莫斯科的事情辦完之後,很有可能會馬上去一趟美國。在我看來,目前王安公司的經營狀況,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沒有巨額資金的注入,他們一方面沒有能力進行新的科技研發,另一方面,也無法應對日益嚴重的市場萎縮。在這種情況下,王烈他即便是再剛愎自用,再沒有眼光頭腦,恐怕也不會認不清形勢。更何況王安公司雖然是搞得家族制管理,可也不是一言堂,他們的董事局還是握有大權的。現在,他們資金匱乏,企業面臨破產倒閉的危機,而我呢,我都手上有的是資金,試想,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董事局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是追隨無所作為的舊主,並最終賠掉自己全部的股金,還是另擇明主,保住他們的利益?」
是啊,郭守雲說的沒錯,面對利益和情誼,這人的選擇是很容易做出來的,商人嘛,畢竟都是以利益為行事準繩的,他們考慮問題,首先考慮的是「值多少錢」,而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是否復合情誼」。郭守雲攜巨額資金進入王安,僅從商業性角度來考慮,王安公司的董事局都不可能將他拒之門外。
「嗯,」聽了郭守雲這番話,古辛斯基沉吟片刻,而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守雲兄弟執意要收購王安,那說不得,老大哥我也得盡力幫幫忙忙了。不過和美國人打交道不是那麼容易的,兄弟你也應該知道,拿破爛都當寶是美國人的通病,所以能不能說服他們,現在還很難說,但是老大哥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我會盡力去操作。現在有利的一點是,美國人對老大哥我也有所求,因此在這件事上,雖不能說百分之百的能成,但是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還是能拿到手的,只要守雲兄弟給我足夠的時間便可以了。」
「嘿嘿,鵝大掌櫃辦事,兄弟我自然放心,」郭守雲知道這事基本上能成了,古辛斯基在美國那邊有多大能量,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這個猶太老鬼在猶太人的***裡很有知名度,他的背後有美國猶太裔人團體的支持,還有以色列政府的暗中扶持,如果說他盡力去辦這件事還辦不成的話,那郭守雲第一個就不信。
「我看這樣吧,」郭守雲佯作思考,沉默了片刻,而後笑瞇瞇的說道,「這兩天有些倉促,過上一段時間,等到鵝大掌櫃那邊有了進一步的消息,兄弟我就在這大擺筵席,咱們把斯摩稜斯基、霍多爾科夫斯基他們都叫上,一方面呢,慶祝兄弟我移軍海外,一方面也商談一下今後精誠合作的問題。兩位老大哥,你們意下如何?」
「這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小混蛋!」古辛斯基與別列佐夫斯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在心裡罵了一句。